本來大好的心情,卻意外經曆了這般血腥之事,姚鐵心也是沒了繼續下去的興緻,當即便答應了下來。
商量定了,衆人留下幾個侍衛在此等待官府人來,其餘的便準備動身了,而正在這時,肖逸璇的耳朵卻是突然一動。
“尊使稍等。”
隻見肖逸璇伸手止住了姚鐵心剛準備動的身影,接着又側耳傾聽了一會兒,這才确認道:“這院中還有人在,尊使還請稍待,你們幾個,跟我過來!”
“是!”
幾名侍衛立即領命,而一旁的姚鐵心聞言也是搖了搖頭,道:“我也去!”
見她堅持,肖逸璇也不推辭了就這樣領着衆人朝着那隐隐的發聲之處尋去,最終在後院一處廢棄的豬圈之内發現了異樣。
“殿下,這兒有一道暗門!”
一名侍衛上前扒開了地上鋪得厚厚的稻草,回聲向肖逸璇禀報說道。
“打開。”
“是!”
侍衛領命。
“啊!别殺我,别殺我!不是我叫的...也不是我家小姐叫的!你們走開啊啊!”
暗門打開的瞬間,一道驚慌失措的女聲便由裏頭傳來,其音量之大,叫人不自覺地皺眉捂耳,肖逸璇定睛向裏頭望去,就見底下狹小昏暗的空間之内,赫然蜷縮着兩道纖細的影子,方才的說話之聲,正是其中一人所發。
“噤聲!我等又不是歹人,你喊叫什麽喊叫!?”
那名掀開暗門的大内侍衛被吓了個屁墩,起身之後又憤憤問道:“我且問你,你看我,像壞人嗎!?”
話落,就見四下沉寂了一會兒,那出聲的少女好似也趁着這段時間緩過了點兒勁來,下意識地道:“您這...别人看着也像啊。”
這侍衛便是方才替肖逸璇拷問過那傻子的前淩鋒衛,這貨長得兇神惡煞的,對方這麽說倒也不算是冤枉了他,但身爲施救之人,他此刻也是被氣得差點背過氣去,隻覺得自己在殿下面前丢盡了面子,恨不得一把将手裏的暗門給嵌死回去得了。
“行了,退下吧。”
終于,肖逸璇開口說話了,他擺手将侍衛揮去,上前立在了暗門中二人的面前,淡淡道:“你二人姓什名誰?爲何會被關在此處?”
此言出聲,下方二人均是一愣,倒不是因爲其他,卻是因爲肖逸璇那一頭紅發實在太過奇異,她們陡然一見之下,均是被鎮住了些。
另一邊,姚鐵心見那二人不說話,還以爲對方是害怕了,當即也站出來出聲安慰道:“二位放心,我等不是壞人,有什麽委屈,盡管說來就是,我等也好幫助二位。”
此言落下,又過了幾息時間,下方的人才終于再次開口出了聲,隻不過這次說話的卻換了人,這人也是一個女子,音色非常地委婉動人,且直到此刻,語氣竟然都還淡定如斯,說出來的話更是出人意料:“各位恩公言重了,當朝七皇子,自然不會是什麽壞人。”
見此女一言道破肖逸璇的身份,自然是引起了後者的興趣:“速速将兩位救出來。”
等到二人在兩名天香國女侍衛的幫助之下走出來時,衆人才終于看清了這二女樣貌。
當前一女年齡小些,大概有個十七八歲上下,柳眉大眼,生的很是俊俏,此時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看來便是一開始喊叫的那人無疑了。
而後面那個,年齡大些,看起來能有個雙十年華,生得卻是比前面那個養眼多了。
隻見這女子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而就在這份清雅之中,還帶着幾分妖娆妩媚,論起美貌,竟是與那姚鐵心不分上下,更因爲年齡之故,還多了一股知性女性的大氣之美。
看清這二人相貌,肖逸璇微微一愣。
今天這是怎麽了,一下子突然冒出來這麽多面善之人?
接下來,不等肖逸璇開口出聲,就見那雙十女子朝着在場衆人微微一揖,謝道:“小女子右相安府安沐瀾,多謝七皇子殿下、諸位恩公相助。”
果然。
待其說清自己身份,肖逸璇心中久久無語---這兩個家夥,難道跟那占天齊杠上了不成?時隔十二年,居然還能再次落入同一個人手裏?
“原來是右相千金。”
心裏這麽想着,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肖逸璇自然也是不能表現出什麽異樣,隻好裝模作樣地略一拱手,道:“有禮了,可小姐身份尊貴,爲何得意淪落至此?難道身邊連幾個護衛都沒有嗎?”
“這個...”
說到這裏,安沐瀾也是面帶愧色,心裏隐隐記起,好多年前,好像也有個人以同樣的語氣對自己說過同樣的話,隻可惜啊,自己這麽多年過去了,都還沒聽得進這句話去。
見對方語焉不詳,肖逸璇立馬便明白這兩個主兒絕對又是悄悄跑出來了,心裏也是郁悶的不行,嘴上也不再多問,一擺手道:“罷了,來人,将安小姐二人安全護送回去罷。”
話落,其手下侍衛倒是幹脆,但安沐瀾和莫沁兒二人,卻是齊齊一愣,心道這位爺做事也有點太過果決了吧?連句多的話都不說?
隻不過,心裏雖是這麽想着,但人家貴爲皇子,身份在那兒擺着,她們卻也不能多說什麽,隻得灰頭土臉地随着那侍衛走了。
看着漸漸遠去的二人,肖逸璇搖頭一笑,也便回身與姚鐵心一同回城去了。
接下來的一路勞頓暫且不提,肖逸璇在回城之後,再沒多做停留,徑直便将姚鐵心一行人送回了國賓館中,而外賓遇襲乃是大事,還需他盡快回宮向皇帝禀報一番才是。
“喬姐,你說咱們殿下今天,是不是和平常有些不大一樣啊?”
國賓館内,走在幽靜的花園小道上,一名天香國的女侍衛壓低了聲音向着一旁問道。
“恩。”
被她問話的喬姓女侍衛悄聲一應,回道:“殿下平日裏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今日也不知怎麽了,雖然面上的表情沒有多大異樣,但表現出來的種種,确是不大符合她的性子。”
說罷,周圍的一衆姐妹們均是點頭稱是,其中一個性子跳脫些的噗嗤一笑,插嘴道:“我說你們啊,真的是在宮裏待得久了,連這點人情世故都看不清楚了!”
“人情世故?”
聞言,一名女侍衛不大服氣,反問道:“那你又看出什麽來了?”
“那不是廢話麽!”
緊接着就聽那人繼續說道:“依我看那,咱們殿下,八成就是被那七皇子殿下給迷住了!你們想想,今天逛街的時候,殿下是不是一直圍着那七皇子殿下轉悠來着?而且今日他們所談話題,也都是咱們殿下主動提出來的!咱們殿下在天香國的時候,哪裏與人有這麽多話說過?還有啊,你們可能是沒注意到殿下瞧那七皇子的眼神,啧啧,那可真是......”
衆人齊聲:“真是什麽?”
“真是...”
那女子撓頭一想:“真是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爲情呢!”
“就你嘴皮子能說!”
“這意境根本不搭好吧?”
一言說罷,前者便迎來了姐妹們的一同鄙視。
隻不過,還未等這話題淡去,便又有人出口說道:“哎,不過你們别說,那七皇子生的,還真是有味道的很!”
“是啊是啊!尤其是那種眼神,那頭紅發......”
“那算什麽,在我看啊,七皇子最出色的,還是他的謀略眼光!”
“不不不,我覺得武功才是!那身法,那掌法,真的是無敵了!你們看到那條水龍了沒?也不知我還要再練多少年,才能到達那種程度...”
“别想了,人家那是凝氣化神!就算在咱們天香國,能到達如此境界的最少也都是大都督級别的,你就算再練上一輩子,怕都是沒啥希望了……”
“嗨呀!不論如何,我都好想那七皇子親近親近于我,就算隻消一夜,我都算不枉此生啦!”
一旦進了這有着重兵把守的國賓館,便代表着她們已是絕對安全了,一衆機警果敢的女侍衛也便通通搖身一變,化成了一群出門遊玩的女孩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直搞得走在前面的姚鐵心腦袋都大了三圈,最終還是忍無可忍地冷斥一聲道:“你們幾個說夠了沒有?都當我是死了嗎?”
姚鐵心所修功法,乃是走的靈動通達的路子,耳力自是相當不錯,那些女侍衛們之間的對話,她自是一句不差地聽在了耳朵裏。
一見自家殿下出言訓斥了,前一刻還吵鬧不休的衆女們立即變得鴉雀無聲,無聲地互相指責一番,接着便老實了起來。
就這樣一路到了她們的下榻之處,姚鐵心喝退衆人,“砰”地一聲将房門關上,然後連衣服都沒心去換,一屁股便坐在了鏡子前的木椅上。
望着鏡中自己那陰晴不定的俏臉,姚鐵心的心裏擰成了一股亂麻。
其實到了現在,她又怎能不知自己今日裏已是大大的失常?
天香國盛産俊男美女,姚鐵心身爲王女,自認自己這一生,不論各種姿色的俊美男子也是見得眼睛都幹了,但是今日這個七皇子,卻是猶如一隻天外利劍,直插進了她的心底,搞得她完全失了自己平時該有的風度,雖然已經是刻意把持掩飾,但一次次的,不知不覺之間,又會意亂神迷,顯出那些個她平日裏根本不會擺出的姿态。
我今天居然還去捏糖人玩兒了......
想到這裏,姚鐵心十分懊惱地扯了扯自己的頭發,想要重新鎮定一下,但還未等她靜上多久,腦海中便又不可自制地浮現出了那個手卷飛龍,叱咤風雲的紅發身影……
“要瘋了!”
最終,隻見氣惱不已的姚鐵心大叫一聲,接着猛地一拍桌子,朝着門外叫到:“來人!”
聽到門内動靜,守在外頭的女侍衛立即推門進來,行禮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換衣服!陪我出門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