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别說大黃還真的适合這份工作，因爲它看人類交配就跟人類看兩隻蛆打架似的，根本無法催生任何欲望，而它的感官又敏銳，很容易就能夠聽清楚閑着時刻的交談，并在裏頭提取出來有用的信息。
經過一整夜的篩選，一條清晰而完整的路線就被整理了出來。首先是昆侖小王子這次下來到底是什麽情況，通過不同人嘴裏的信息整合出來，其實就是凝霜宗主的一次暗度陳倉，她利用玉衡對她的感情，利用耗子過去的事情做文章，把這件本來不算什麽的事情刻意描繪的非常誇張。
至于玉衡到底是什麽原因會被整東北去，那倒也沒人知道，畢竟昆侖山上可沒幾個人在意這麽一個廢物，他們要防備的就是在接下來在整合昆侖時有人會用玉衡的身份做文章，僅此而已。
其次就是玉衡從來沒有參與過亂搞，從各種聊天的信息中可以得知，他要麽是不行要麽就是此生隻愛一個人。
第三，就是那個青城派的小少爺根本就沒被凝霜當回事，就是龍王贅婿裏的贅婿，但是不是龍王可就不好說了，雖然在平時的時候他在這邊也能夠被客客氣氣的對待，但私底下卻沒有一個人看得上他，而且據說好像他不太行，凝霜對他的能力非常不滿意，根本無法填充這位玉女的溝壑難平。
最後，那就是昆侖上下并不是一條心，自從靈氣複蘇以來，他們大小沖突也發生了十幾次，無外乎就是争奪話語權的問題，而這次淩霄被滅，其實悲憤的人并沒有多少，絕大部分反而是幸災樂禍的彈冠相慶。總之，幾百年資源匮乏的煎熬，把這一群封閉在末法時代裏的人都變成了野獸，他們的眼裏早已經沒有了當年劍指天下豪情萬丈的俠客精神，剩下的都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還有那種大牲口一般的欲望。
這種事管中窺豹，以小見大，可以想象那些封閉起來的山門裏都是怎樣的情況，與世隔絕的并非隻有世外桃源，更多的還有弱肉強食的修羅場。
這樣看來，出世入世還真的是各有利弊，比如十二靈選擇出世，他們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臭毛病，但問題是這些年來他們并沒有過多的在意是不是末法時代。入世的人，他們千算萬算是沒有算好這三百多年的末法時代，凡間世界的發展速度超過了過去三千五百年的總和。但他們仍然根據自己的老經驗來選擇閉關躲避末法時代，要知道曾經的三百年，對絕大多數封建王朝來說，區别都沒有太大，哪怕是一千年，也不過是讓一匹馬多了馬鞍和馬镫，他們很容易就能夠适應。
但現在的三百年，别說馬了，汽車都開始分跑油和跑電的了，飛速的時代果斷抛棄了他們，而他們在突然之間就變成了時代的棄兒，除了逐漸适應世界之外，也隻剩下把利己主義發揮到極緻，以此來掠奪更多的資源了。
之後幾天，趁着正月還沒過完，耗子召喚所有現存十二靈開了個會，會議的地點是在耗子新辦公大樓的會議室，因爲這裏剛裝修好，還沒有正式入駐，除了門房秦大爺之外就隻有耗子有鑰匙，再加上三層以上都是張瑤負責設計的模塊化房間，安全系數比較高。
會議的内容就是讨論怎麽利用昆侖棄子來打好新一輪的信仰戰争，在會上耗子表示這一戰如果不打，一旦未來各大門派逐漸适應了這個時代，他們會成爲社會動蕩的種子，因爲自古以來他們本身就是脫離社會管控的體系，而且因爲他們在文化領域的巨大優勢，很快他們就會把火燒到十二靈的身上，甚至可能顯學傳承都會被他們奪取，甚至抹殺。這是聖主系絕對不能忍受的事實。
耗子還表示，這場無聲的戰争雖然很困難，但還是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夠攻堅克難，用最短的時間和最高的效率來迎接即将到了新時代，并以飽滿的熱情和堅定的信仰來維護他們這個體系的榮譽，讓這個屬于這片土地的原生文明再次輝煌起來。
在會上，各方代表積極發言，踴躍提出意見，并表示戰争永遠不是現階段的主旋律，真刀真槍的行爲不可取也不理智，因爲相對于各大門派相對完好的傳承序列，十二靈及屍解仙都出現了傳承斷層，不論是十二靈還是屍解仙都不打無準備之仗，更不會去打逆風局。
其中山大王指出：結合現階段我方的實際情況和具體困難，正面戰場上已經無法取得實質性的進展。當下十二靈某些成員出現了嚴重的戰略性失誤，從而導緻十二靈整體戰鬥力跌入了自秦王朝時代以來的最低谷，并且各成員間矛盾激烈、問題頻出，在這樣的狀态下進行戰鬥無異以卵擊石。十二靈作爲一個有組織、有紀律、有傳承的組織，在面對困難時絕不可以選擇逃避責任、轉嫁責任、無視責任。現階段我們的核心工作内容，應該是從外部問題轉進爲内部問題，更多關注成員間的關系，以及成員間的思想活動，調整作風、擺正态度、糾正錯誤，盡可能在短時間内讓組織内部的銜接、協調等重大問題上形成新的風格。不要再讓好大喜功、得意忘形、好勇鬥狠、玩物喪志等問題反複出現。
但對此耗子持有不同意見，他說：現階段正經曆千年未有之變局。誠然，我們内部的确是發生了一些問題，工作效率低、任務完成的不好、不把事業和紀律放在心上、目中無人、好逸惡勞、驕奢淫逸，但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遇之下，我們恰恰應該整合手中一切力量來繼續完成多年前未能完成的理想和事業，這不光是對隊伍的一次曆練，更是對我們本身的一次警醒。在這個時間點去談攘外必先安内，不光會錯過最好的機會，更會讓内部出現更深的矛盾和分歧。
“我的話講完了。”耗子擡起頭看向下面：“同意山大王張君的請舉手。”
贊同山大王的人有：虎妞、狗姐、山大王。
“同意我的話的請舉手。”
贊同耗子的人有：耗子、小馬、阿雞
“雷龍！”耗子一拍桌子：“你在幹什麽？”
“你媽的。”雷龍飄在那罵道：“你倆叼毛就差指着我鼻子罵了，我同意伱媽個錘子，棄權棄權，你們愛誰誰。”
耗子拿了個礦泉水瓶把雷龍裝了進去，然後繼續說道：“那麽既然雷龍棄權了，這件事我們隻好暫時擱置，那麽接下來我們開始讨論新一年的工作計劃安排。”
而就在這時，門被輕輕推開，小張哥站在那敲了敲門，接着後頭露出了牛牛的臉，他手上大包小包的提着東西，嘿嘿的笑着：“我媽讓我給大夥兒帶點我們那的特産，都有都有。”
這時小張哥笑道：“他一回來就讓我幫忙找你們，說給你們帶了幾十斤平遙牛肉回來，說要親自給你們送來，以表心意，沒打擾你們吧？”
這不廢話麽，聖主敲門他們敢說半個不字，那就是一鍋鏟下來了，而且還得被紀律委員狗姐給抓去罰跪，這個時候當然得說沒關系的啦。
而耗子看着牛牛挂着個無線耳機，手上拎着倆大塑料袋的樣子，突然眼睛一亮：“你來的剛好，來來來。”
“啊？”
牛牛一臉茫然的被耗子拽了進去，小張哥笑了笑，然後就帶上了門走了出去，順手還把裝着雷龍的礦泉水瓶子給帶回了長安巷。
“你還真有個性。”回到小飯館之後，小張哥一邊洗手一邊對瓶子裏的雷龍說道：“你的關鍵票真的就棄權了？”
“你是不知道那兩個吊毛多欺負人，真的就是指着我鼻子罵了，我不要面子的？”
小張哥哈哈一笑：“你知道人爲什麽會生氣麽？”
“啊？”
“因爲被人戳到了痛點，因爲他們說的都是事實你才會生氣。”小張哥擰開瓶蓋把雷龍放了出來：“我不知道以前的聖主是什麽樣，但我知道如果我老爹還在，你三天挨九頓打是逃不掉的。”
雷龍噘着嘴不說話，怕師父是傳統藝能了，師父當年對他格外嚴厲，如果師父還在的話，他真的可能會被打成斑馬……
“以後幹什麽事三思。”小張哥擡頭把一個塑料袋提到了櫃台上：“剛才太乙仙人來了，你去後院試試看。”
雷龍一聽頓時激動了起來，他嗷嗷叫着就要往塑料袋裏鑽，但小張哥卻按住了他的頭：“别着急，你還得去煉化它呢。”
說完，小張哥把那個大塑料袋提到了後院，然後給雷龍打開了院子後頭的庫房，這裏已經很久沒啓用過了，裏頭說是庫房但其實是閉關修行的地方，這種事情就不用多說，雷龍都懂。
“你自己在這裏煉化幾天，順便也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爲。”
“知道了……”
而與此同時，在會議室裏，被安置在會議桌前的牛牛顯得格外興奮，因爲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十二靈開大會，這說明自己是十二靈的身份已經被他們承認了，這夢寐以求的一天終于到來，激動之情可謂是溢于言表。
“好了，現在你可以投票了，是支持山大王還是支持我。”
因爲雷龍投了棄權票，導緻雙方票數一樣，但這種方向性的大事他們也不好用那個分歧解決終端來擺平了，所以現在牛牛的加入就等于是把最關鍵的問題抛到了他的身上。
“幹啊！那當然是幹他們啊！”牛牛拍着桌子興奮的大喊：“這麽好的機會不幹他們怎麽行！幹幹幹，我支持幹幹幹！”
山大王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生氣，而這時旁邊的狗姐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聖主帶他來的。”
這一聽山大王就頓時就消了氣，因爲小張哥既然帶他來這裏，肯定就有他的目的，而且聖主并沒有幹涉投票結果，甚至就在剛才這個傻牛才知道有這回事。
這麽一想，那其實也就沒什麽好生氣的了，因爲即便是雷龍的來投票的話，結果也不會發生改變。山大王唯一能做的就是修改自己的計劃，讓他成爲下一步的任務方針。
“我見過那家夥了，感覺他腦子不是很好。”
牛牛很誠懇的對耗子說道：“如果咱們真的要從他那下手，他那個腦子能行不？”
他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因爲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并不是被一個聰明人罵弱智，恰恰是被一個公認不怎麽聰明的人說腦子有病，這是貫通傷，治都沒的治，一箭穿心。
“那你有什麽打算？”
耗子的問題讓牛牛目光炯炯，他拿出手機：“給他看網絡小說啊，我最喜歡看的那種！看一陣子，他就會了。”
“哪種？”
牛牛把手機遞給耗子：“你看我書架！”
耗子拿過手機翻了一圈，牛牛的書架上好幾百本書，名字大多都是什麽“華國戰神隐姓埋名成爲贅婿，被戴綠帽一個電話十萬将士齊聚一堂”“戰神歸來，爲報恩隐姓埋名，成爲贅婿，卻備受侮辱……攤牌了，我要恢複戰神身份”“仙界第一高手爲愛自封修爲成爲贅婿，婚後卻遭背叛——誓要背叛我的人付出代價”。
橫過來豎過去都是這種，唯一一個正常一點的是一本曆史類的，但也是不能帶腦子看的爽文，叫《宋北雲》，耗子翻了幾眼後抿着嘴沉默了很久：“你平時就看這些？”
“好看啊！”
雖然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吧，但……
“你試試吧。”
果然，第二天開始牛牛就開始非常堅定的開始執行起任務來，他每天一來飯館就開始蹭到玉衡那邊去給他推書，但玉衡總是因爲工作而看不完，于是牛牛爲了他專門找到了個網絡閱讀的公司，花了好多錢讓人家給定制了一個AI讀書軟件，然後就開始讓玉衡聽書。
這聽書可就快了，而且情緒非常連貫，不出三天，牛牛和玉衡就成了堅定的書友，兩人總會湊在一起交流心得，有時甚至會聊到忘乎所以。
要知道也許這種爽文對老書蟲來說着實有點膩歪，但這不得考慮玉衡的真實情況麽，一個涉世不深的門派公子，一個沒有任何能力的修仙門徒，即便是宗主之子，可小時候的玩伴可不會因爲他的身份就對他嘴下留情，有時候當他聽到一些主角被羞辱的橋段時，他額頭上的青筋會爆起，雙手也會死死的捏住拳頭，甚至會因爲主角沒有任何修爲而被父母嘲弄而哭得好大聲……
這種徹底共情的情況一天總能發生好幾次，而對此牛牛就是樂此不疲的給他推薦，最後甚至都因爲晚上看小說看太晚，第二天玉衡都起不來床上班。
“司徒浩劫當時就不應該跟那個女人好，他明明有個那麽關心他的青梅竹馬，他爲什麽還要跟那個王小姐好呢？現在好了，他被王小姐跟奸夫陷害，被逐出了門派，還被人誣賴是淫賊！嗨呀……好氣呀。”玉衡一拳頭打在牆上：“世上怎會有如此薄情寡義的女子，看來還是我師姐好！”
牛牛靠在那無精打采的說道：“你那本我昨天就追完了，熬了個通宵。之後司徒浩劫被逐出門派之後，遭了那個王小姐的埋伏，被廢了修爲還成了殘廢，隻能去乞讨。後來乞讨的時候，遇到一個老乞丐同情他，不但治好了他的手腳，還教他自創的絕世神弓，沒想到就在那個破廟裏頭，當年威震修真界的天山七絕都隐居在那裏。”
“然後呢？然後怎麽樣了？”玉衡目光灼灼的看着牛牛：“報仇了沒有？”
“後來司徒浩劫曆盡磨難，終于殺了回去，然後逼着王小姐那個奸夫爲了活命當衆扇了那個王小姐一百八十個耳光，王小姐求饒，司徒浩劫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就放她走了但也廢了她的修爲，最後她好像嫁了個鄉下村子裏的屠夫，司徒浩劫最後還娶了青梅竹馬，就是一直在等他的小苗。”
“嘿嘿……嘿嘿，真好。”玉衡立刻沉浸在了美好的暢想之中。
而這時牛牛又湊了過來：“這本，你看這本，已經完結了。就是說一個家族的繼承人，被未婚妻陰謀奪權，一邊假情假意的說要嫁給他，然後一邊聯合外人要趕他走，還陷害他坐牢，後來在牢裏認識了一個老和尚，那個老和尚曾經是前朝皇帝身邊的大太監，臨死前爲了感謝主角陪他最後一程，把前朝财寶的位置告訴他，然後他出來之後從底層開始複仇。”
“分享分享。”玉衡滿臉笑容的拿起手機：“叫啥名？”
“叫昆侖山複仇記。”
“昆侖山？”
“财寶埋在昆侖山的。”
“哦哦哦哦。”玉衡連連點頭：“好好好，我先看看。”
看到他們兩個在那交頭接耳，耗子覺得萬分驚奇……因爲他壓根沒想到牛牛居然能輕而易舉的把事給辦了，甚至都沒有要人幫忙，要知道玉衡可是一直對他們很抵觸的，說話也很少，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一個人獨處。
“聰明人有聰明人的方法，笨人也有笨人的世界。互不相通。”小馬在旁邊拿着一瓶啤酒喝了起來：“你跟那小子說話的時候，總是居高臨下。因爲你打心眼裏覺得他是個傻批，但咱們牛牛可不一樣，哈哈哈哈……那小子對牛牛來說可剛剛好平等交流”
小張哥彈了一下小馬的額頭，小馬吃疼的喊了一聲，然後立刻閉嘴，再也不敢多編排半句了。
耗子轉過身來，無奈的笑了起來：“我們頭疼的突破口竟然會讓他給突破了。”
“世上不是每個人都聰明，聰明人有聰明人的算計，笨人也有笨人的活法。”雞哥在一旁笑道：“佛祖拈花一笑，示而衆生平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