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禮拜,這一個禮拜皮爺覺得自己都快跟出毛病了,她在交任務之前一個勁的鬧着要讓耗子給她找個心理醫生。
“唰的一下,那血就冒出來了。”皮爺在描述的時候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沖擊:“然後就讓那些鬼東西去吸他,多少沒看清,反正肯定夠把他吸幹了,我都能看見他眼眶都空下去了。可吸完之後,那些東西是進輪回了,他卻像死了一樣躺在地上。可就十分鍾,十分鍾之後他唰的一下就站起來了,滿血複活你敢信?”
一禮拜的跟蹤行動有了結果,那就是這個吊和尚邪門的很,他在全城超度亡魂,啥樣的亡魂都不放過,管是好的是壞的,哪怕是那些怨氣沖天的,他就讓那些玩意去索他的命。每天都在死去活來中來回切換,皮爺相信那個狀态肯定是不舒服的,因爲好幾次他都慘叫出聲來了,可第二天他還那麽幹……
聽完皮爺的描述,信佛的不信佛的都沉默了,小張哥則直接打了個電話打給花花,而花花那邊表示不知道,還說如果是這樣的情況,應該是另外一套系統的,不是輪回系統而是超度系統,這個系統的老大是地藏王菩薩。
“不過地藏王已經消失很多年了,地獄在經過現代化管理之後早就空了。現在我們講究的是無縫流轉、獎懲補償制度也是非常明确的,所以沒他什麽事了,他就消失了。好像消失也有二十多年了吧。照你這麽說,那逼還真可能是那個老頑固,你去試試看吧。”
花花的話,讓全場沉默了起來,包括耗子在内,誰都沒想到這雞哥能跟地藏王湊到一個身體裏去,這個概率有多大?理論上是不可能啊。
不過如果真的是廣鲲真的是地藏王菩薩的話,那他的遭遇還真的是說得過去,他們佛家就流行這一套,不過按照道理來說不可能啊……因爲地藏王和雞哥壓根不是一個系統的。
不是一個系統的倆個生命托到了一句身體裏而且還融合了,這特麽就離譜。
“要不喊他來問問?”耗子小聲問小張哥:“你說如果真的是地藏王又是雄雞,那該怎麽辦?”
小張哥攤開手:“誰知道呢,我又不是什麽事都知道。”
這還真的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兩個系統硬塞在了一起,雞哥的兇悍和地藏王的無我早就了廣鲲特有的擰巴人生。
不過最好還是去問問他本人,猜測永遠是猜測不出來的。
于是耗子就把剛起床的廣鲲以請他吃飯爲名騙來了小張哥這裏,廣鲲那當然是不客氣,一臉賤人的笑容坐在那等飯吃,而在這個空檔中耗子突然問道:“昨晚上你幹什麽了?”
“睡覺啊。”廣鲲眨巴着眼睛:“我晚上從來不出門,吃完了就困,一睡一晚上。不過說來奇怪,我白天都睡到十二點多了,可還是覺得渾身哪哪都不舒服,晚上我也經常做惡夢。”
廣鲲擡起手挽起袖子指着自己手部大動脈的地方:“我這個地方特别疼,可是又沒有痕迹,奇怪。”
“就是這就是這……昨天他就是割這個地方喂血給那些怪物的。”
廣鲲茫然的看着皮爺,眼睛快速眨巴着,看上去那是相當茫然。
耗子上下打量起廣鲲,發現他并沒有撒謊的樣子,然後他就開始利用他的審訊能力開始盤問了起來,廣鲲都回答的嚴絲合縫,沒有一丁點漏洞。
唯獨有一件事他也鬧不清楚,那就是爲什麽他弄來的錢每天起來都會不見,不管放在哪裏第二天起來總會少一點,有時候少的多的一點有的時候少的少一點。他深切的懷疑長安巷裏有哪個妖怪手腳不幹淨,趁他睡着了來偷錢。
“那你晚上會做夢麽?”
“不做夢啊,一夜到天亮。”廣鲲認真的說道:“怎麽了嘛。”
“你記得不記得自己睡在哪的?”
廣鲲仔細回憶了一圈,突然一拍大腿:“這地方鬧鬼!”
而這時小張哥将面條和油煎火腿腸遞到廣鲲面前,隻是笑了一下卻沒有說話。但廣鲲的表情明顯發生了變化,他微微擡頭看了小張哥一眼,然後卻也是釋然的笑了。
“别問我啊,我真不知道。”
耗子摸着下巴看了一眼皮爺:“奇了……我去問問山大王。”
而皮爺則攤開手:“我也不清楚,反正他就很恐怖。算了,我去上班了。”
皮爺和耗子就這樣走了,而廣鲲坐在那吃完了面和火腿腸,甚至連盤子都舔了個幹淨。這時小張哥正巧遞上來一杯水,廣鲲接下水杯:“多謝聖主。”
“爲什麽。”
廣鲲看了一眼外頭的陽光燦爛,突然也仰起頭笑了起來,不過他也沒有回答小張哥,隻是撐着禅杖往外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菩提隻向心覓,何勞向外求玄。”
“回來。”
“好嘞。”雞哥一扭頭屁颠颠的又轉了回來,坐在了小張哥的面前:“其實……不是我啦,是我那個死鬼師父。我就是阿雞,你的阿雞……”
“還騙?”小張哥眉頭一皺。
廣鲲低着頭沉默一陣,再擡頭時,他渾身上下已經布滿流轉了經文,眉心的天眼也自然張開,雙目之中透着金光:“這個姿态總不好見人吧。”
小張哥笑出了聲來。
廣鲲再次恢複了本來的模樣,攤開手對小張哥說:“我也挺無奈的,幫我瞞一下。過段時間我就雲遊天下去。”
“那我有個問題,你是很早就知道自己是雄雞嗎?”小張哥好奇的問道:“還是說突然醒來的。”
“這個還真的是突然醒來的。其實我早已經死了。”廣鲲抿嘴笑道,神态與早先耗子他們在的時候判若兩人:“死在了那個冰冷的雨夜,再醒來的之後我就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了。我想很多事情也許真的隻是巧合,沒有什麽特意的安排吧,不過我對你而言是什麽身份很重要嗎?不重要吧。”
“隻是好奇。”
“謝謝。”廣鲲再次站起身:“就這樣吧,難得糊塗難得糊塗,你糊塗我糊塗他糊塗,糊糊塗塗就過去了。”
說完他就走出門去,隻留小張哥一人站在裏頭,當然……還有電風扇上的大黃。
大黃伸過腦袋:“噗呲噗呲……”
小張哥擡起頭來,大黃則直接跳到了他面前:“這個是什麽玩意?剛才我感覺到了上頭那些人才有超級力量,他能是十二靈?”
“是。”小張哥毫不掩飾的笑道:“但也不是。”
“嗯,你們這些人說話奇奇怪怪的。”大黃歎氣道:“不過他的力量很平和,讓人很安心。”
之後的幾天裏,廣鲲仍然每天睡到中午,吃剩飯,晚上七點半準時離開長安巷。耗子問了自己能問的所有人也沒有搞明白到底這是什麽問題,就連山大王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爲這個情況隻會出現在精神分裂和雙魂的身上,但廣鲲顯然沒有精神分裂更沒有雙魂,所以正常來說他不可能會出現這種問題。
而且像皮爺描述的那種情況,疼痛絕對會讓一個人刻骨銘心,絕對不存在說第二天起來一點記憶都沒有的情況出現。
于是廣鲲的怪異行爲就成爲了長安巷的未解之謎之一,但好在長安巷的未解之謎太多了,根本沒辦法一個一個的查過去,而對于廣鲲的行爲,大家習慣就好了。
而這段時間除了廣鲲的事之外,長安巷也還是有别的新聞的,比如小張哥拍電影當主角啦,比如白娘子的中藥涼茶鋪正式開張了。
換而言之,現在長安巷裏頭已經有三家餐飲店了,加上巷子口的茶餐廳,一共是四家。一家奶茶店兼小食堂,一家茶餐廳,一家咖啡館,一家涼茶鋪子。
皮爺不喜歡喝涼茶,但總是會去白娘子那買涼茶,因爲主要是可以在那讓她給稱二兩雄黃,說是要拿回去泡酒,而爲此白娘子好幾次都揚言要吃了皮爺。
“明天我要去買蛇膽。”
皮爺坐在大樹下跟人聊天,此刻已是深夜,正巧是廣鲲回來的時間,聽到杖子嘩啦啦的鈴聲,他們就知道那個神經病和尚回來了。
不少人就坐在那調笑廣鲲,廣鲲照常要跟他們單挑,但現在大家早就不吃他那一套了,隻是仍然是喜歡看到他的窘迫而發笑,直到白娘子抄着一把切藥的刀沖出來指着人群說:“剛才誰買蛇膽的?出來出來出來!”
所有都看向皮爺,皮爺嗷的一聲化作原型嘤嘤嘤的跑了,大梧桐下又是一片笑聲。
而廣鲲則坐到了皮爺的位置上,翹着二郎腿說道:“今天有什麽故事聽啊,沒有我睡覺去了。”
這時倒是有人咳嗽了一聲:“要不就讓我說一個吧。”
“先别講先别講。”這時外頭忙碌了一天的大水牛騎着他的三輪車吱吱嘎嘎的回到了這裏,他的三輪車上放着十幾個沒賣出去的西瓜:“等會我把西瓜分了,大家一邊吃西瓜一邊聽故事。”
昏黃的路燈,燈泡周圍飛舞的蚊蟲,嘈雜的午夜和熱鬧的大樹下,長安巷就這樣度過了它七百五十歲的生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