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這段時間以來非人案件越來越多了,這邊不比内地,這裏的臭嗨總是搞神神怪怪的事情,以前都還是偶爾出點事,這幾個月以來也不知道那些臭嗨邪神惡鬼是怎麽回事,他媽的有求必應。”
小張哥聽到這噗的一聲樂了出來,嘴裏的飲料都差點噴了出來。
“它們應了,可是請神的傻批又還不起願,整了一圈就成了我們手頭的案子,這是你們來了,你們要是不來的話,我過幾天可能也要去内地找龍哥幫忙了。”沈雲靠在那自嘲的一笑:“我真的是沒辦法了,那些個鬼東西越來越邪門還越來越厲害,以前一個掌心雷它們就能跪下喊爹,現在我都快聖火焚軀了,它們都還能跟我犟幾個回合。”
沈雲說完話,有些無奈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後癱軟在椅子上停了半天,接着回頭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無根水:“這位是?”
“你好,梅俊生。”
“你好你好,久仰久仰。”沈雲賠笑道:“剛才在留詢室裏就是你……對吧?”
“嗯。”
“高手啊。”沈雲大爲贊歎:“我就看到有個殘影一晃而過,我的人就全趴下了。”
無根水輕笑一聲:“我可算不得高手。”
“大哥你這可就有點太謙虛了,你這樣的都不算高手,那天底下還有幾個高手?”沈雲摸着下巴打量着無根水,然後說道:“大哥,你要是碰到個僵屍能赢不?”
這不是侮辱人麽,無根水再菜那也是能進三十二屍解仙的人,他的不善戰鬥是跟十二靈比是跟其他屍解仙比,再菜再菜那也是天下第一梯隊的術士。
僵屍?那種用簡單法術養起來的跳屍在他的眼裏就跟蚱蜢沒有本質區别,隻要沒到旱魃之境,那對無根水這個中國版死靈術士來說都是送人頭的。
在屍解仙之内,亡魂之術清靈子第一無可争議,第二和第三反正要麽就是蜂聚要麽就是無根水了。
蜂聚擅控屍、無根水擅控魂,兩人大抵是不分高下的,但不管怎麽樣這也不是區區一個僵屍能比的嘛。
“你看不起誰呢。”小馬嗤笑起來:“我水哥好歹也是天下甲等的術士,雖然擅長的領域不是戰鬥,但也絕對不是阿貓阿狗都敢招惹的。”
無根水隻是腼腆的笑,他沒有否認,但也沒說什麽大話,畢竟他不擅戰鬥是真的,天下甲等的術士也是真的。
“好好……是我有眼無珠了。”沈雲舉起酒杯:“自罰一杯。”
一頓飯的時間沈雲又是讨好又是拍馬屁,反正是費盡心機的在這讨小張哥他們的歡心。
等吃完飯結了賬,他立刻就像憋了尿似的扭扭捏捏了起來。
“知道了知道了,沒忘記的事。”小馬撩起袖子:“不過我得先把頭兒送回去休息。”
“啊?張哥回去啊?”
“怎麽?是看不起我?”小馬一把捏住沈雲的後脖頸:“小兔崽子長能耐了。”
“不是不是……馬哥馬哥,松……松……疼……”
小馬冷哼一聲松開了手,然後他說道:“你這的破事還輪不到頭兒出馬好吧,要他跟着去那不就是用高射炮打蚊子麽。”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說這不張哥來了麽,帶他領略一下獨特的香港市井文化嘛,其實也挺有意思的。雖然現在九龍寨沒了,可還是有劏房、籠房這種地方,就很有這邊的特色,值得去感受一下的。”
“用人家的痛苦體現自己的優越呗?”小馬笑道:“你這人在這個鬼地方時間長了,心也壞了。”
“這可真沒有,唉……說起來也是有意思,就是這種地方的人喜歡病急亂投醫,然後又沒辦法還願,越窮的地方越容易出事。”
“富人區沒有?”
“也有啊,不過我就這麽跟你們說吧。”沈雲搖頭笑道:“富人區也很猖獗,他們利用那些東西搞了大頭,但總有辦法還願,所以大部分人是沒什麽事的,而窮人也許隻是許了一餐飯,但偏偏他們連一餐飯的願都還不起,你說他們不倒黴誰倒黴。”
小馬也是頗爲無奈的笑了起來:“難怪耗子總是說隻有全世界無産者聯合起來才能拯救世界,這倒是直接的很。”
“哈哈哈……”沈雲也跟着笑了起來:“耗子哥說的沒錯。”
最後小張哥還是跟着他去了,反正他閑着也是閑着,即便什麽都不用幹,去看看沈雲嘴裏說的風土人情也是好的。
之後趁着夜色他們驅車來到了十幾公裏之外的深水埗,雖然已經是深夜,但周圍嘈雜和紛亂卻還是讓人大吃一驚。
小張哥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他對香港所有的印象都集中在港劇裏,但港劇很少會細緻的描繪他現在所在位置的那種蕪雜。
這個地方大多是老樓,但卻跟長安巷那種地方相去甚遠,長安巷裏處處透着生活的氣息,窮人也窮人悠哉的活法,就像一座大都市中的桃花源,進去之後能夠感受到一種老派的時光,收音機、老榕樹和夕陽能夠形成一首歌。
但來到這裏,小張哥第一時間就能感覺到一種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壓抑和絕望,以及淹沒在絕望之中不起眼的掙紮。
狹窄暗仄的巷道,污水橫流。大半夜卻仍然燈火通明的街道和雜亂無章的招牌、鱗次栉比的燈箱還有穿着性感衣服的女人,就在這裏彙聚成了讓人不自在的繁榮。
因爲樓與樓之間非常緊密,所以這裏顯得非常悶,周圍還充斥着各種噪音,仰頭朝天空看去,隻能在密集的樓宇間看到一小段如同井口的天空。
也許是因爲常年見不到陽光的關系,這裏即便是有很多人卻也一點不會有那種開闊舒适的感覺。
“這地方沒什麽好看啦。”
沈雲停好車之後走了很遠才找到小張哥他們,打了聲招呼就帶着他們鑽進了一棟樓裏。
進去之後,裏頭的昏暗和擁擠俨然已經超過了小張哥的想象,他沒想到這個号稱世界上最繁華地區之一的香港,居然還會存在這樣的地方。
悶熱、窒息和擁擠共同組成了這裏的主旋律,雖然這個時間周圍的住戶大多已經睡了,但沒睡的人卻坐在樓道之中以此來躲避房間裏的擁擠。
從一扇敞開的門裏看過去,那最多也就是五六平方的房間裏居然要住下四口甚至更多的人。
沈雲重新戴上了他的墨鏡,加上他身上穿着的西裝,一路上倒是沒惹到什麽麻煩,畢竟在這個地方穿梭還穿西裝打領帶戴墨鏡的人,不是阿sir就是阿彪,總之都是不好惹的人,住在這地方的人既不想跟阿sir惹上關系也不想跟阿彪惹上關系。
小張哥認真的觀察着周圍的一切,這裏的畫面深切的給予他一場震撼。
說他沒見識也好,說他大驚小怪也好,他至少現在還沒有辦法理解究竟是什麽導緻這些人能夠願意蜷縮在這種地方。
“頭兒,其實哪有什麽煉獄,人間本就是煉獄。”小馬哥湊到小張哥身邊小聲道:“我們所抱怨的生活,可能就是别人夢寐以求的。”
小張哥點了點頭,苦笑道:“我剛才腦子裏一瞬間過了一遍,就是以我的能力能不能改變這個世界,後來我想了想,覺得不行。因爲這個世界可能隻有偉大的人才能改變吧。”
“嗯,摧毀它很簡單,但要改變它可是太難咯。”小馬也跟着笑了起來:“這他媽都是什麽人間疾苦。”
當然,不管是他們一行中的任何人都是有資格去對這裏的人産生同情的,因爲不管是小張哥還是小馬還是無根水,他們不管是在過去、在現在還是在未來,都一定是屬于絕大部分人無法企及的存在。
哪怕不算小張哥,像屍解仙、十二靈這樣的人,他們基本上會是永恒的士大夫階級,天生的能力就讓他們永遠不可能會感受到這種痛苦。
“哎呀,各位,現在不是感歎的時候啦,全世界到處都是這樣的人。”沈雲倒是看的很開,他笑道:“跟我來。”
他們來到這蜂巢一般的房子的最上一層,通常來說這一層住的人基本就是人下人的存在了,因爲香港這地方氣候悶熱,住在頂層基本上就是住在地獄,空調冷氣是别太指望了,因爲線路老化隻要一超負荷就可能造成整棟樓停電甚至是火災,所以房東一般會把空調弄壞或者直接拆除。
頂樓可想而知會是怎樣一個噩夢之地。
不過現在這個頂樓倒還算幹淨,已經已經沒什麽人住在這裏了,隻有兩個值班的第九重案的人守在樓梯間,他們看到沈雲來了之後,連忙起身打招呼問好。
“還讓人守着?”
小馬好奇的問道:“這一層的人都清空了?”
“不是我們清的,是他們自己搬走的。”沈雲無奈的歎氣道:“你們能相信麽,就連住在這種狗房的人都吃不消這裏的東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