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到一點半的小張哥正坐在櫃台後面吃着面,這時店裏的客人來來回回已經走了好幾茬,因爲今天全場楊公子買單所以生意特别火爆。
一夜之間許薇覺得自己長大了很多,至少是狠狠的漲了一回見識,雖不說颠覆世界觀之類誇張的話,但至少是讓她大開眼界了一把。
原來這個地方,白天和晚上真的是兩個世界,白天它平和安定,到了晚上卻是這樣熱鬧非凡。
雖然到這裏來的客人嘛,都是看着像人的,但許薇真的不敢确定到底這裏頭有多少是真人。
“想當年,盤古開天,老夫之先祖就誕生在了那青丘原上,後鬥轉星移,神仙隕落,老夫不得已流落人間,受盡了委屈。”
皮爺喝了點小酒,臉蛋紅撲撲的坐在那搖頭晃腦,又說到自己這委屈時,不由得淚水沾滿了臉頰。
“黃皮子又吹什麽呢?前幾天我路過你家的時候,還看到你跟人瑟情視頻呢。你先祖好歹誘的是商纣,你就偷偷摸摸騷給凡人看。”
旁邊有食客出言譏諷,屋裏立刻哄笑了起來,而皮爺一聽立刻就惱怒了,她轉過頭指着說話那人:“小雜毛,老夫不與你這糙人一般見識,真要是放在老夫以往的脾氣,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祭!”
看到她那一米五的身高和雙馬尾的造型,再聽她說的那兇神惡煞的話,一時之間屋裏更是開心了起來。
皮爺長歎一聲,轉過頭拿起酒杯,暗自垂淚:“就知道欺辱老夫!”
“狗姐!有人欺負黃皮子!”
楊俊峰突然擡頭喊了一聲,接着就見後院的門吱嘎一聲打開了,接着大白狗從院子裏慢慢的踱步進來,在店裏繞場一周。
走到黃皮子身邊時,大白狗就坐定在了那裏,閉着嘴目光堅定的看向場中衆人。
原本喧鬧的飯堂之内霎時間就變得鴉雀無聲,氣氛就如凝固的瀝青,濃稠得化都化不開。
“嘯天差不多行了,别護短護的太過了。”小張哥放下面碗站起身來:“你吃點什麽?”
“哦。”大白狗答應了一聲後略微沉思了片刻:“給我烤半斤五花肉吧,謝謝了。”
如果不是許薇實實在在看到的是一隻大白狗,就這姐姐音聽上去真的會在腦中呈現出一個成熟性感的大姐姐形象。
不過大白狗看上去好嚴肅,許薇也不敢上去搭話。
而這時候大黃從吧台跳到了許薇的腿上,仰起頭輕聲說道:“你别看它這樣,它可會裝了,誰不知道它是個大舔狗。”
“大天狗?”
“舔,特一眼舔。”大黃加重語氣道:“等會你看着吧,哼……”
這時正在烤肉的張珈暢探過手,一筷子敲在了大黃頭上:“你挨揍真的是一點都不冤。”
“就是。”旁邊的楊俊峰也幫腔道:“狗姐的天性就是護主嘛,怎麽能叫舔狗。”
不過大白狗似乎并不在乎,它在地上走了幾步,然後突然向前一躍,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變作了一個看着能有個二十七八歲的女子,然後坐在了吧台邊上。
許薇看到眼前的一幕,驚愕的嘴都合不攏,倒不是因爲大白狗變成人而是因爲這個大白狗變得人好漂亮啊……
不過漂亮歸漂亮,但她好像很嚴肅也很酷,一看就不是那種好相處的人。
許薇幾次想打招呼但最終都沒能張開嘴,這個姐姐太冷了,又冷又飒。
“這幾天去哪了?”張珈暢倒是不在乎那些,把烤好的肉擺在大白狗的面前:“沒打招呼就走了。”
“謝謝。”
狗姐并沒有回答問題,隻是低着頭開始吃了起來,從她的表情上看來,她應該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既然她不想回答,張珈暢也沒有追問,隻是笑了笑就重新坐了下去。
這不追問,反而讓狗姐有些不自在,她立刻擡起頭說道:“你别誤會,我隻是去外頭散散心。”
“嗯,沒事。”張珈暢笑了笑:“我也不是你主人,不用這麽緊張的。”
“我……”
氣氛有些古怪,在許薇看來,這就是一出霸道總裁的戲碼,顯然在櫃台裏的小張哥并不在意這個姐姐去了哪裏,但那個姐姐卻十分在意他的态度,隻是好像又有什麽難言之隐不好開口。
她在旁邊看着好擰巴、好難受。
大白狗吃完東西很快又化作原型回去了院子裏,而經過這麽一出小插曲,屋裏的人也不再敢調侃皮爺了。
不過這時大概也到了小酒館打烊的時候了,這裏奇怪的人們陸陸續續離開了,最終隻剩下了皮爺沒有走。
“小張哥,你要打烊了麽?”許薇直起身子問道:“那我……我怎麽辦?”
張珈暢正在收拾桌子,他擡頭看了一眼:“你今天跟皮爺對付一夜吧。放心,皮爺是母狐狸。”
“你肯定想問一個母狐狸爲什麽整天老夫老夫的自稱。”楊俊峰打了個哈欠說道:“她是看網絡小說看出的毛病。”
許薇雖然也不知道怎麽辦,但現在她隻能選擇相信這個地方的人所說的所有話。
因爲實在沒有辦法了,再加上這裏的人看上去也不像是壞人,壞人很少能把食物做得那麽好吃的。
雖然這個認定方法并沒有什麽科學根據,但……小張哥給人的感覺就是很靠譜,而且還挺好看的。女孩子嘛,對比較好看的男孩子都沒有什麽抵抗力。
“我回去休息了,你們走的時候自己鎖門。”
張珈暢将許薇懷裏的大黃一把提了起來,然後他們就在大黃罵罵咧咧的聲音中消失在了後門之外。
剩下的楊俊峰、皮爺和許薇三人此刻卻還沒有離開的打算,主要是皮爺的東西還沒吃完,她坐在那喝啤酒覺得不過瘾,又在臨下班時點了一份黃酒蛤蜊,一邊小酌一邊吃蛤蜊,十分舒暢。
他們一邊吃一邊聊,話題終于回到了許薇遇到的那個東西身上。
“這屬于魑魅魍魉中的魍魉,至于他爲何要千裏迢迢騙人來殺,這老夫也不清楚。”皮爺到底還是醉了,她的頭靠在楊俊峰的背上,嘟嘟囔囔的對許薇說:“不過都是一些下三濫的東西,到時老夫幫你擺平,你給老夫個萬把塊錢就好。”
許薇在旁邊忙不疊的點頭,然後突然好奇的湊上前問道:“皮爺皮爺……我問你啊,爲什麽你們都好像很怕小張哥的樣子。”
這一晚上許薇倒是看出來了,這小張哥雖然謙遜低調而且話不多,但他真的是隻要開口就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去反駁,感覺特别奇怪,哪怕是吵鬧到不可開交的狗姐和大黃都不敢當他面說過份的話。
總之就是有一種他才是這裏老大的感覺。
“老夫就知道你會問這個。”皮爺輕笑一聲:“他是世間的天花闆,你知道什麽叫天花闆嗎?”
許薇茫然的搖了搖頭,而皮爺則一臉看土狗的表情看她:“因果業力不惹、混沌法術不沾、天理循環不入、五行陰陽不遵。三界六道之上,獨獨便是這麽一人,你要問老夫他厲害不厲害,他自然是厲害,你要問老夫他多厲害,老夫并不知他多厲害。”
“這麽厲害怎麽會在這開奶茶店……”
“誰知道呢,心性這檔事,誰也說不好的。千金難買爺樂意。”皮爺反手勾住楊俊峰的胳膊:“死鬼,說話啊!”
“話都讓你說了,我說個屁。”楊俊峰幹掉杯子裏最後一口梅酒,打着哈欠對許薇說:“腸兒其實也不是這樣的,他一直到十五歲之前都跟我們沒區别,十五歲時突然就不一樣了。”
“那叫天命加身。”皮爺補充道:“不過暢這個人,人好又有意思,說話也好聽,老夫超喜歡他。”
“沒人不喜歡他吧。”楊俊峰也笑道:“反正他與世無争也沒有什麽脾氣架子,是個典型的好人。”
“好人啊……”許薇快速眨巴着眼睛:“我也覺得,他給人感覺很可靠。”
“那是相當可靠。”楊俊峰伸了個懶腰:“我困死了,黃皮子走不走?”
“走!老夫也要走了。”黃皮子費勁的從高腳凳上跳下來,拽着許薇的袖子:“走,去老夫那裏睡,放心吧,老夫好歹也是千年的道行,不會讓你出事的。”
許薇看了一眼楊俊峰,然後又看了看後院的門:“不用管這裏嗎?”
“不用,走吧。”
他們這才走出了大門,而就在許薇走出大門的一瞬間,她的手機又瘋狂的震動了起來,拿起來一看卻仍是之前那個人,隻不過這次它發來的信息已經變成了“我看到你了”。
被連續不斷的刷屏,再加上今夜更深露重,許薇的雞皮疙瘩一下子全都豎了起來。
醉醺醺的皮爺踮起腳看了她屏幕一眼,劈手奪過手機,直接給對面發了一段語音過去。
“爺爺在這等着你,少跟爺爺玩這一套,今個兒小娘皮是爺爺罩着的,你膽敢來,老夫定殺不饒。等過了今夜,老夫再去弄死你個癟三。”
一段話說完,皮爺快步走到路邊,扶着垃圾桶蹲下就開始吐,而這時卻有一道黑影出現在街角,正飄飄蕩蕩的朝許薇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