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日本人對土肥原賢二的工作高度認可的時候,誰都沒想到一場針對這位大特務頭子的複仇正在悄然展開。
這個被命名爲《暴露行動》的複仇行動是郭工合作的超大規模合作,軍統、中統、特科組成了臨時聯盟,目标就是暗殺土肥原賢二。
雖然郭工這段時間打的相當兇,但這麽說吧……在這個階段還能堅持在地下戰線上的人,基本都是最純粹的愛國者。
隻是這裏頭有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這次大規模行動的指揮者,軍統的總指揮——袁殊,中統的總指揮——袁殊,特科的總指揮——袁殊。
不過三方都是他,但在軍統裏頭他的代号是山鷹、中統裏頭他的代号是松柏、特科裏頭他的代号是刀鋒,換而言之他一邊要用各自的代号在不同的組織内發布命令,還要用不同的代号跟另外一個自己進行聯絡。
而袁同志得到的消息是汪僞高官袁殊将在8月6日舉辦一場舞會,這次的舞會會邀請包括土肥原賢二在内的日、僞高級人員三十餘名,還有一些當地治安團的僞軍高官。所以最後制定的計劃就是在那一天在汪僞官員袁殊的舞會上三方特工将裏頭的人一網打盡,不留下一個活口。
在準備的階段,他們順利潛入了袁殊的家中埋下了四十枚炸彈并且爲了保證萬無一失,還會安排人混入宴會之内向食物中投毒。
8月4日時,計劃敲定拍闆,袁殊坐在辦公室裏靜靜的坐着,他臉上一如既往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左手邊擺着一張自己練字的宣紙,上頭寫着一句詩“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而他身後的留聲機裏播放着李香蘭的十裏洋場。房間裏沒有開燈,外頭山雨欲來,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陰沉沉的。
這次的計劃萬無一失,因爲他用自己做餌,作爲一個得到過天皇勳章的人,不會有一個日本人對他起疑心,而他驚世駭俗大漢奸的名頭也足夠讓所有叛徒打消對他的懷疑。
這一次,袁殊曆經半年的準備終于将所有人彙聚在了一起,這次參加會議的人裏有漢奸、日本人、叛徒,當然還包括他和他夫人以及三個孩子。
公平嗎?不公平啊,可但凡這裏頭少了一個環節,像土肥原賢二這樣的老特務就絕對不可能上鈎。
國難當頭唯有用熱血換千秋。
雖然他心中充滿了對家人的愧疚,但他并不後悔,因爲他從“未來人”那裏知道了戰争必将迎來勝利。
而他也問過自己,既然都會勝利,爲什麽自己還要用這麽絕戶的辦法呢?後來他倒也釋然一笑,因爲他清楚勝利并不是等來的,勝利是由艱苦的鬥争和前赴後繼的犧牲換來的,他姓袁的不犧牲就會有姓張的、姓劉的、姓王的犧牲,既然犧牲不能少,爲什麽就不能是他呢?
至少他知道最後他們的犧牲有意義,這就已經足夠了不是嗎。
八月五日,袁殊正常的上下班、正常的吃飯、正常的跟妻子聊天,他看着妻子爲了明天舞會準備的新衣裳還有給孩子準備的新鞋,他的心就會疼到難以呼吸。
這天晚上他破天荒的出去散步了,走在涼風習習的江邊,然後在那賣花的小女孩手中買了一枝花,将它輕輕的放在江邊,以此祭奠抗戰十年來犧牲的戰友。
“袁部長,心情不好啊?”
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袁殊的耳邊,他轉頭看去發現是胡德友,他正穿着一身白西裝,身邊跟着穿着一身華麗洋裝的女孩,兩人看上去倒是郎才女貌。
“這位是袁部長,這位是浙江商會陳會長是女兒,張苗。”胡德友笑着給兩人做介紹。
袁殊笑着朝兩人點了點頭,然後拍了拍胡德友的肩膀說了一句:“挺般配的。”
說完他就跟他們擦肩而過的走了,而胡德友回頭看了一眼袁殊的背影,一種專屬于刺客的預感從他心頭升起,但他現在早已經是個合格的特工了,所以心裏頭奇怪但卻仍然笑着跟他的女伴說到:“袁部長可能是跟太太吵嘴了吧。”
其實袁殊并沒有把這次的行動告訴給胡德友,因爲他身上還肩負着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爲邊區和各大根據地提供物資跟補給,所以他絕對不可能讓他冒險參與這次的行動。
但胡德友敏銳的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但他知道這件事自己是不能去問的,所以他在将那位小姐送回家之後立刻就自己開始着手調查了起來。
8月5日,上午。
胡德友跟友人閑聊時得知一個消息,那就是明天晚上會有很多高官去汪僞财長袁殊家中舉辦舞會,那人還滿臉羨慕的說如果能搞到一張請柬那簡直就是平步青雲的機會。
但聽到這個消息的胡德友隻是感覺心裏咯噔一聲,結合昨天晚上袁大哥心事重重的樣子,他瞬間就明白明天晚上的舞會到底代表着什麽了。
“德友怎麽了這是?怎麽突然間渾身是汗?”
他的友人關切的問胡德友,但胡德友隻是擺了擺手:“可能是吃壞了肚子,失陪。”
說完他火急火燎的離開了這裏,然後直接奔向了小賣部的所在,在争得英砸他們的同意之後進入到了小賣部之中,胡德友氣喘籲籲的說到:“聞師父、馬師父不好了!”
“咋了?你暴露了?”
“不是我暴露了。”胡德友語氣急促,聲音聽上去都要哭了:“袁大哥要用死計!”
英砸擡起頭看着他,看了一會兒後問道:“啥意思?”
胡德友開始給英砸描述起他聽到的消息跟昨天遇到袁殊時他的狀态,兩者一結合,胡德友說道:“他要用自己跟家人當餌釣大魚。”
小馬這會兒也過來了,靠在那聽完了胡德友的話:“真有種啊。”
“這他娘的才是龍圖騰的人嘛。”英砸拍手叫好:“真太牛逼了,這是個十死無生的局啊,他也真敢。”
“你别感慨了。”小馬走上前推了一下英砸:“想法子啊,你看人胡德友急的。”
英砸哦了一聲,起身來到目錄的面前翻了起來:“小胡,過來。”
胡德友聽話的來到英砸面前,英砸瞄了他一眼,然後突然将一個項圈卡在了小胡的脖子上,胡德友愣了一下:“這是什麽?”
“有限無敵腰帶。”英砸哈哈一笑:“我老大不是燃燒平原挖礦嘛,最喜歡做這個玩意賣錢了。”
“這……有什麽用?”
英砸剛要說話,小馬捂住了他的嘴,然後隻是拍了胡德友的腦袋:“我倆還能害你啊,趕緊去該幹啥幹啥。”
胡德友一點頭,轉身就走了。而他一走,小馬就瞪着眼睛跟英砸喊了起來:“你他媽是真的吃頂了,老大的裝備你也随便給是吧?他的東西哪一樣不是破壞遊戲平衡的,你不胡鬧麽。”
“胡鬧尼瑪。”英砸翻了個白眼:“我又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能不知道?”
“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英砸一擺手:“不就是個心理安慰用的小玩具麽。”
“那能是小玩……”小馬突然停住了嘴:“聞英啊聞英,你狗日的玩這一套是吧?”
英砸腦袋一歪:“我聽不懂你說什麽,你這個人好奇怪哦。”
小馬呵呵一笑:“行行行,還是你玩的溜。”
胡德友脖子上的項圈看上去并不起眼,而他也不知道究竟有什麽作用,就這樣時間很快來到了8月6日,今天的袁公館上下一片燈火通明,袁殊滿臉笑容的在門口迎接八方來客,用最殷切的态度跟每個人親切的握手。
他的太太一身盛裝陪伴在身邊,笑容燦爛。
胡德友這時來到隐蔽的地方透過望遠鏡看向屋子的方向,這裏當然是裏三層外三層的警衛,但他仍然敏銳的發現在袁公館的周圍早已經潛伏了許多人,他知道這就是袁大哥的計劃,以自己爲餌讓自己人将這些惡貫滿盈的人都帶上天。
在觀察一圈之後,胡德友整理了一下衣服來到大路上,擺出剛去旁邊方便了一下的樣子,然後上了汽車并從袋子裏拿出了請柬。
以他現在的身份搞一張請柬并不是難事,隻是這次他并沒有跟袁殊打招呼,先斬後奏的把事情給辦了。
當他的車出現在公館外頭的時候,袁殊的身體明顯的愣了一下,接着等看到身穿西裝的胡德友下車時,袁殊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但也隻是一瞬間。
胡德友走上前滿臉笑容的跟袁殊握手:“袁大哥,你搞舞會居然不叫我,是不是看不起小弟啊?”
袁殊的手用上了勁兒,但臉上全是笑容,他壓低聲音:“誰讓你來的!”
“說好了報仇要一起報。”胡德友小聲道:“當英雄你不能忘了我啊。”
袁殊死死咬緊牙關:“走!你快走!你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而就在這時又有賓客前來,袁殊隻能繼續接待,而胡德友就像隻泥鳅似的嗖的一下就鑽了進去,進去之後他第一件事就是到處尋找袁殊的幾個孩子,在找到之後他就全程在跟那幾個孩子混在一起。
大概到了晚上八點鍾左右,舞會正式開始,胡德友看到了很多讓人恨之入骨的人,但他并沒有輕舉妄動,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袁殊和他家人的身上。
不過此刻他的心跳得非常快,因爲他知道自己隻有一瞬間的機會,稍有差錯就會導緻前功盡棄。
舞會進行到一半時,場面上還是非常熱鬧,但突然之間胡德友脖子上那個項圈開始發熱,他奔着對英砸跟小馬無條件的信任,突然沖向了袁殊的家人,然後在所有人詫異的眼神中他将三個孩子和袁殊的太太撲倒在地。
袁殊眉頭一皺快步的走到他們的身邊:“小胡你幹什麽!”
話音還沒落下,突然一陣地動山搖,胡德友别的感覺沒有,就感覺整個人都騰空而起了,眼前隻看到一陣明亮的火光,接着他就感覺自己被抛飛了出去,再回頭看去時已經發現公館已經被夷爲平地,而且爆炸點不止有這裏,這周圍所有日本兵駐紮的地方都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方圓三百米的範圍内都是一團火海,房子都已經變成了廢墟,鼻子裏都是硝煙味道,到處都是殘肢斷臂。
他此刻站起身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竟然發現自己在這樣的爆炸下竟然沒有一丁點的傷痕,而接着他看到不遠處的袁殊還有他的家人,袁殊站起身驚愕的看向胡德友。
而胡德友二話不說直接沖上去給了袁殊胸口一下,接着立刻借着火光将他的家人找到,而他們在胡德友的保護下都毫發無傷,但沒想到這裏還有一個被他無意中籠罩在其中的日本人也還活着,但一條胳膊卻在保護範圍之外被完全炸空了。
他躺在那用日語向袁殊求救,但換來的是胡德友一塊轉頭将他的腦袋砸得扁扁的。
接着胡德友沒有時間解釋了,因爲在五分鍾之内憲兵就要來了,他立刻拽着袁殊一家人從他事先規劃好的路線一路狂奔。
“袁大哥,SH你是沒辦法再待下去了,我們馬上去碼頭,我安排船先送你去GZ,你從GZ再想辦法離開。”
在抵達安全地點之後,胡德友一邊在房間裏瘋狂的翻找起來:“我給你準備好了路費還有身份證明,你跟嫂子盡快去邊區。”
袁殊此刻還沒能反應過來,他站在窗口愣愣的看着火光沖天的公館位置,然後突然就笑了出來:“是那個未來人麽?是他讓你來救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