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現在手頭上有鋼鐵廠跟焦炭廠,煤炭倒不是什麽特别稀缺的物資,不少大型露天煤礦也相繼開始開采了,特别是山西、山東一帶遼國人爲了掙錢換不鏽鋼盆已經開始大規模的往這邊運煤了。
煤炭在煉焦過程中會生成少量氨氣,這是由于煤本身含有一定的含氮雜環,在煉焦過程中這些氮元素會以氨氣的形态釋放出來,混合在焦爐煤氣之中。實際上在人類沒有搞出合成氨的年代就是通過這種方法得到氮元素的。然後隻是需要用接觸法、鉛室法和幹餾法制造出硫酸,然後用硫酸吸收法制成氮肥就行。
再加上現在在縣裏修建了不少公廁并且制定了在外頭拉屎罰款的政策,所以氮肥其實是最容易獲得的一種肥料了。
而磷肥想對複雜一點,但也并沒有複雜到什麽地步,已知技術含量最低的過磷酸鈣的煉制化學方程式爲2Ca5F(PO4)3+7H2SO4+3H2O=3Ca(H2PO4)2·H2O+7CaSO4+2HF,這邊含磷的礦石儲量并不少,而且最大的磷礦就在大宋境内,所以磷肥比氮肥難一點但有限。
這最難的就要屬鉀礦了,鉀肥的生産流程也很簡單,青海部分鹽湖含鉀量較高可直接提供氯化鉀,但要作化肥使用也還需脂肪胺浮選,分離鈉鈣鎂後提純,可問題就在于這裏了,煉制簡單但這會兒的青海那可都算是蠻荒地區了,真的是可謂所愛隔山海。
想要提取鉀元素,要麽大量去燒草木灰,要麽就是在四川的鹽井裏篩鉀含量高的鹽井,但問題是别的還好說,唯獨就這個鹽,那可是國家把控的戰略資源,動這個就算皇帝同意利益集團都不會同意,他們現在能容忍張哥在這裏發展,唯一原因就是地方太小不值得他們塞牙縫,可真要伸手到鹽區了,那他們非得吃人不可。
所以張哥隻能另辟蹊徑,那就是去甯波曬海……
這正所謂是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張哥與甯波也就是明州當地的大營取得了聯系,他反正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就直接跟軍隊走私鹽吧,反正周圍國家需要大量的鹽,張哥不光給了他們曬鹽、提純的方法還給他們提供了銷路。
而張哥要的不是精鹽恰恰就是那種不能吃的粗曬海鹽,要的就是那股子雜質的感覺,曬鹽的成本不高,再加上大宋到現在已經呈現出了完美的重文輕武策略,所以軍隊的日子不好過,禁軍都緊巴巴的,更别提那些沿海地區的備軍了。
所以這件事雙方一拍即合,很快就達成了協議,人間第一家化肥廠也正式開始啓動建設計劃了,雖然化肥的産量預估并不高,但卻能滿足這個地方的生産制備,反正整體來說在未來三年到五年内,糧食作物的産量穩定能翻三到五倍。
有了高産的糧食,哪怕不用土豆玉米也能保障口糧和養殖業的發展,這才是張哥關心的重中之重,在這塊心裏的大石頭落地之後,張哥快馬加鞭的進行了周圍土地的規劃方案,該修橋的修橋、該修路的修路,水泥這玩意成本巨低、效果巨好,是時候該用上了。
反正現在整個餘杭就像是個大工地,基本上财政賺的錢都塞到了基礎建設裏頭去,隻是早先的人口引入計劃已經快把周圍的鄉鎮給吸幹了,到處嚷嚷着人都快空了,而餘杭縣也從張哥最開始接手時的兩萬人左右,在三年的時間裏極速擴張到了近二十萬人。
這已經是個中大型城市的人口規模了,如果不是張哥布局布的好,利用大運河的優勢把這一片打造成了複合型城市,餘杭根本就吃不下這麽多人口。
但即便是這樣他也遠遠沒有滿足,仍然不停的從周圍吸收遷徙而來的民衆,給出了許多優惠措施進行引流,甚至把手都開始往邊境流民的身上伸了。
不過還好,即便是再吃下二十萬人這裏也不會有什麽特别大的問題,一來是土地還沒有開發到極限,再一個就是化肥廠和一些相關的配套企業也需要大量的人口,畢竟工業剪刀差可不是開玩笑的,餘杭生産出來的東西賣的東西不是别的地方生産仿制不出來,而是成本根本無法控制。
就用最簡單的菜刀舉例子,一把最普通的菜刀,在這邊生産出來的價格是其他地區生産出來價格的五分之一,這還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毛利。但人家即便是賣到了它的五倍,毛利卻隻有半分之十,純粹賺一個生活費,可哪怕是如此,産品品質還不如人家五分之一的菜刀更好。
其餘的還有紡織品、輕工業品跟加工食品,這些東西都附加有高昂的科技費用,而且是那種想學學不會,會了産不出,産了賣虧本的東西。
而就在張哥籌劃化肥廠破土動工的時候,趙祯的壽辰也終于到了。
雖然沒有盛大的婚禮,但關鍵張哥是貨真價實娶了他女兒的,哪怕自己要避嫌而不能随意回京,但禮物還是要備上的。
人家嘛,送大玉雕的、送千年人參的、送紅珊瑚的、送金絲刺繡的,張哥送了一輛車。
完全手工打造的汽車,雖然并不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現代汽車,但卻可以說是這個時代工業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全都給鑲嵌上去了。
首先就是沖壓工藝和鑄造工藝,這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那就是登峰造極的水平,簡單說就是這輛車他能不能防彈不知道,但肯定是能防弓箭的,焦炭專用的燃燒室配合高密封循環鍋爐,一箱水加一後備箱焦炭能以時速五十公裏跑近六個鍾頭,足夠從臨安到餘杭跑一個來回。
然後就是裏頭的配置,這應該算是第一輛轎車了,設置四個座椅全真皮的并且安裝有風扇并且配有相當拉風的造型,畢竟是張哥親自手搓出來的東西,設計感可以說是拉滿的,而且因爲他設計的蒸汽機組非常先進,隔熱設施非常到位,所以即便是坐在裏頭也感覺不到鍋爐傳來的熱量。
最後就是避震了,因爲沒有橡膠所以隻能使用蒙皮法制作輪胎,車輛的避震就顯得尤其重要,但張哥是何等的問題處理專家,他竟生生的打造出了一套堪比拉力賽車的懸挂系統,無論外部怎樣颠簸,隻要不是那種非常明顯的不平整或者坑窪。
而這到現在都還沒有超脫可以理解的範疇,畢竟餘杭有鐵牛的事也不是什麽新鮮事了,但這上頭竟然帶有一台留聲機。
沒錯,就是留聲機,可以發出聲音的那種,隻要把那種圓盤子放進去就能唱歌的留聲機,當圓盤轉動時,裏頭就會傳來餘杭最近特别流行的一些小曲兒,聲音就特别複古帶着些許雜音,但這可是超乎時代想象的産品。
汽車是趙祯生日前三天送到的,在跟車一起去的工程師兼司機的一番演示後,這幾天趙祯每天晚上下了班都會在停在宮場上的汽車裏坐一會兒,讓司機打開小風扇和車上的燈,聽上一段小曲兒、發發呆、看看書,品上幾口今年剛下來的龍井茶。
在車裏的時光讓他非常惬意,甚至他都有點愛上這種感覺了,就感覺隻有在夜晚無人坐在車裏時,他才能真正找回做自己的感覺,即便他當了一輩子的皇帝,卻沒有一天能有這樣的自在。
趙祯其實是個很大方的人,大部分人人家送他的禮物,他都轉贈給了手底下的大臣們,唯獨這輛車他是怎麽都不舍得給人,也不知道是留戀那嘤嘤婉轉的小曲兒還是留戀深夜皇宮中的星空。
若是來了性質,也會讓司機開着車帶着他轉上幾圈,不過通常也不會出皇宮,因爲趙祯一世低調,他不想擾民,但心中又有瘾,在宮裏頭轉上幾圈,倒也是解了心中的瘾頭。
壽宴那天張哥沒來,但趙蓉回來了,畢竟父親大壽她作爲女兒說什麽也是要回來盡孝的,她能感覺到父皇今天非常高興,酒喝到滿臉通紅,要知道以往他都是屬于非常克制的那種,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場景。
不過今天倒也有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太子沒有來,說是身體抱病已經卧床,但趙蓉卻并不這麽認爲,因爲按照趙顼的說的來看,太子殿下的謀劃已經進入到了最後階段了,今天的不出席可能就是個信号。
而這次回來,趙蓉按照張哥的吩咐将新訓練的三千精兵都帶到了宮裏,她沒有跟父皇說太多,但趙祯似乎也并不在意,但卻還是命王公公,也就是他最信任的那個老太監下達了有史以來最嚴格的封口令,真殺人的那種。
在席間,遼國的太子跟公主也都到場了,耶律家的起因也還不錯,太子耶律濬跟公主耶律特裏看上去都是儀表堂堂的模樣,如果張哥沒出現的話,趙蓉的夫婿很有可能就是這個耶律濬。
而他們進獻的東西則是長白山的千年人參跟一對頂級的鹿茸,倒也是誠心實意的就是了。
在席間時,耶律特裏還特意找到了趙蓉來玩,趙蓉大她三歲,兩人也認識了許久,她還特意給自己取了個漢名就叫蕭蓉,爲的就是能跟趙家姐姐親近。
那會兒宋遼兩國關系雖然也很緊張,但他們還是孩子嘛,遇到投緣的自然就能聊到一塊去,而如今一晃都十年過去了,兩人再次見面時多少都有些感慨。
“趙家姐姐,聽說你都嫁人了。”耶律特裏是屬于那種典型的有點古靈精怪的女孩,她抱着趙蓉的胳膊問到:“給我說說,給我說說嫁人好不好玩?我父皇前些日子也說讓我嫁人,我不想嫁,就随着哥哥來你們這了。”
“要分人吧,選對了人才叫号,若是選錯了人,那便是身在煉獄。”
“那趙家姐姐找對了人麽?”
趙蓉笑了起來,一隻手撐着下巴想着自己那個合金彈頭直男丈夫,忍不住就笑出了聲來:“他呀,不善言辭,但卻總是能給人一些小歡喜。”
“哇……真好。”耶律特裏說着湊到趙蓉耳邊說道:“過幾天我與哥哥動身就去姐夫那邊,我要親眼瞧瞧。”
“好啊,到時我帶你在我那裏四處轉轉。”
“不過趙家姐姐,怎麽聽說他還是個七品縣令啊,這驸馬不是不能爲官麽,就算要爲官爲什麽還是這麽小的官啊。”
趙蓉聽完之後笑得咯咯直響,握着耶律特裏的手說:“可不許亂說,說的要出事的。”
而正在她倆聊些姑婆妯娌話時,耶律濬端着酒杯走了上前,來到趙蓉的面前笑道:“趙家姐姐,好久沒見了。”
耶律濬是1058年生人,趙蓉是1056年生人,兩人相差兩歲,看着當初那個跟在自己屁股後頭一起在禦花園釣魚玩的耶律濬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個器宇軒昂的大帥哥,趙蓉也不由得感歎時光荏苒。
可就在他們叙舊的時候,宮牆外頭突然傳來陣陣喧嘩,接着皇宮之内一片敲鑼打鼓聲,接着侍衛沖過來護衛着已經醉醺醺的趙祯回去了寝宮,周圍更是亂作一團。
“趙家姐姐……這是怎麽了?”
這時聽見宮牆之外已經有人咋呼開了,說什麽懇請官家退位之類的話,聽到這裏在場的人都明白了,這其實是有人發動了一場兵谏。
而此刻的皇宮内衛統領已經登上了城牆,指着下頭喊道:“向懷仁,你食君之祿卻不忠君之事,趁官家做壽之日意圖謀反,你當真是個好臣子。”
“洪将軍,古語有雲,識時務者爲俊傑!我勸你打開宮門,今日我等前來,隻爲懇請官家退位頤養天年,并無惡意。”
“一派胡言!”内衛統領擡起手,身後的士兵紛紛舉起弓箭:“将士們,斷不可讓賊子上前半步!”
一箭射出,下頭一名士兵應聲倒地,接着一場攻城之戰就算開起來了。
而趙蓉起身就要往宮牆上走,但耶律濬卻攔住了她的去路:“趙家姐姐,你一個女流之輩……莫要逞能,我們先去躲避一下吧。”
趙蓉隻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姐姐的。”
說完趙蓉登上宮牆,從懷裏掏出一枚長筒型的東西,用力一拉便有一道光火沖上了天空,接着她帶來的三千士兵提着東西就呼呼啦啦的沖了出來,來到了城牆上進入了戰備狀态。
“鄒将軍。”
爲首的将軍姓鄒,趙蓉上前跟他打了個招呼,并回頭看了一眼他們從下頭擡上來的三十架用紅布罩着的東西。
“公主殿下。”鄒将軍拱了拱手:“都準備好了。”
趙蓉點了點頭:“開始吧。”
随着一聲令下,那紅布被掀了開來,接着就露出了裏頭古怪的模樣,粗粗的圓筒子,後頭還帶着一個搖把似的東西,而旁邊則有幾名士兵從下頭搬來了幾個大盒子放在旁邊,并從裏頭拿出一排一排的小鐵柱插入到了這東西裏頭。
這時鄒将軍走到前頭向下喊話:“皇太孫有令,任何人不得接近皇城,違令者殺!”
但迎接他的卻隻有一根射向他面門的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