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了哦,十八歲的青春人生,GO!”
張瑤歡欣鼓舞的啓程,随着小張哥的一聲響指,他們兩個便進入了所設定的世界。
五分鍾之後,張瑤首先睜開了眼睛,五分鍾之前還興高采烈的她,現在就像去了一家自己家新開的火鍋店然後在裏頭吃出一隻完整帶毛死耗子一樣有苦難言。
她表情呆滞的坐在那裏,這時張哥也緊随其後的醒了過來,他倒是沒什麽變化,隻是看着一臉喪氣的張瑤笑了笑:“滿意了沒有?”
張瑤完全沒有說話,隻是用力揉着自己的臉,揉了一陣子之後才開口說道:“普通人太難了……沒有天賦的普通人真的太難了。”
這可是張瑤說出來的話呢,她曾經也在夢境中當過女王,在現實中也成爲了一方霸主,而她現在隻能坐在那裏直撓頭,根本說不出半分感想,就像是一世爲人已經把她的精力完全掏空了似的。
其實這也要怪張瑤,她隻設定了一個美好的青春期,那種自帶着朦胧濾鏡的青春其實沒幾年就過完了,之後的人生就走上了完全不一樣的路線。
首先就是張哥很牛逼的父母并沒有回來找他,而是徹底的沒了音訊,然後張哥大學畢業之後自己開了一家飯店或者說是叫大排檔,終究是沒有能跟美麗的校花産生美麗的故事。
校花後來嫁人了,沒兩年就舉家移民再也沒有了消息,張哥仍然是當他的大排檔老闆,而張瑤的不幸也從畢業之後的第三年開始了。
先是因爲考研三年不中,轉而求職,後來很久都沒有找到工作,雖然在這段時間她一直在追求張哥,但張哥卻總是說把她當妹妹,于是久而久之她就跟一個一直追求她的富二代在一起了,一來是想緩解一下生活上的壓力,再一個是真的對未來有些心灰意冷了。
然後她呢就很順利的跟人結婚了,本來說這樣的生活就已經是塵埃落定了,但沒過多久金融危機來了,她老公家裏倒閉破産不說,就連公公婆婆都因爲金融債務無法償還并涉及非法融資而被捕入獄。
爲了償還債務,張瑤所有的固定資産,甚至連她父母的一些房産都被迫變賣了,最終還是張哥收留了她的父母才不至于讓他們流落街頭。
而這時的張哥已經把他的大排檔開成了酒樓,也資助了她一點,但相對于那些天文數字的債務來說卻仍是九牛一毛。
張瑤是沒有帶着這個世界的記憶去的,但他們可都帶着這個世界的性格,張瑤好強、堅韌,她天生帶着一股不服輸的特質。
但世界上的事可不是光不服輸就能成功的,很快她幾次創業聯系失敗,本就欠着錢的她此刻更是雪上加霜,讨債的人每天輪番上門,最後逼得張瑤的丈夫在家中自缢身亡而張瑤也跑路到了外地,跟家人徹底斷絕了聯系。
當然這裏頭也包括了張哥。
她在外頭到處漂泊,爲了生活她幾乎是什麽都幹,甚至都可以出賣身體,而當她再次回到家鄉時,張哥的酒樓已經開了三家分店,隻是她的父母在前兩年都相繼去世了。
作爲好強的張瑤,她不肯去求張哥收留,隻是去給父母親的墳上擺上了些祭品就匆忙的再次上路了,可她聰明的腦子并沒有給她帶來什麽特殊的加成,反而讓她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
在她二十八歲那一年,她在另外一座城市成爲了大哥的女人并且她還掌控着這座城市的失足婦女生意和一些槍斃生意。
很快她的事業就做得越來越大,可這種撈偏門終究是沒有辦法長久,還沒等她開始洗白,就已經被人盯上了,先是大哥被人在家門口槍殺,然後又是各方地盤被人分割,她雖然想極力控場但最終還是因爲被叛徒出賣而受了重傷,然後幾經流轉去到了東南亞,在泰國跟當地一個華人結婚。
這時的張哥已經把酒樓開成了餐飲公司,但始終沒有結婚。他這些年也并沒有放棄尋找張瑤,但從她離開家到現在也已經快十五年了,卻始終渺無音訊。
而在這個時間節點,張哥已經四十二歲了,張瑤也四十一歲了。
大概又過了五六年,張瑤因爲身體原因始終沒有孩子,于是她跟她泰國的丈夫一起領養了一個孩子,可這時泰國卻再次鬧起了街頭動亂,她丈夫不幸被流彈擊中,雖然沒死但一條胳膊卻已經徹底廢了,張瑤就不得不靠着微薄的薪水支撐起一個家。
而轉眼又是過去了十五年,張瑤這時已經被歲月摧殘成了一個小老太太,跟當年那個活蹦亂跳的小女孩完全都不是一個人了,張哥此時的餐飲公司也正式在港交所挂牌了,他本人也成爲了非常有名氣的餐飲大王。
但他始終是孑然一身,膝下無兒無女。
按照正常的進度,人生到了這裏已經走完了四分之三,他們應該是沒有機會再見面了,但也許就是造化弄人,張哥爲了改進口味和配方恰好來到了泰國考察又恰好來到了當地一家口碑不錯的店而恰好這家店就是張瑤的開的小飯館。
這時的張哥還是四十年前的容貌,除了看上去滄桑一點,整體卻是沒有太大變化,身姿依然挺拔、眉目依然俊朗,但張瑤卻已經成了一個臃腫的街頭老太太,并且因爲早年間的舊傷導緻她的腰無法直起來,隻能佝偻着。
嘿,如果要是在這能互相認出來也就罷了,至少張瑤的晚年還能幸福一點,不管怎麽樣張哥這麽多年可都沒有放棄尋找她這個妹妹。
但問題是張瑤的容貌變化實在太大了,大到連她自己都很難認出那就是自己,張哥自然也沒有認出來,而張瑤卻認出來他來,隻是實在沒有臉面去跟他相認,于是兩人在暮年時仍是擦肩而過。
當張瑤六十五歲時,她的身體徹底的垮了,因爲不規律的飲食和長期的操勞,她罹患了胃癌,而她的養子卻拿了她所有的救命錢全部輸在了賭場裏,在彌留之際她最後的願望就是想跟張哥通個電話,可就在她下定決心要去打那個一輩子都不敢撥通的電話時,新聞裏傳來了張哥在今天早晨意外離世的消息。
張瑤看着新聞裏的内容連哭的力氣的都沒有了,到了晚上太陽落山的時候,她也緊随其後的黯然離世,一個行于朝陽,一個謝幕晚霞,兩個人的糾纏就在這紅霞滿天之中落下了帷幕。
“你其實一早就該來找我的。”張哥起身笑了一下:“不是每一次人生都會有幸運光環的,普通人的一輩子也不會每次都順風順水。有時候一個選擇錯了,未來幾十年都會受到影響。”
“你爲什麽不肯接受我啊,你要是答應我了,我什麽磨難都沒有了。”
“我沒說不行吧,隻是說等幾年。”張哥哈哈一笑:“你自己回憶一下,是你自己等不了,那會我天天早上四點起來開店,晚上十點才關門。不太想讓你吃那種苦,你看,最後我的結果跟你有什麽區别呢,不也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離開人世麽?”
張瑤都沒說話,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她可是張瑤啊,半仙之體,經曆過一次輪回當過一次女王,更是現實世界裏的地下軍火女王,是有資格有能力颠覆一個中等國家政權的人。
但此刻她哭得傷心欲絕,一生的痛苦融化在記憶之中,知道真相之後的她悲痛到幾乎不能呼吸。
“知道爲什麽上界對犯有嚴重錯誤的仙人的頂格處罰之一就是打落凡間麽。”張哥笑着問道:“人間很苦的,如果不是爲了滿足你的願望,我一般不會輕易啓動這種曆程的。”
張瑤坐在那裏是哇哇的哭,而張哥隻是慢條斯理的起身:“行了,隻不過就是一場夢。”
可張瑤顯然已經入戲太深根本出不來了,張哥無奈的走過去在她額頭一點,隻見張瑤身上綠光一閃,強制鎮定程序啓動,她這才慢慢的恢複了過來。
等她徹底冷靜之後,張瑤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爲什麽你一點反應都沒有?你不覺得難受嗎?”
張哥擡起眼睛看向張瑤:“那我總不能當着你面哭吧?”
這一句話直接把張瑤給弄笑出了聲來,她用衣角抹去眼淚,長歎一聲:“人啊,真難啊。”
“還想玩一次嗎?體驗新的人生。”
“不要!不要了!我覺得我現在太好了,太沒滿了,簡直就是神仙日子!”
張瑤直接上來否認三連,然後張哥看到她這樣子也是笑得非常開心:“那還覺得我設置的劇情很沒意思嗎?”
“太有意思了,那簡直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大智若愚、大巧不工,我真的……唉……”她又是一聲歎息:“你是不知道我那幾十年都過的是什麽日子。”
張哥搖了搖頭,背着手走了。
而到了下午的時候,幾乎張瑤所有認識的人都被他傾訴了一遍,真的是就變成了祥林嫂那一類的人,但聽見這個故事的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可能是那個幸運者,于是他們在張瑤的牽線搭橋下找到了處于失聯狀态的張哥,并請求能讓他們也去體驗一把。
張哥是個許願瓶,隻要合理的願望他都會實現,而在五分鍾之後,偌大的房間裏抽煙的抽煙、哭的哭、發呆的發呆、喃喃自語的喃喃自語、罵人的罵人,反正就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沒有了現實的記憶隻留下了他們乖張的性格,這就讓這幫人一個個兵敗如山倒,沒幾個能混得比普通人好的。
最慘的要屬三界太子爺英砸,沒有了深厚的底蘊,沒辦法接受頂級的教育,他的懶散性格讓他成爲了人下人,人家雖然各有各的不幸但還能安穩活到老,他到四十二歲就因爲欠了高利貸走投無路而從二十七樓一躍而下。
比他稍微好一點的就是皮爺,沒有了狐仙身份的皮爺在高中畢業以後成了雞精,幹到三十歲退役,然後整了個雞窩,三十五歲的時候被抓,判了十二年,出來的時候四十八歲,但身無長技于是再次整了個雞窩,第二年被抓,又進去了十五年……
出來之後皮爺撿破爛收酒瓶翻垃圾活到了六十八歲,因爲那天晚上翻垃圾時候被酒駕的汽車給創飛了,然後就這麽無了。
其他的嘛,也沒好到哪裏去。唯獨清靈子是真的牛逼,他也過來玩了一把,他是這一群人裏唯一一個出來之後仰天長笑的,因爲他在那場夢境裏步步爲營、小心謹慎,而那個世界可沒有什麽始皇帝真龍氣運,二十二歲的清靈子入名利場,四十八歲的清靈子就已經登頂了,雖然因爲日夜操勞五十八歲就死了,但他的王朝卻傳了三十三代,曆經四百二十年并奠定了非常強大的政治基礎,後來的繼承王朝幾乎都不怎麽需要大改就能夠順利治理。
而按照現實世界的算法,在公元1622年,那邊就登月了你敢信……
“老屁股是真他娘的厲害。”
英砸雙手撐在膝蓋上,懊惱的一拍大腿:“賭博害人,遠離賭毒。”
說實話真是沒有人不佩服清靈子的,大家開局都差不多,還有幾個比他強太多了,但最後他一個落魄秀才家的兒子當了皇帝,創出了四百多年的國祚,而其他人……點名批評英砸,玩出了四十多年的陽壽。
要說菜吧,跟清靈子争天下的也都是高手來的,一個賽一個的牛逼,基本都是戰國七雄那水平,但最後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
大家可都是沒有帶記憶過去的原住民身份,可沒有超自然力量的幹預呢。
這場比賽第一名清靈子實至名歸,沒有人比這老屁股更牛逼了。第二名到參與獎其實都差不多,對這幫奇形怪狀的東西來說,能安穩的過完一生就已經是很不錯的事情了。
英砸除外,甚至英砸享年四十二都已經成了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一個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