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多年沒這樣了,但他從床上睜開眼的那一刻卻能感覺到無比的輕松和惬意,按下房間裏的呼叫鈴,不多一會兒就有人推着小車送來了早餐,早餐有鮑魚粥、甜蝦煲和魚羹,比他自己的手藝差很多,但卻也讓張哥十分滿意。
吃了早飯之後,坐在陽台上曬了會太陽,但看書卻是怎麽都看不進去了,滿腦子就是想着出去玩,哪怕都不知道究竟要玩什麽,可就是想往外跑。這也是以前沒有體驗過的,因爲張哥以前從來也沒有迫切想幹什麽的沖動,甚至都沒有沖動。
“出來玩呀,帥哥。”
突然他陽台窗戶外頭倒吊着下來一個人,就跟個蜘蛛俠似的垂在窗口,小張哥一扭頭剛好看到對方的臉,吓得小張哥一激靈,等看仔細之後才發現是何水霖,她就這麽倒懸在那裏笑盈盈的看着張哥:“今天天氣晴好,我帶你去摸獎票。”
“摸獎票?”
“對!跟我來。”
何水霖蹦下來拽着張哥就往樓下跳,張哥以前根本不在乎,但現在卻能感覺到下墜時失重感帶來的心跳加速,等落地時水霖仙子單手一帶就将小張穩穩放在了地上。
“快,啓動你那個什麽東西,就嗖一下就能飛過去的技能,然後去XX市XX縣。”
小張哥哦了一聲,拿出手機給大梧桐發了個消息,接着水霖就感到了熟悉的眩暈感和模糊感,等到視線恢複之後,她和小張哥已經來到了何水霖說的那個縣城。
這裏地方不大,看上去也比較落後,但水霖仙子卻開心的像個孩子似的對小張哥說道:“這就是我的家鄉啦,海邊的小縣城,每個月的今天這裏都會有集體刮刮樂,走!”
被何水霖帶到了鎮上的廣場,張哥就發現這裏已經人山人海,天空上頭還有碩大的挂着橫幅的氣球,場面就像是九十年代中期時的那種刮刮樂模式,小張哥小時候還去玩過,但這東西在外頭已經消失了很多年。
“讓讓,都讓讓。”
何水霖擠開了人群,拽着小張哥跑了最前頭,然後拿過了一張宣傳單看了起來:“這次的一等獎是五百克的黃金碗,二等獎是小轎車,三等獎是摩托車,四等獎是電動車,五等獎是自行車,安慰獎是洗衣粉和肥皂。”
聽到她的介紹,小張哥擡頭看了看後頭台子上的獎品,覺得這些東西基本也都是滞銷産品,小轎車十萬價位左右,摩托車兩萬價位左右,款式都很老,造型也很醜……估計在大城市恐怕真的是沒有任何市場的。
但在這裏卻仍然還是搶手的産品,不少人都會買上幾張坐在旁邊刮獎,而且因爲被人流量所吸引,這裏還彙聚了不少賣小商品的,從棉花糖到盒飯應有盡有。
“來一百塊錢。”
何水霖指着上頭的彩票拍了一張百元大鈔上去:“要紅底的!”
拿了五十張彩票的水霖仙子拽着小張哥來到了角落,兩人蹲在一個石墩子旁就開始用一塊錢硬币刮獎,何水霖手氣爆臭,這五十張刮完了連個塊市場價一塊五的透明皂都沒有中到。
“怎麽回事啊。”
水霖仙子喪氣的一拍石墩子:“我運氣就這麽差?”
說完她遞給小張哥一百塊錢:“你去買一百試試。”
“哦。”
小張哥很聽話的買了一百塊錢的彩票回來,然後倆人又開始了新一輪刮獎,但因爲小張哥此刻已經沒有了天運加持,兩人加起來一百張彩票除了把四隻手給刮得黢黑之外啥也沒有。
要放在正常人那裏可能就放棄了,但這卻恰好激活了小張哥的勝負欲,賭狗張瞬間上線,他雙手插兜看着面前一地的殘骸心裏實在氣不過,轉身就鑽進了人群,唰唰的就又買了一千張。
兩人于是撸起袖子開始一陣狂刮,一千張紙在他們身邊都堆起了小山,終于在剩下三十張的時候,水霖仙子突然激動到臉色通紅,她站起來高喊一聲:“中了!”
這一嗓子頓時把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然後水霖仙子舉着彩票沖過去兌獎,然後在所有人羨慕的目光中,從人群中推出了一輛女士自行車,前頭還帶個框的那種。
看着閃亮的自行車,水霖仙子在小張哥面前興奮到手舞足蹈,她說:我這輩子第一次中這麽大的獎;她說:我等會一定要騎着它在縣城裏逛一圈;她說:我要騎着它環遊世界;她說:這個車從現在開始就改名叫幸運四葉草号。
說完了,她就騎上了她的幸運四葉草号準備溜一圈,但在五米之後因爲掌握不了平衡側翻在了地上,水霖仙子躺在地上眨巴着眼睛,突然意識到自己并不會騎自行車。
而小張哥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看了手底下的三十張彩票,決定等一會兒再去拯救水霖仙子。而最後他們兩個人就這樣推着一輛自行車外加三袋洗衣粉走了出來。
水霖仙子不肯離開她的幸運四葉号,于是全程都是坐在上頭用兩隻腳墊着着往前走,小張哥則跟在她旁邊。
“我啊,小時候就一直想要一輛自行車,沒想到在二十四歲才得償所願,不是買不起就是有時候想想也覺得沒什麽用就放棄了。”
小鎮上陽光明媚,旁邊都是帶有幾分複古的老街老巷,周圍也大多賣着一些老式的商品,自家腌的醬菜和凍米糖,還有一些花生酥之類的。走在這條街上,總有一種時光被回溯的感覺,這種感覺有點像在長安巷,但卻比長安巷還有更真切一點,更多了一種觸手可及的感覺。
“你不是從小就修行的?”
“是啊,從小就修行。我是師父雲遊到這裏的時候撿來的。鄉下嘛,重男輕女的,我是女孩就被遺棄了呗,然後師父看我天賦好就撿回去了,那會我六七歲吧,被收養在這邊的一個道觀裏,老太太前幾年仙逝了,還是我來給她主持的法式。”水霖仙子擡起手指向遠處的一座山:“就在那座山腳下,去年我去看的時候,房子已經塌了。”
小張哥點了點頭側過頭看着水霖仙子:“那你童年還挺不幸的。”
“我才叫幸運呢,能活着長大,還能有男孩子送蟠桃給我吃。那可是蟠桃唉!放到外頭去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搶到的東西,我聽到都不敢想你知道嗎?之前我門派裏有個弟子被打成重傷就是爲了去搶一個據說能長生不老的東西,那還隻是據說,可是蟠桃可是實打實的。”
小張哥抿了抿嘴:“所以你就打算以身相許了?”
“這位同學請不要有什麽非分之想,我是修道之人,不能幹那種事。下輩子吧,下輩子給你當牛當馬好了。”水霖仙子立刻拒絕道:“不如這樣,我有幾個擅長雙修之術的閨蜜,你看……”
“好了,就當我沒問過。”小張哥連連搖頭:“我還是不要去體驗什麽雙修之術的好。”
“你真沒服氣。”
之後水霖仙子帶着小張哥到處轉悠,最後他們在當地吃了點本地的小吃,就去到了一家台球室裏打起了台球,小張哥對這個非常不擅長,但水霖仙子卻是架勢十足,技術好到離譜,兩人賭雪糕,小張哥輸了近二十根。
“哈哈哈,記賬記賬,十九根雪糕,你買了一根,還差十八根,欠着我的哈。”
小張哥靠在那看水霖一杆清台,百無聊賴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幾個小混混模樣的人走了進來,他回頭對水霖仙子說:“他們不會調戲你吧?”
“誰?”
水霖仙子回頭看去,正巧跟那群混子的頭頭打了個對眼,那混子頭目先是一愣,接着一路小跑迎了過來:“大姐!大姐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啊!”
他看着水霖之後十分激動,又是給水霖遞煙又是給她買飲料,而看到小張哥之後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又看了看水霖,接着雙手握住小張哥手:“姐夫!”
“别給我胡說八道。”水霖仙子擰着他的耳朵:“又讓我抓着你在外頭混了是吧?我記得你今年高三是吧,拿着老子的錢在外頭當混混?狗膽包天啊兔崽子。”
“大姐……大姐你聽我說,我這次質檢過了一本線了,這不是周末嘛,跟朋友出來放松一下。”
“真過了一本線?”何水霖冰冷的目光掃視過他們身後的幾個人:“說話!”
那幾人紛紛點頭,甚至有人掏出了手機遞給了何水霖,上頭是學校印的成績單,她在上頭找了一圈,發現她擰着耳朵的這家夥是全校第一,全市第三,這才慢慢松開了手,表情也變得緩和了起來。
“小子,我告訴你,你要是給我耽誤了學習,我非把你綁在大榕樹下頭吊起來打三天。”
說完水霖仙子這才給小張哥介紹起來:“這小子也是老太太收養的孩子,比我小六歲,今年高三。”
小張哥笑着點了點頭:“你還挺有大姐的威風。”
“那沒辦法啊,老太太走了,我又是他們幾個裏最大的,那會他們都還未成年呢。照顧他們的事肯定得落在我頭上。”
“大姐你來了也不跟我打聲招呼,我好讓二姐他們去買點菜回家。”
“我跟你講,我中了一輛自行車……”
看到他們站在旁邊聊家常的樣子,小張哥不覺得煩躁反而一臉笑容,因爲他自己已經很久沒跟人聊過這樣的細碎的家常了,這種感覺對他來說既陌生又親切。
最後何水霖執拗不過小弟被拉回家去吃飯,自然小張哥也是要被帶上的,而何水霖的幾個兄弟姐妹第一時間也都把小張哥當成了姐夫,最後還是何水霖解釋之後才知道這不是姐夫,隻是個朋友而已。
一頓算不上好吃的家常便飯結束,何水霖跟小張哥在小河邊散步,此刻天色已經半黑,何水霖走着走着突然問道:“沒想到吧,我這樣的修行者很奇怪吧,家長裏短的。”
“還好,我見過更奇怪的。”小張哥伸了個懶腰:“你至少還有一大堆親人,挺好了。”
何水霖嘿嘿一笑:“那你呢?有沒有特别想親近的人?”
小張哥沉默片刻之後,沒有回答是也沒有回答不是,但何水霖卻從他的表情裏看出來了點什麽,眼神裏頓時充滿了狡猾:“哦!我知道了,你心裏頭有人。”
“不一定,可能隻是見色起意吧。”
“哇,能讓你見色起意的人得好看到什麽程度啊。”
“是挺好看的。”小張哥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得好淫邪,是不是在想什麽腌臜的事情啊?”
小張哥撓了撓臉:“也不算太髒吧。”
說完他拿出手機發了個消息,然後嗖的一下人就消失了,隻剩下了何水霖一人站在那,她愣了可有一陣子,然後突然驚愕:“喂!大佬,你不帶我回去啊?我還有弟子沒有比賽完呢!”
但此刻的小張哥已經完全聽不見了,他出現在金小姐的房間門口,笃笃的敲了兩下門,很快門從裏頭打開,露出金小姐的臉。
“咦?”金小姐詫異的看了一眼小張哥:“你怎麽?”
小張沒有回答,隻是走了進去,金小姐在他身後跟着,感覺就有點奇怪,因爲以前這個家夥過來可是從來不會敲門的,也不管自己是在幹什麽,但今天他怎麽就轉了性?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身上的感覺跟以前完全不同,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好像是被人奪了舍,但天底下還有什麽東西能奪他的舍?
“你出什麽事了??”
金小姐好奇的問了一聲,然後側過頭看着小張哥,總感覺這家夥今天哪裏不太對勁。
但小張哥卻沒有回答,隻是轉過身沉默的盯着金小姐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說道:“我想讓你幫個忙?”
“我?我能幫你什麽?”
小張哥突然走上前一隻手環繞在她的腰上,湊到近前:“助我除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