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碟花生米,兩瓶大綠棒子,這絕對不可能有小偷的夜場保安生活就這樣展開了。
第一個講故事的是他們四人小團隊裏的老大,倒不是說能力多強,就是年紀比較大,平時都很照顧他們幾個小年輕,本身也是個散修出身,被诏安之後很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最喜歡的是給别人看他十一歲女兒的照片,雖然他女兒真的很醜,但在他眼裏絕對是最漂亮的傾城美人。
當然,沒有人會拿這個事嘲笑他,因爲他女兒七年前十一歲,今年仍然十一歲,所有人都很心疼這個老大哥,哪怕是小道士這樣沒心沒肺的也不例外。
“這是我年輕在外頭走江湖的時候知道的一件事。那是在W錫,大概是2000年上下,有一天我接到個電話,說有家的孩子不行了,讓我去看看。你們都知道,一般輪到我們這種人上場了,那基本都是各大醫院跑了一圈都沒效果拉回家等死的情況了。”
老大喝了一口酒,點上一根煙,回憶着說道:“當時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已經三點多了,我心裏其實是不大願意去的,而且當時是我師兄先接的活兒,他沒手段了這才找的我,我就覺得連我師兄都擺不平的事,找我那不也是白搭麽。不過到底也是條人命,我索性也就過去看了看。”
周圍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仔細的聽起了老大講故事,而老大抽了口煙後透過煙霧可以看到他的眼神變得飄忽了起來:“那地方跟我住的位置隔的不遠,騎摩托過去也就七八分鍾的路,那是個廠辦家屬區,兩棟房子之間的間距不大,也就是有個不到二十米吧,十三四米最多了。而且房子多,地方小,就顯得特别壓抑擁擠,而且那邊的房子都七八十年代的大集體時代的風格,采光什麽的也都一般,所以我進去之後就覺得很不舒服。”
老大似乎要把自己知道的點點滴滴都回憶起來:“等我去到那人的家裏之後,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連松香和符紙灰都壓不住的臭味,而我師兄這時迎了出來,把我拉到了外頭跟我講了一些情況,就說這次的事不太好處理,讓我小心一點。可我當時年輕氣盛也沒管那麽多,就說要試試看。”
“後來呢?”小道士瞪大了眼睛滿臉好奇的問道:“後來怎麽樣了呀?”
老大又是抽了口煙:“我進屋之後就被那孩子的父親帶到了房間裏,那孩子躺在床上直挺挺的,雖然還有呼吸但已經沒有任何反應了,我上去看了一眼,就隻看到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也不會眨眼,整個眼睛已經變得血紅,而且他的嘴裏還有一股很濃的腐臭味,我一看就知道這孩子快不行了,所以我趕緊施法先鎮住了他的魂魄,不論如何一定要讓他撐過今天晚上,不然就等于是砸了我自己的招牌。”
“等都處理完,我試着把那孩子的眼睛合上,這次倒是成功了,不過其他的我也辦不到什麽,因爲即使是我也看不到到底是什麽東西纏在那孩子身上,而通常遇到這種情況我們業内的做法就是解鈴還須系鈴人,得知道他到底碰過什麽,遇到了什麽。如果是魑魅魍魉還好說,怕就怕沖撞了那些地方上的邪神。”
“正神不會嗎?”小道士仍是好奇:“一定是邪神嗎?”
“正神不會,因爲正神不會這麽爲難一個孩子,撐死就是給他家人托夢,讓他們帶孩子去獻點貢品道個歉就完事了。隻有邪神、陰魂這些東西才會幹不死不休的事。”
“原來是這樣。”小道士點頭。
老大看了小道士一眼後說道:“之後我就仔細詢問了那孩子這段時間去過什麽地方,跟什麽人去玩了,幹了些什麽,可是他們家長卻是一問三不知,因爲他父母親是雙職工,工作比較忙,爺爺奶奶身體也不好,所以都沒什麽時間去管孩子,隻是知道他放學之後都會跟家屬區另外一個孩子一塊玩。”
“當時天一亮,我就去找了那個孩子的玩伴,那家人的父母也是什麽都不知道,隻是那孩子在面對我的時候眼神很閃爍,所以我當時就非常懷疑,于是趁着那邊兩家人聊天的時候,我跟他們家的兒子聊了兩句,這才知道就在一個禮拜之前,正是過年放寒假的時候,這兩家的孩子偷偷去過廠裏廢棄電影院。我就問他當時有沒有發生過什麽,他說沒有什麽特别的,就是看到有好多人坐在電影院裏不知道在幹什麽,他當時害怕就走了,而他的小夥伴也就是那個叫小強的孩子卻死活不肯走非要進去看看都是誰在裏頭。”
“他說‘當時我出來之後就回家了,之後就沒再見過小強了,前兩天我還去找過他玩,他爸爸媽媽說小強不舒服,可是晚上我在窗戶裏明明看到小強也站在那,可我跟他揮手還用激光筆照他,他都不理我,後來我用家裏的望遠鏡看過去,發現小強是被人拎着頭發挂在窗戶上的,我跟爸爸說了,爸爸過來看的時候又什麽都沒看到,就叫我趕緊去睡覺了。’。”
老大說到這裏的時候,重重的停頓了一下,轉過頭對小道士他們幾個說道:“你們覺得會是什麽情況?”
“肯定是被拘魂了。”
“不對,我覺得應該是沖撞了鬼差。”
偏偏小道士眉頭皺了起來:“到底是什麽東西非要他的命啊。”
老大用力的熄滅煙頭:“我立刻就去了他們那邊的廢棄電影院,發現那個地方除了因爲曬不到太陽陰氣重了點,并沒有特别奇怪的地方,所以我确定另外一個小朋友說謊了,所以我要求再跟那個孩子單獨聊聊,雖然他家長看上去并不高興,但礙于同事的面子還是答應了。”
“等我跟那小子單獨聊的時候,趁人不注意給他下了一道咒,這才讓我知道他們前幾天到底幹了些什麽事情。”
說到這裏的時候,不光是小道士幾人好奇,就連保安室的窗戶外頭都擠滿了阿飄,他們影影綽綽的擠在那,都在等待着故事的後續。
“原來就在另外一個孩子發病的前一天,他們偷偷跑出了廠區去找馬路對面的村子裏的另外一個同學去玩,而那個村子裏有一個五十多歲的智障男人,那個男的手上天天抱着個枕頭,還跟人說那個枕頭就是他兒子。當時他們三個就想逗逗那個傻子,于是就用糖把那個傻子手上的枕頭騙了過來,傻子發現之後就一直在追他們,而發病的那個小子突然使壞就伸腳絆了一下對面村裏的那個同學。”
“然後呢然後呢?”小道士伸長了脖子:“然後怎麽樣呢?”
“然後的事他也說不清楚了,不過我去對面村子打聽了一下,這個事後續我也連上了,就是那個傻子把他們那個同學抓住之後用石頭給砸死了,聽說腦袋都砸扁了,那傻子也被阿sir給帶走了,而他們兩個當時害怕也沒敢回頭就把那個枕頭扔到了村頭的魚塘裏了,那天之後他們兩個也沒再見面,而就是從這開始,對面那孩子也就中了邪。先是說冷,接着就是在家發燒說胡話,說什麽我不是故意的,然後就是陷入昏迷,哪怕是去了醫院也不好使,這最後就成了那樣。”
“我知道了這個事之後,把情況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那家大人,我跟他們說這是種因得果,沒有什麽辦法。但他們當然不肯,那家的老人都給我跪下了,我看他們也可憐多少也有些于心不忍,就決定再試試看。于是那天晚上我就來到了他們那對那家孩子的屋裏,一直等到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屋裏那孩子本來已經睡着了,但突然就跟夢遊一樣來到了窗口開始沖對面招手,我連忙過去看了一眼,發現那家人的窗戶裏頭果然站着一個人,但并不是那個生病的孩子而是另外一個不認識的小孩,那個小孩額頭的位置凹下去,眼珠子外突,鼻子隻剩下了一個大窟窿,嘴也被撕開到了耳根。我想這就是那個被村裏傻子害死的那個孩子,于是連忙再次回到對面那家。”
“不過到底還是晚了,雖然我不信佛,但因果業力真的太強了,這不是我這種能力能夠抗衡的,我眼看着那個孩子在我面前咽了氣,而他們一家在哭的時候,我在鏡子裏看到有兩個身影就站在人群中間,就是床上的孩子跟那天被他害死的那個孩子,他們兩個手拉着手低頭看着床鋪上的屍體,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老大說完之後,其中一個同事撇了撇嘴:“這個不恐怖啊,我覺得那小子挺該死的,使壞使到把自己給害了,這能怪誰呢。”
“就是,他要是不幹那些個事能有這麽一天麽?”
小道士抓起兩顆花生米放在嘴裏咀嚼,想了半天才問道:“那他們請你吃豆腐飯了嗎?”
老大蹙眉,眼神裏都是疑惑的看着小道士。
“吃豆腐飯啊,吃席。”小道士還以爲老大不知道什麽是豆腐飯,特意解釋了一下:“有扣肉吃的。”
“行了行了,老大這個不恐怖,聽我的。”
說話的這個外号叫仙姑,雖然叫仙姑,但他卻是個實打實的漢子,主要這個名字是因爲他是仙姑教的,拜的也何仙姑,所以久而久之大夥兒也就叫他仙姑了。
“我這個事,比老大那個恐怖多了,不過不是我的親身經曆,是我大學同學家裏人身上的事。”
仙姑撩起袖子給自己倒了杯茶,這才開始說了起來:“我大學時候宿舍裏是個六人間,其中有兩個是走讀生,所以常住的就是我們四個,而這件事就發生在我們寝室老三的家裏。那會兒是一三年,我大三那會兒,有一天宿舍老三突然說家裏出事了,他就匆匆忙忙請了假趕回家,然後第三天他就回來了,我們晚上在宿舍裏就問他爲什麽回來,他說是讓家裏老人給趕回來了,說是他的八字軟不能見面。”
“伱們也知道,我從小就拜仙姑,大學那會兒其實也算是小有所成的,所以一聽就知道這裏頭有事,于是就順口問了一句,老三就跟我們說了起來。說是他家的有個堂哥前兩天嘎了,死因是在高速上開車鑽了人家大貨車的底,小車直接變敞篷,車上的三個人當場就無了。而他說他們村裏那邊大夥都在傳說他堂哥肯定是招惹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才導緻這個下場的,而我們那個老三也是個好奇寶寶,于是就在回去的兩天裏纏着父母把這件事完整的給他說了一遍。”
仙姑到底是上過大學的,說故事的時候不管是順序還是條理都要比老大好得多,而他的故事相比老大的故事也要更加幹練和驚悚。
劇情梗概大概就是老三的堂哥在去世之前原本是要回老家參加相親的,但他們單位上臨時出了點狀況要出一趟差,因爲老三他們家是貴Z的,山路特别多,所以堂哥爲了不開夜車就決定大清早就出發,但誰也想不到什麽叫天有不測風雲,剛上路沒多久就遇到特大暴雨,能見度直接降到了十米,高速是沒法跑了,于是老三的堂哥隻能在服務區暫時停留。
雖然是大白天,但因爲下雨的緣故,服務區也沒有什麽人,據老三堂哥的同事描述,那天早上整個服務區就他們兩個人在,而且這個服務區看上去破破爛爛的,連個工作人員都沒有,他們當時也沒多做懷疑,反正也是避雨而已。而這場暴雨下了很長時間,中途堂哥想要上廁所,于是便去了服務區的廁所裏,同事則在車上等他。
不過等他出來的時候,他就一直好像在跟什麽人說話似的,然後還不停指着車的方向,而等他走回來之後他先是拉開了副駕駛的門然後再拉開駕駛室的門。
而且那個同事還記得從這之後的一路上老三堂哥就跟有點魔怔了似的一直一個人自言自語,還時不時的笑。當時同事叫了他幾聲都沒有回應,而這種情況下同事也不敢多說什麽,隻是到了目的地之後,他就找了個借口自己返回單位沒有再跟堂哥同行。
而就是在返程的路上才出的事,還連帶着兩個乙方的施工人員一起被帶走了。
同事的話讓村裏人都覺得堂哥肯定是被什麽東西迷了眼,而之後他們查了一下老三說的那個服務區,但結果卻讓人很意外,因爲他們說的那個地方并沒有服務區,有的隻是一個廢棄的加油站,而那個加油站廢棄的原因則是因爲那裏曾經的老闆因爲想對其中的一個員工圖謀不軌未果而懷恨在心,把那個女孩噶了之後分屍埋在了加油站周圍。
當地人都比較迷信,所以哪怕是後來換了老闆,過往的車輛也很少去那個地方加油,久而久之更是傳出了那個加油站鬧阿飄的傳聞,最終導緻加油站被廢棄不用。
而老三堂哥遇到的可能就是被困在那個地方的阿飄,而至于爲什麽好心幫忙還會被害,這個就得去問阿飄了。
關鍵這個事并不是終點,在老三說完之後沒幾天,寝室裏的人就發現他變得有點不太對勁了,首先是以前老三晚上從不說夢話,而從那天開始他頻繁的說夢話,并且夢話的内容非常詭異,就像是跟家裏人在對話似的,而且還一口一個哥的叫着,幾乎可以斷定是在跟他堂哥說話。
但做夢又不是中邪,仙姑也不好幹什麽。直到有一天,老三突然半夜從床上坐了起來,興高采烈的喊了一聲“嫂子來看我了”。
從這一天開始,整個宿舍樓都開始頻繁出現怪事,首先就是男寝室的樓道裏經常會在深夜傳出女性高跟鞋的踢踏聲,還有人會聽到竊竊私語聲,老三也開始變得陰郁而消沉。更可怕的是每個禮拜四的晚上八點,監控都會拍到一個穿白色長裙的女人進入宿舍樓,但不管是問樓管還是值班輔導員都說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仙姑覺得這件事開始不受控制了,他打算出手但跟家裏溝通之後,家裏人卻勸他讓他不要輕易去管這種事,因爲他是家裏幾代人才出的一個大學生,如果因爲封建迷信被勸退了,全村都會很失望的。
當時的仙姑的确是壓力很大,所以幾經思考也就沒有出手,而這件事最終也越鬧越大,甚至那個女人都敢在公開場合正式露面了,就是在晚上食堂裏會突然停電,接着超過一半的人都看到一個白色衣服的女人站在食堂中間來回走動,而等到幾十秒之後電燈亮起的時候,她就又會消失不見。
如果光是這些還沒什麽大不了的,後頭的事情着實已經發展出了預期軌道,那棟樓的男生寝室在頻繁怪事之後,終于出了命案,有一個體育系的遊泳健将溺死在了寝室的衛生間裏,校領導這才終于重視了起來,不光阿sir來了,更是還偷摸着請了好幾個先生來看。
不過那些先生的口徑出奇的統一,就是這東西太厲害,不是他們能力範圍之内,萬幸這是出現在男寝,要是出現在女寝問題可就大了。
而随着時間一天天過去,學校裏到處都是人心惶惶,就連原本晚上最熱鬧的野鴛鴦湖都再也沒人去了,而老三也終于在某一天出了事。
仙姑說:“如果當時不是挂着的荷花包突然震了一下,我感覺要出事,恐怕老三就真沒了,回去宿舍的時候,老三已經被毛巾挂在了上鋪上面,臉都紫了,後來雖然是救了下來,可還是在醫院躺了一年才算恢複,到現在他說話都很不利索。”
經過這件事之後,仙姑說自己要好好的處理一下這件事了,而這一處理差點沒把自己搭進去……
故事正說到這裏,突然聽見他們商場裏傳來一聲巨響,老大起身說:“我去看看,你們繼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