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對,我到底不是那幫臭算卦的,看不準。”陳止剛說完就連忙擺手道:“仔細看了一下,就是個普通人嘛。不過兄弟對道術感興趣?”
小張哥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笑着說道:“嗯,挺感興趣的。”
“那就行,到時候我教你,先回去了,準備吃飯了。”
陳止說完背着手溜溜達達的走了,而轉過了一個彎,他一隻手按在胸口另外一隻手扶着牆,大口大口的喘息,臉色煞白煞白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這時旁邊有幾個同輩經過,看到他的樣子便上前問道:“陳師兄,你這是怎麽了?”
“沒事沒事,剛才跑了四百米,唉……年紀大了,體能不行了。”
陳止連忙擺手,然後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額頭上的汗密密麻麻的往外滲着,不多一會兒前襟就被濕透了,他現在特别恨自己多嘴,因爲就在剛才他說完那個老師身上不太對勁之後,腦子就突然反應過來了。
這是能說的嗎?
師父曾經說過,一個人如果身上沒有濁氣且不是什麽弱智癡呆,那就隻有三個可能,一個是聖人、一個域外天魔,還有一個就是星君降臨。
不管是哪一個都不是他能招惹的,而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剛才他遇到的那個人,應當就是這三者之一,但世上成神者多成聖者少,每一個都有名有姓,所以剛才遇到的基本逃不開域外天魔和星君了。
而且這個星君估計都不是什麽小字輩的,起步都是紫薇級的星君,别看神話裏胡說八道,真正到了星君級的,哪怕是貪狼破軍這樣的殺伐星都不是誰誰誰能操控的,那都是一方巨佬,紫薇、太微、天市這個級别的在這個世界裏基本就相當于是武俠世界裏的修真者,其他人跟他都差着次元呢。
要知道被紫微星照一下都得是有皇帝命格,更何況紫薇本薇降臨人間……
太他娘的可怕了。
不過陳止還是很感謝自己靈動的腦瓜子,能在短時間内糾正自己胡說八道的後遺症,難怪師父在他臨行之前再三告誡得讓他管住他那張嘴,千萬不要惹一些禍從口出的事情來。
這看起來老頭子的确還是有幾分道行的,不是那種忽悠人的糟老頭子。
而從這天開始,陳止就很留意起了小張哥,然後還會有心無心的創造一些偶遇,比如小張哥在新開的圖書館裏翻閱各種典籍的時候,陳止會假裝來借書,跟他偶遇一番。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陳止也會在小窗口不期而遇。
兩人一來一往聊了兩三天,倒也是熟悉了起來,還互相加了VX,有事沒事的時候還會一起約出來打個籃球啥的。
而經過陳止這幾天的觀察,他更加确定小張哥很不對勁,他打籃球看上去賊菜,十投九不中,但問題是他跑滿全場之後竟然連個大氣都不帶喘的,也不喝水也不流汗,甚至就連脈搏都沒有什麽特别的變化,如果不是能感覺他的體溫,恐怕陳止都得以爲他是個生化人。
如果光是這些,那用修爲高也可以說的過去,畢竟内息悠長、代謝緩慢啥的,都能說的通。可最讓陳止覺得震驚的則是小張哥看書的狀态,因爲那些書陳止也看過,他覺得世界上沒有人,記住是沒有人能夠不借助工具書去讀那些東西,但那位老哥卻可以暢通無阻的閱讀,然後把那些連古文專家都可能沒有研究出來的符号和字給注音注解,這是人能做到的嗎?陳止覺得這位爺是親自去問了祖師爺,不然就那象形文字風的東西,天頂星科技外星人來看了都得嗷嗷哭。
而真正讓陳止确定小張哥不是普通銀兒的證據就是看到了小張哥偷偷摸摸的練習道術,練習道術沒關系,這個玩意都是很正常的,但問題是他那能叫練習麽?起陣直接逆陰陽,别人的撒豆成兵也就是制造點幻象,他的撒豆成兵如果不是他收的快,南天門都他娘的露出來了!!!
就離譜知道麽,茅山術裏的典中典撒豆成兵,正經其實也就是幻術,哪有直接上手十萬天兵天将的?這是撒豆成兵還是讨伐花果山呐?
不過陳止也逐漸從滿目心驚過度到了一個心态平和的地步,畢竟他們老莊流的心态就是好不是嗎,反正就當他是個天賦極好的年輕人罷了,當年自己十九歲第一次看乾坤八訣就能施展的時候,老頭子也覺得自己是個天才。
天才天才,天外還有天嘛。
“張老師等會等會。”
這天周五,第二天休息,這是學校每周一天的珍貴休息日,陳止在小張哥準備騎上小電驢回家的時候,突然出現從後面叫住了他,然後笑着說道:“張老師麻煩你個事呗。”
小張哥一貫都是好說話的,别人托他幫忙基本也都是比較容易的,所以聽到陳止的呼喊之後,他便停下了車摘下頭盔問道:“有什麽事嗎?陳老師。”
“這個……伱看啊,我這是來這的第一個禮拜,打算到處去逛逛,聽說你是本地人,有什麽地方可以介紹介紹啊?”
這個問題還真的把小張哥給問住了,他的确是本地人不假,但他這輩子活得就跟個地縛靈似的,基本也就是在生活區周圍轉悠,他能想到的地方也就是長安巷及其周邊,比如迅猛龍網吧、黑豹溜冰場和老友台球廳,而且這三個地方已經倒閉了兩家,黑豹溜冰場更是在十年前就關了門,現在那個地方是挂了個橫幅上書《EEDS羊毛衫打折傾銷最後一天》的大賣場,而這小張哥是一點都不知道。
“啊這……”小張哥冥思苦想好一陣子之後才開口道:“要不你去長安巷吧,我請你吃飯。”
“那怎麽好意思呢。”
陳止一邊這麽說,但腿已經跨坐在了小張哥的電動車上:“很遠吧?你會不會不方便啊?”
小張哥眨巴了幾下眼睛,然後遞給了他一個頭盔,什麽都沒說就發動小電驢往外走了,一路上陳止很安靜的坐在後座上,而小張哥也專心緻志的駕駛電動車,兩人誰都沒說話,一直到長安巷裏頭,小張哥停好了車,然後這才開口道:“這就是長安巷了。”
“好地方啊,這地方好啊。”陳止來到大梧桐面前對着它拿出手機一陣猛拍:“這樹好啊!鳳栖梧桐,基本都快看不到了。”
正說話間,涼茶鋪子的青蛇走了出來,陳止跟她眼神對了一下,本能的握草了一聲:“狂蟒之災……”
小青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連忙雙手合十的拜了幾下:“大神恕罪,是我胡說八道了。”
說完他就連忙往後退,退着退着突然身後撞上了一個人,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巧看到身後的過來找雷龍談事的夔龍,他定定的看着夔龍,夔龍也看了他一眼,然後默默的轉身離開了長安巷。
反正那到底是個什麽陳止看不出來,但他知道這又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反正心裏有些毛毛的,連忙鑽入了小飯館中尋小張哥去了。
而小張哥此刻已經挂上的圍裙開始準備做飯,陳止匆忙進來之後指着外頭:“剛才我好像看到了超級無敵大怪獸,我第一次看到一身金光缭繞的人啊,那是個啥啊……”
旁邊靠在那玩手機的雷龍擡起頭冷冷的看了一眼陳止:“我一号爹。”
不得不說陳止的天賦的确是頂好的,他一眼就看出雷龍不是人,身後氤氲有龍氣蒸騰,而雷龍旁邊趴在那睡覺的年年此刻翻了個身,陳止被吓了一跳,反正就是恍惚之間感覺自己要被吃掉了……
真的,他現在真的好痛苦,有時候天賦太高了可不是什麽好事,這地方跟外頭根本就是兩個世界嘛,外頭一輩子也碰不到幾個牛逼哄哄的,就自從進了這個長安巷,陳止感覺自己就像是掉進了哥布林王巢穴的女騎士,咋咋都是被蹂躏的水平。
“這是我同事,也是學校裏的老師,教秘法學的。”小張哥對屋裏的人介紹陳止道:“是武當來的。”
“哦。”雷龍調整了一下姿态,顯得興緻缺缺:“剛入門的小朋友呗?”
剛入門的小朋友……陳止覺得這是他這輩子聽到過最侮辱人的形容了,他十四歲上山、十五歲修行、十七歲便已經号稱最有天賦的年輕人,十九歲他基本可就出師了,二十四歲時他都已經基本被内定爲下一任掌門了,今年二十五的他其實就是下山曆練一番,幹出點開枝散葉這種大成績然後回去當最年輕的内門掌門的人。
但現在就這麽個天才少年,竟被人說成是剛入門的小朋友,他既不服又不甘,隐約還有點憤怒。
“其實我雖然學藝不精,但還行的……”陳止讪讪的笑了幾聲:“差不多年紀的人裏,我還沒輸過呢。”
他說話時還是有些傲氣的,特别說到差不多年紀的人時,還特意瞄了雷龍一眼,雖然他知道自己可能沒辦法跟這種龍氣護體的人硬碰硬,但至少也不能讓自己被看得那麽扁吧?
雷龍撇了撇嘴,然後一隻手唰唰唰的捏了幾下,接着一次簡化手印就是八門法訣裏的一門,甚至好像都沒用心法引導,八門就這麽在他手裏唰唰的給弄出來了。
單手、八門、瞬間施法。
陳止就感覺自己的腦袋嗡了一聲,然後他本來也想展示一下才藝,但一想到自己不但要念念有詞還得上雙手結印,跟人家一比,人家那才叫術法才藝而自己的就他娘的是個翻花手的搖子。
基本上他就被定在那了,尴尬的說不出話來,而小張哥這時端出一盤樣子鮮活的芥末拌章魚腳放在他面前:“最近你都在觀察我嗎?”
“啊?”陳止愣了一下:“我……”
他本來還想否認,但看到小張哥的眼神之後,他最終還是默默的點了點頭:“嗯……”
“那觀察出什麽了嗎?”小張哥好奇的問道:“就比如我哪裏做的不好。”
陳止先是沉默了一陣,然後咳嗽了兩聲說道:“就……就是……不過還請問前輩名諱……晚輩不敢随便造次。”
旁邊的雷龍這時坐直了身子:“讓你回答就回答,哪那麽多規矩。”
陳止抽了一下鼻子卻也沒說話,而小張哥側歪着頭看了雷龍一眼,雷龍脖子一縮:“懂……懂……我閉嘴。”
之後小張哥笑着說道:“你别理他,他人來瘋。我也不是什麽前輩,我比你大不了幾歲。”
他的确是說的事實,但陳止可不這麽想,他以爲就是面前的大佬不想要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于是便了然似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您其實沒什麽問題,就是有時候太誇張了,現在時間短,彼此還都不熟。要是過段時間大家熟悉了,您很容易就會露餡。”
“啊?”這次輪到小張哥迷茫了:“我誇張?”
說真的,他已經一壓再壓,基本上就等于是那些修仙小說裏仙帝爲了去大學談戀愛而直接把自己能力完全封印之後的狀态了,如果這都算是誇張,小張哥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誇張,太誇張了。我那天瞧見您施展撒豆成兵……南天門都出來了。”
雷龍在旁邊噗的一聲笑了,撒豆成兵的口訣他門清啊,開口就是XXXX急急如律令,别人喊一聲基本上就是上頭象征性的按照對方的虔誠度分一點視覺效果和能力效果過來。
那小張哥這麽喊一聲會是什麽效果?都不用啥法術了,就喊一聲“玄武大帝在眼前,神歸廟,鬼歸墳,妖魔鬼怪歸山林,玄武真君急急如律令”,你看玄武真君啥反應,三十秒不到面前就算他今天睡得沉。
别人家喊令都是相對應的殿前某塊牌子顫動一下或者亮一下,然後殿前童子負責分發效果,小張哥喊一嗓子本殿地震,嫦娥洗着澡都得從手帕子遮着胸脯子竄到他面前。
南天門算個啥,他要是多喊兩句,三十三天得重現人間,好好讓這幫凡人看看淩霄寶殿到底是在平流層還是對流層。
“以後我會注意的。”小張哥大概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還有什麽可以提一下,其實你不用緊張的。”
陳止此刻眼神早已經釘死在了房梁上那幾道符咒,他好歹也是個天才吧,但看了半天卻沒有看出來那個符咒是什麽,雖然知道肯定是封着什麽,但實在是不認識這麽高端的靈牌,人家的符咒靈牌用的是黃表紙,這裏看上去用的好像是朱砂攙黃金雕在玉牌上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