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上其實是沒有監控的，舊城改造嘛，這個地方的路段就是一段七百多米的斷頭路，路況還不好，能夠到這裏來的除了車裏辦事的野鴛鴦，就隻剩下了一些奇奇怪怪目的的人了。
“什麽人會在這種地方辦事啊。”小蛇咋舌道：“這也太誇張了，這地方一點燈光都沒有，看着就陰風陣陣的。”
垃圾桶笑了起來：“還别說，真不少，基本上所有的封閉路段都有，不信你下次仔細觀察就知道了。别說這條路陰森森的，哪怕就是墳山上都會有。”
“就離譜。”
沒錯，就真的是離譜，他們調取監控之後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天晚上進入這條路的車足足有十五輛之多，其中九輛車是本地号牌，三輛車是外地号牌，還有三輛車遮擋号牌。
甭管有啥沒啥吧，十五輛車一輛都不能放過。
在當地有關部門的配合下，那十二輛被拍到号牌的車主全部被請來喝茶了，他們每個人看上去都感覺有虧心事，一問之下才知道，這些人基本都是來這裏辦事的，在交代清楚之後，這些人也都洗刷了嫌疑，至于他們回家之後怎麽樣，那就不是垃圾桶他們好管的了。
這一下重點關照對象就轉移到了那三輛遮擋号牌的汽車身上了，這些人真的是菜的很，或者說低估了現代刑偵手段的威力，雖然他們遮擋了号牌，但根據多路口攝像頭聯合分析，再加上當天各地出站口的綜合分析，事實證明了這幾輛車并沒有離開這個地方，而且也找到了相應的車主，不過等再去調查時發現這幾個車主完全不知道當時自己的車在幹什麽，因爲這三台車都寄存在同一家的修車行裏維修。
其中一輛霸道至今下落不明，車主甚至還報了警，隻是那家修車行早已經人去樓空，車現在到底在什麽地方已經不得而知。
而被找到的那兩輛車的車主同樣可以提供相關的維修證明，所以這最後的步驟就來到了那輛消失的越野車身上。
沒有出城，而且也沒有任何消息，垃圾桶分析八成是已經被廢棄在什麽地方了，但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所謂的完美犯罪不是，隻要肯下功夫查，一定是可以查出點蛛絲馬迹。
所以他們直接向上頭請求了協助指令，整個城市都開始配合他們尋找這輛消失的越野車，最後根據目擊者說，前幾天的一個晚上，他正在夜釣的時候發現一輛很類似的越野車進入到了城南公園之中，他本來以爲是情侶過去樂呵樂呵，畢竟那個地方人迹罕至不說，環境還很好，雖然隻有一條路但九曲十八拐的，相隔二十米都彼此看不到，是城中最受野鴛鴦歡迎的聖地，隻是現在天氣冷了，要趕到天熱的時候，那地方平均十五米就會停着一輛搖搖晃晃的車。
有線索就要去查，他們到了之後，小蛇通過詢問公園裏栖息的野鴨子得知，有一天晚上的确是有一輛車沖下了水，接着經過打撈的确是發現了一輛豐田霸道沉在水底，而駕駛位上的司機已經死亡，死因還不是淹死的，而是後腦被貫穿并且腦組織不翼而飛。
還有就是經過法醫的推斷時間，司機死亡的時間竟是這輛車出現在監控中的前三天，而這個司機并不是别人，正是那家修車行的老闆。
“死了三天還被人操控着去當司機是麽？”小蛇看着報告然後擡頭問垃圾桶：“這看來是個大案啊，你是不是經常會遇到這種本來以爲不咋起眼但最後成大案要案的事？”
“百分之三十吧。”垃圾桶顯得非常冷靜，雖然他那個啥發型都覺得離譜的爆炸頭配合着他的嚴肅臉看上去有些好笑，但此刻任誰都知道他的腦子正在飛速運轉，因爲這件事恐怕已經不光是特殊部門的案子了，而是變成了一起社會性事件，因爲随着汽車被打撈上來，傳言也在城市裏蔓延開來，到處都彌漫着恐慌的氣氛。
恐慌情緒是絕對不能蔓延的，不然可能會有人在應激狀态下幹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所以現在第一件事就是要壓制輿論，可要壓制輿論就不得不減少搜查規模，而減少了搜查規模恐怕就很難在短時間内發現新的線索，這本身就是一件很難的事。
所以他最後隻能看向小蛇：“你呢，還有什麽親戚朋友表哥表姐之類的嗎？就……能幫忙的那種。”
“沒了。”小蛇雙手一攤：“我已經把能喊來的都喊了，怎麽了？很難辦啊？”
“嗯，挺難辦的。”垃圾桶歎了口氣後說道：“我們現在可以确定那個佛子一定是個邪神了，但問題是它到底在哪又是被什麽人帶走的，而且關鍵是這個人具備一定的反偵察能力，他會選擇同時用三輛車做僞裝，那我們就不得不懷疑這個新出現的死者是他随機挑選的。”
“好燒腦……”
小蛇撓了撓頭，就那種突然從玄幻世界進入到懸疑世界的沖突和差距讓她有些無所适從，畢竟之前她遇到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可以面對面直接幹就完了，幹不過就搖人兒，事情辦得那叫一個輕松加愉悅，但現在可不同了，當她要開始自己獨立完成任務的時候，她這才知道這個世界對她究竟有多大的惡意。
“其實也沒有那麽複雜，我們要不要賭一把？”
“又賭？”
垃圾桶哈哈一笑：“對，又賭。”
“行，賭什麽！”小蛇昂起下巴問道：“伱說。”
“先說賭注，輸了的請吃飯。”
“行！”小蛇點了點頭：“那賭什麽？”
“賭佛子到底出沒出城。”
小蛇認爲佛子已經出城，但垃圾桶賭那個佛子還在城内，後續的問題就是怎樣驗證這個佛子到底還在不在城市之中，而至于怎樣驗證它，小蛇卻是一籌莫展。
但垃圾桶經驗豐富，他并沒有死攻一個方向而是把全市從佛子出現到今天所有的報警記錄都翻了出來，其中特别關注的就是關于失蹤的報警内容。
然後抛開已經找到的，一共剩下七十四起找不到的，然後剔除掉老人，剩下三十一起。這三十一起失蹤案背後，女性失蹤達二十四起，男性的隻有七起。
“我已經把這三十一起失蹤案的名單列在上頭了，我們現在開始找相同了。”
“找相同？”
“對。”
小蛇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垃圾桶，而垃圾桶一邊在看失蹤人員信息，一邊低着頭說道：“别以爲我不做功課，我也問了一下别的同事哈，他們有些也是玄門中人，根據他們的描述，這種佛子剛剛出世的時候都非常虛弱，需要大量的供奉，他們還告訴我，如果第一個貢品是人的話，佛子之後就認定吃人了。”
“原來是這樣。”
不得不說這趟出公差讓小蛇對專業人員四個字有了非常透徹的理解，垃圾桶這個在部門裏并不顯眼的人，辦起事來真的是有理有據有條不紊，一步一步看似在“賭”，其實卻是基于強大的知識儲備和豐富的經驗之下的邏輯判斷，而這份冷靜和自如，讓他的判斷甚至已經達到了十拿九穩的程度。
難怪耗子哥在她來之前再三告誡她，說什麽不要以爲自己是十二靈就可以目中無人，天底下的英雄何其多，狂妄隻會讓自己看上去很好笑。
至于怎麽找不同和找相同，小蛇真的覺得很有趣。首先垃圾桶把這三十一個人的性别年齡全部标注了一圈，其中十到二十歲的兩人，女性。二十到三十歲的十九人，女性十七人，男性兩人。三十到四十歲的七人，男性五人，女性兩人。四十歲以上的三人，女性。
其次，有精神疾病的十二人，男性五人，女性七人。這十二人直接被剔除了，因爲他們早前就有不同程度的走失曆史，這幾個人暫且不予考慮。
之後就是剔除兩個跟家裏鬧矛盾并且要出門找網友的。
小蛇很不解，于是就問了一下，垃圾桶笑着回答：“其實所有人都有可能，但這種有過前科或者有一定目的性的可以提前排除，繼續縮小範圍之後，可以把他們再加上。”
這裏減去十四人之後，隻剩下了十七個人，然後垃圾桶把這十七個人最後出現的地點标注在了城區的地圖上，其中八人都在四周圍的城鄉結合部區域，被垃圾桶直接劃掉，而剩下的九個人則被他兩兩相連，最終連線形成了一個區域，然後垃圾桶用圓規這麽一劃，在中心點一點。
“這是什麽道理？”
“忘記名字了，反正我上刑偵課的時候學過，名字不重要。”垃圾桶回答道：“這是一種大緻估算犯罪嫌疑人位置的手段，不是什麽時候都适用，但現在很合适。首先我們要知道佛子這段時間都需要補充能量，而且它吃人，那麽犯罪嫌疑人肯定不會去花大量時間尋找最合适的人選，他隻會随機尋找，而且作爲一個有一定反偵察能力的人，他會避免在同一個地方多次作案，而且也不會去太遠的地方作案，畢竟要帶一個活人走太遠目标太大容易暴露，那周圍兩公裏以内就是合理的範圍了，而且你看這些失蹤人員的共同點。”
垃圾桶手一指，小蛇看到那些人的年齡都是20、21、24、23、22……這樣的數字，大差不差跟佛子最初的貢品也就是小穎老師的年齡相仿，而且失蹤的區域也非常符合垃圾桶所說的方位，換而言之就是這九個人裏最少有七個到八個已經慘遭毒手了，而且如果沒有意外，再往後的話受害者數量會更多。
“隻是年齡嗎？你再看看。”
“紅浪漫水療……金品維納斯……這都是什麽工作單位啊。”小蛇皺着眉頭問道：“奇奇怪怪的地方，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你這麽看着我幹什麽？”
當天晚上，小蛇生平第一次畫上了濃妝，身上抹上了一百出頭的香水，還挎着一個包站在了一個黑漆漆的巷子口，見到有人過來就搔首弄姿，而她因爲姿色上等、年紀又小，問價的人絡繹不絕，但她一開口就是個常人難以接受的高價，所以絕大部分人都隻是問問然後掃興的離開。
“你就這麽當我師父的？讓我這麽個冰清玉潔的姑娘幹這個？”
等到垃圾桶假裝買家過去詢問的時候，小蛇壓低聲音說道：“是不是過分了？”
垃圾桶手上在比劃，但嘴上說的内容跟比劃的内容毫不相關：“忍忍，這不爲了保衛一方安甯嘛，犧牲這點算什麽，幹咱們這行，你得有獻出生命的覺悟。要是我能行，我肯定上了。”
小蛇嗤笑起來：“别的不說，你那爆炸頭就壓不住。”
這時垃圾桶突然掃興的喊道：“你這也太貴了，都站街了還這個價，不要不要，你M的B鑲金邊了。”
“你……”
小蛇剛要生氣，突然看到後頭有人走了過來，她連忙改口道：“窮B滾啊，沒錢學人P，廢物東西。”
說完垃圾桶轉身走了，而後頭那個人好像早已鎖定了目标似的來到小蛇面前，小蛇上下打量着他：“看什麽看？回家看你媽去。”
那人倒也沒生氣，隻是繼續上下打量着小蛇，并且在她再次開口說話之前問了起來：“多少？”
“八千，不講價！”
“現金。”那人說着從懷裏掏出了一摞錢來：“跟我走。”
小蛇接過錢，還沒等說話，那人就催促了起來：“快點！”
“你是幾輩子沒碰過女人了，看你那猴急的樣兒。”小蛇罵罵咧咧的跟了上去，然後上了那個男人的車：“老闆，我先說好，要戴T，不走後，也不接受SM。”
“知道了。”那人似乎很冷靜，發動汽車之後不緊不慢的就開了起來。
之後小蛇被帶到了一個城中村裏，這個位置在她的記憶中正是垃圾桶白天時确定的那一個區域範圍内，她此刻立即警惕了起來，但臉上卻無比輕松。
“老闆，肯花大價錢，怎麽不選個好點的地方啊，這地方也太破了。”
那男人也不多說，隻是冷笑一聲：“花錢給你了，你還挑地方。别廢話了，跟我來。”
小蛇回頭看了一眼尋找垃圾桶，看到他正在遠處的黑夜之中，但她嘴上卻說：“老闆，這地方陰森森的，有點吓人呢。”
“等會就不吓人了，進來吧。”男人打開一個院子的鐵門：“裏頭暖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