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計時7小時05分,分艦隊彙合了長尾鲨級運輸艦群,9小時10分分艦隊抵達地球同步軌道,遭遇無人艦隊的偵查艦群,消滅之。10小時整,長尾鲨們開始向地球降落,而我則率領陸戰部隊整裝待發。
一直忙于分艦隊的指揮,基本沒有時間去看地球的現狀,隻是快速的瞥見這顆蔚藍色的行星,表面有着紅黑的,依舊有橘黃色火焰閃亮的地方,就像美麗的首飾上出現了緻命的缺損,或者沒人的的臉龐有着面積很大的傷口,讓人看了感到窩心。
現在終于有機會仔細觀察,才發現,地球的形式比我預計的還要糟糕。
紅褐色的斑點其實是類似行星轟炸造成的環形山,表面爲7成水域覆蓋的這顆行星,陸地基本上都被轟炸了一遍,而占據行星表面絕大部分面積的水域裏也能隐約看到轟炸的痕迹。
地球的大氣正處于極其混亂的狀态,過度的外部能量沖擊,擾亂了正常的天氣體系,地球北半球是人口和城市密集的區域,也是遭受轟炸的重災區,至少有3個超級氣旋在這裏形成,遠遠超出正常的氣象分級的這3個強風暴正在繼續摧毀依然零落不堪的人類城市和行星地貌。
南半球遭遇到的則是恐怖的洪水。來自于北半球的沖擊在這裏主要以近千米巨浪的形式出現,大陸雖然健在,不過人類的城市已然消失。這裏的傷亡人數也不會少吧。
我可以用模糊的思維去考慮已經發生、正在發生、以及即将出現的那恐怖的傷亡數字。
我是地球出生,對于這裏原本是什麽樣子很清楚,但是從同步軌道俯瞰這顆行星,已經看不到以前的影子。這裏雖然不至于像火星那樣成爲地獄,卻可以被稱之爲混亂的行星了。在長達數千公裏的極光以及粗大閃電的覆蓋下,整顆行星都在顫抖、動搖。
“長官長尾鲨級運輸艦7艘已進入降落通道,另有3艘錯過了通道,需要再次變軌才能降落。”
“原因,3艘飛船裏的領航員并不是新手吧?”
“理由很充分,不能責怪他們,天氣系統以及混亂的能量的亂流,造成降落通道一直在變化,雖然長尾鲨級的降落擁有很強的冗餘能力,即使如此還是有三艘錯過了可以降落的窗口。”
“很好,隻要不是人爲原因造成的即可。現在我命令,全部強襲艇起航,追上長尾鲨級,爲營救任務護航!”
“喝!!!”
通訊回路裏傳來戰士們的呼喊。能夠去救人,去視線作爲國防軍的應盡的義務,總是讓人振奮的事情。比起先前的内讧,以及沒有對錯的站隊行動,極其單存的任務更讓戰士們感到安心。我從他們的呼喊中聽出了各種意味,也因此更加的痛恨軍部内部的傾軋。
“長官,我們要降落了。”
經人提醒,我抛開雜念,專注于即将開始的任務。雖然這次的任務隻是護衛,甚至不一定會遭遇到無人艦隊的打擊。可我還是不認爲這是多麽輕松的事情。
一想到要去營救被困在地球上的數百萬人,更要無視數千萬乃至上億人的求救。這其中的困難之處就讓人不忍直視。
除了營救本身,陸戰隊的另一重要任務是盡可能收集還未被帶走的技術資源。這其中包括科學家、技術人員、高科技材料、相關的資料和數據等等。
其實在司令部開列的清單中,還包括文化和藝術品。不過這些東西直接被我忽略掉了。雖然我是個研究曆史的,但是經曆過艱苦的戰争,在我的意識裏已經形成了活下去比什麽都重要的觀念。相對于那些會侵占大量艙位的文化的隗寶,我更願意那怕多帶上一個人也是好的。
雖然馬克西姆和魏雷利提醒我至少帶上一些博物館的收藏品做做樣子,不過我在這方面很堅決,不去采納他們的意見。
強襲艇開始發生劇烈的震動,這是進入飛船進入大氣是特有的标志,并不值得大驚小怪。
在顯示外界情況的監視器上,黑影一閃而過。
“......?”
“長官,這是友軍的分艦隊在執行任務。”
身旁的警衛班長好心的向我解釋,我默默的點了點頭。其實我是知道黑影是什麽的,隻是對于克萊默将軍這種謹慎到,不相信任何人的做法不太認同。他會派遣不同的人執行同一個任務,說明他并沒有把所有的希望放在僅僅一條路上,這是個非常好的策略,但是作爲被當做路徑其中一條的我來說,那種不快的感覺卻也是不争的事實。
随着強襲艇接近地表,反向噴口讓船體的震動愈發的劇烈。要不是事先有了準備,一定會以爲我們即将墜毀。
監視器上顯示出外界的景象,我們所護衛的運輸艦停泊在被稱之爲地中海的北岸附近。
這裏原本應該是平靜如湖面的碧海藍天的景象,是地球上最大的旅遊景點之一,也被認爲是人類文明5個主要發祥地的一個。
可是現在展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個怒濤滾滾,大白天也伸手不見五指的恐怖之地。
運輸艦就停泊在海面上,即使以50公裏級别的龐然大物,在這裏也要随波起伏。強襲艇駕駛員告知我們無法在海面降落,請示是否要在運輸艦着陸稍作休息。我直接否決了他的提議,并命令強襲艇改變航向,直接飛往内陸着陸。
既然營救的組織之類的工作會按部就班的展開,像我們這樣的小部隊的主要任務還是去‘取得’分散在各個重要設施中的技術資源。
而我在這其中還是帶着一定的私心,特蕾莎,火星之子的小姑娘帶着他的人正在地球尋求奧援,既然地球圈守不住了,她在這裏也就沒有必要了。作爲少數我認識,且并肩戰鬥過的人,我希望盡可能的去救助他們。
随着強襲艇進入大陸範圍,地面上的景象展現在眼前,依舊有人類活動的地方,各類交通工具擠作一團,很多地方甚至出現了茫茫如汪洋大海般的人潮,大家都在想着曾經是飛船發射場,或者是空天基地的地方聚集。稍微靠近一些,就能聽到從地面升起的哭喊以及求救的聲音。
聯合政府的高官們丢棄了他們的人民自己逃走了,而留下眼前這個爛攤子。雖然我不想用最壞的惡意去套用某些人,可是他們難道連把難民組織起來,等待營救的行動都不去做,隻顧着自己逃跑嗎?
事實擺在眼前,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樣成爲萬人之上的高級官僚的,遇到災難自己先跑的這些家夥,簡直不是人。我不會同情那些被克萊默将軍當做誘餌送到無人艦隊炮口下的人渣,隻是覺得讓數十萬的星艦将兵陪着他們去死實在是浪費。
雖然我很同情難民們,并且希望拯救他們,不過分運輸艦上的艙位有限,不可能把他們都救走。對于到底要救什麽樣的人,魏雷利和馬克西姆都給了我同樣的意見,不能心軟,也不能憑借感情用事,盡可能先就孩子、孕婦之類的人群,然後就是壯年的男女。至于老弱病殘,除非是行動中偶爾遭遇到,最大留下補給品讓他們堅持下去,艦隊沒有能力拯救他們的。我心裏有一萬個理由想要駁斥他們,有一千個希望想要去拯救遇到的所有人,卻知道自己隻是一廂情願。即使全部采用冬眠技術,一艘長尾鲨級也隻能運載不到50萬人。而事實操作上,能夠載運30萬人已經是很好的成績了,不考慮損失以及無人艦隊的阻擊,我們分艦隊之多能夠救出300到400萬人。地球在戰前的人口大約在150億上下,即使面臨行星轟炸,幸存的人類也必然是以數十億計的,别說我一支分艦隊,即使整個殘存的艦隊都降落下來,也不肯全部救走。退一萬步說,即使想方設法把數十億人口都帶走,後續的吃飯問題也是無法逾越的障礙。
即使我是多麽的不願意,也明白魏雷利他們是正确的。此次營救行動中,最殘酷的一幕将在運輸艦的駁船抵達岸邊後發生。而大部分的陸戰部隊,真是爲了維持營救秩序而存在的。行星預計48個小時的營救行動中,會有很多戰士倒在發狂的難民們的槍口下吧。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帶隊前往收集技術資料的做法,最主要原因是不想看到難民拯救行動中,那種哭天喊地,骨肉分離的場景。
即使知道自己懦弱也好,我也不願意主動去經曆那樣的場面。
“長官,即将抵達歐羅巴空天研究所所在地。當地警衛部隊詢問我們的來意。”
“告訴他們,我們是宇宙艦隊所屬的救援分艦隊。讓他們準備好相關重要人物以及機密級資料的攜帶作業。”
“他們要求我們出示有聯合政府出具的授權委托書,不然将拒絕我們降落。”
“同現場指揮官說,聯合政府已經逃亡,根本沒空管他們的死活,要麽同意我們降落,要麽就在自己人的炮火下毀滅。我們沒時間同他們廢話。”
等待的時間并不長,我們接到了現場指揮官的直接聯絡。
“我是研究所警衛部隊負責任,施萊默中校,請求同你們的指揮官對話。”
“我是宇宙艦隊所屬,陸戰部隊負責任趙平大校,有什麽事快說,我的時間不多。”
通訊那一頭,中年的軍官對于我的出現爲之一愣,他正在操作台前确認着什麽,我想他一定是從信息庫中調取我的信息。
不一會兒中校重新擡起頭來,他的表情轉爲嚴肅,“長官,不好意思,混亂中不得不謹慎從事。我已經确認您的身份,并對于聯合政府逃亡的事實做了複核,很遺憾您說的都是事實。我沒有别的要求,隻是希望您在帶走重要的物資和人員的的同時,能夠把他們一起帶走。這裏馬上要成爲人間地獄,我不希望他們成爲無意義争鬥的犧牲品。”
順着中校的手勢,我看到了攝像頭的另一端,一大群在陌生環境下瑟瑟發抖的孩子們。
“他們是什麽人?難民嗎?”
“不,他們是試驗品?”
“......?中校,你們平時的工作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我知道您在想些什麽,我不會爲自己辯解,畢竟作爲軍人服從才是天職,我隻是想要告訴你,既然現在一切都要被颠覆了,這些個在生死邊緣掙紮的孩子們,沒必要繼續受苦下去了。”
我凝視着中校,從他的眼裏看到了決絕的神色。
“我這裏的艙位不多,如果讓他們離開,必然會缺少你們的位置,你真的願意嗎?”
施萊默苦笑一下,“我們都不會離開的,那些想走的早就跑了,之所以還堅守在這裏,主要是爲了他們,等到你們把人接走,我們就必須爲自己爲自己的家人而戰鬥了。”
我點了點頭,同意了中校的說法。随着準許着陸的許可放開,強襲艇緩緩落下。不過爲了以防萬一,我還是讓陸戰隊做好戰鬥的準備。
......
......
看着現場15個小姑娘,一個個樣貌不同,精神感應上的頻率和波長也不一樣,可是她們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特點,讓我無法忽視。
這是絕對無法現象的情況。緊急呼叫卡蓮号降落,琪亞娜和卡蓮兩人緊緊是通過以我爲中間的腦域感知就已經明确的告訴我,眼前這15名少女,确實爲星艦核心一族。至于爲什麽她們會流落到地球,到底是太陽系政府高價收購,亦或者本來就是太陽系人改造而來,這些都不是現在所要讨論的事情。随着卡蓮号的降落,壞消息接踵而至,無人艦隊顯然對于分艦隊正在做的事情很感興趣,原本隻是少許偵查部隊的騷擾,漸漸的開始遭遇成編制敵人的機械部隊的進攻。
地面如此,同步軌道上會不會也遭受到同樣的攻擊,我不敢再冒險了。原本打算呼叫青春号下落裝載人員和裝備的,現在統一都由卡蓮号代勞。
有關于遭受機器人步兵襲擊的報告不斷傳來。我已經不能再待在這裏清閑了。
把女孩以及研究所搜刮的事宜交給卡蓮他們,我帶領警衛班趕赴戰鬥的一線。前面經過的,大量難民擁擠的道路,現在已經是滿目瘡痍,數不清的屍體、載具散落其間。爆炸的彈坑,火焰以及密集的火線穿梭淩亂。負責維持秩序的陸戰隊已經把任務重點轉向抵禦機械部隊的攻擊,即使再堅持也無法救出更多人了。大量難民逃散的現在,救援的效率大幅度降低,我有心想讓運輸艦等待更長時間,但是危險性太大,爲了保證已上傳的數十萬人的安全,救援的時間必須縮短。
進入戰場,我們即刻遭遇機械部隊的襲擊,我并未太關注戰鬥的進行,而是聯絡各個方面,讓陸戰部隊組成突擊隊,盡量的把聚集在一起的難民多收容一些。由于難民太多了,而高速穿梭艇或者代步車一次載人有限,很多時候隻能拆散完整的家庭,讓孩子先行離開,再考慮成人的安全。更多時候隻有機會撤離孩子,等到第二批運輸載具抵達時,難民群已經被機械部隊打散。
我本不願意看哭天喊地的末日場景,不願輕松拆散一個個曾經美滿的家庭。也許這就是我的命運,即使躲也躲不過。人手緊缺,特别是能夠做決斷的軍官極其精确,我也不得不客串專門才散孩子和父母,把兒子女兒從老人身邊拉走的‘惡人’。
戰場計時42小時30分,來自于萬王号的警告已經不容忽視,越來越多的機械部隊開始向我們所在位置聚集。爲了保證長尾鲨級的安全,卡蓮号頻頻進入低軌道,在行星表面各處支援陸戰隊抵禦攻擊。
茉莉要求降落加入到卡蓮号的行列,被我拒絕。
軌道上如此安靜實在讓我擔心,有個不好的預感,無人艦隊正在醞釀某種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