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顯得很有限嘛。我不太明白太陽系正常原生人類的感受,以現在的狀态不應該更加的煩惱且憂慮嘛?!”
卡蓮就站在我身邊,一邊好奇的打量着周圍的一切,一邊用她的刀子嘴品評着。
自從月前來到月球要塞以來,我交出兵權,并被以待審查的名義賦閑,不用特意的去調查,也知道這一定是那些火星的權貴們搞的鬼。不過這究竟是戰争年月,我又身爲大校這樣的高位,及時幾個失去了權勢的政客想要對我不利,他們也無法完全随心所欲。
據說以格林爲首的艦隊中的實力派,力保我,才導緻了現在這麽個狀态。
如果換做是個正常人,真的要像卡蓮所說的那樣,整天在憂慮和煩惱中度過。隻不過我現在已經不能算作正常人的部分。早已打算一死了之的我,能夠活着來到這裏完全是個意外,既然連存活這個事實對我來說都是“賺”來的,那些個地位、權利之類的虛頭巴腦的東西自然不在我的看重之列。
交割兵權的時候,我在魏雷利的建議下作了手腳,把卡蓮和琪亞娜的身份隐瞞了下來。就說沃爾夫巡洋艦是我帶人劫持的。至于兩個女孩則以火星之子的難民爲身份,根本沒人過問。
來到月球要塞後,特蕾莎便緊張的到處探問先期抵達的火星難民的去向,得到的回答是,難民安置是個大問題,聯合政府暫時還維持着他們的冬眠狀态,估計要等到經費和安置地點最終落實才能放這些人出來。
暫時沒有需要負責的人名,特蕾莎這個勞碌命的小姑娘還是不甘寂寞,進而申請前往地球,去找尋戴維德生前苦心經營的幾個政治上的奧援,爲未來火星之子的地位打基礎。
聽說我因爲接受審查的身份,不能離開要塞是,小姑娘咕哝着沒用的,無法依靠之類的話,就在這阿卡麗和安德森離開了。
我本來對于火星之子的未來就不感興趣,跟何況現在隻是地位和待遇問題,他們未來的生存權利還是有保障的,自認爲能夠把所有人安全帶回,我已經算是超額完成了一個朋友的義務,我對于賦閑的現狀也就更加的心安理得起來。
不過命運不會任由我輕松惬意這一點已經是肯定了。當看到琪亞娜和卡蓮兩人眼巴巴的跟在我身後時,我也隻能歎氣自己其實也是個勞碌命了。
雖說有兩個絕色容顔的姑娘跟在身邊是我這個年歲的青年們夢寐以求的事情,可是考慮到她們的身份,以及可能帶來的風險,我甯可一個人安安靜靜的享受難得的休閑時光。
看到琪亞娜殘缺的前臂,以及她身旁卡蓮責難的眼神,我很想問一句,我欠你們的嗎?
最終我還是拜托已經升任爲少将的蓋倫,幫助琪亞娜獲得了一個再生治療的機會。
于是這兩天琪亞娜隻能待在醫院裏,隻剩下我和卡蓮兩個清閑的家夥到處亂逛。
“仔細看,這裏真是個大兵營呢!艦隊放眼望去就能看到,大型的要塞炮台也是威風凜凜呢!”
對于卡蓮的感歎,我并不以爲然。同戰鬥經驗幾乎爲零的她相比,我可是見識過真正的星際戰場,很明白對于消耗量巨大的星際戰争來說,眼前的這一切,隻不過是和平時期的奢侈裝飾而已,一旦進入真正的戰争狀态,這些昂貴的擺設能否撐得過一個星期都成問題。
宣傳屏幕:“我親愛的太陽系公民們,沒必要害怕或者緊張,更不用費勁心力的争取移民到偏遠居住區的機會。我們太陽系的真正主力已經在月球要塞集結。卑鄙的比鄰星人隻不過仗着突襲的優勢而已。事實上從艦隊帶回來的消息,他們在火星上已經是強弩之末,他們的主力已經被我們殲滅。隻不過另外的一些勢力,接機會窺看我太陽系的資源,才使得我剛經曆大戰,繼續修正的偉大艦隊做出暫時轉進的決定。現在艦隊已經修整完畢,月球要塞更是整戈以待,我相信隻要......”
電梯上的宣傳屏不厭其煩的播放着聯合政府代理議長的講話。根據他的說辭,我們的主力艦隊并未受到什麽損傷,在格林将軍的帶領下,已經剿滅了鬼子的艦隊,正打算奪取完全的勝利是,“卑鄙”的沃爾夫人以及柏蘭德人派出艦隊幹涉這場戰争,才使得主力艦隊不得不避開它們的鋒芒,轉而在月球要塞重新布放。
在講話中所能聽到的,基本上都是有利于我們太陽系一面的說辭,如果光是聽從代理議長的一面之詞,還會以爲戰争的局勢大爲有利呢。
“哼!你們原生人類的首領,都是滿口謊言的家夥。”
我趕緊打出手勢,讓卡蓮注意音量,不要讓周圍的人從她的話語中聽出她的身份。像她這樣,做一個原生人類,又一個你們的首領,如果被有心人聽見,不起疑才怪呢。
卡蓮做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不過她還是照我的話,把抱怨改爲通過腦波同我交流的形式發洩出來,這才讓我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有一點卡蓮是對的,議長這家夥簡直是滿口胡言。首先沃爾夫人不是什麽趁機出兵幹涉的勢力,反而是這一百三十年來,我們自己在火星深處養出來的心腹大患。至于最終導緻格林指揮下的主力艦隊不敵後撤的,是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轉出來,出其不意悍然發動襲擊的柏蘭德人的艦群。同時面對代表了人類文明最高成就的兩大星域的恐怖戰力,及時以會呼吸的戰術電腦著稱的格林少将也力有不逮,因此他很明智的選擇了遭受重創之前的主動撤退。幸好柏蘭德艦隊随即同沃爾夫人戰在一處,我們的主力才得以全身而退。
來到月球以後,這裏聚集的大軍以及要塞裝備之豪華還是讓我大吃一驚。原本不是軍人身份,多次旅行從月球港出發,也沒有注意過那分布在月球軌道周圍設施的真正用途。現在懂得了星際戰争是什麽,在回過頭來看要塞化後的月球,對于太陽系聯合政府苦心經營的月球要塞我才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這裏簡直是用錢堆出來的要塞。相比這裏火星的防務隻能用寒酸來形容,木星要塞我沒有去過,不過相信不會比這裏更精良才對。”
“哦,我以爲你不看好這裏呢。剛才還說這裏撐不過一個星期,怎麽突然改口稱贊這裏裝備精良了?到底是你們原生人類本就是這樣沒有邏輯,還是你隻不過是個特例?”
面對卡蓮的調侃我也不以爲意。其實我的兩種看似矛盾的評論并不像聽上去那樣離譜。
說月球要塞裝備精良那是真的,這裏有全部由鲸魚座定做的空間站和大型的船塢,沃爾夫星域制造的泰坦級防禦炮台,“神之榮耀”足有八套之多。還有來自于柏蘭德人生物技術制造出來的生化人專門部隊,比鄰星出産的巡洋艦群等等。
待在月球要塞,這裏就好像是人類各大勢力的武器戰士平台,這麽多技術先進,火力強大的兵器彙聚之地,怎麽能說裝備不精良呢。
可是我的另一個評價,這裏支撐不過一個星期也是有我自己的道理。作爲一個專業曆史出生的人,我深切的知道,人類曆史上,沒有哪個國家或者勢力,能夠純粹依靠萬國牌的武器裝備取得戰争勝利的。作爲人類一直以來,最爲浪費的消費性活動,“戰争”。在和平時期辛苦創建起來的所謂的精銳部隊,往往隻能在真正的戰争時期支撐一個星期左右,這已經是我高看了月球要塞的戰力。如果按照曆史上的平均水平,這個時間應該設置在3天更爲合适。
戰争自有其規律,和平年代傾盡全力打造的豪華軍隊,往往不适應戰争的條件,隻能在戰争初期發揮作用,時候必定被淘汰的定律幾乎可以當做真理來看待。
随着軌道電梯即将抵達宇宙港所在的空間站,龐大到同一艘戰列艦相仿的要塞炮台從電梯旁一掠而過。電梯内沒人去關注這個如同地标般的存在,隻有我的目光,一刻沒有離開它。
是的,此次話費半天時間,乘坐軌道電梯,我的目的不在于宇宙港。我實際上就是爲了看看被宇宙軍極端依賴的這個被稱之爲“神之榮耀”的泰坦級要塞炮台。
根據宣傳的口徑,已經軍中内部人士的讨論,要塞之所以讓人安心,地球圈被譽爲難攻不落,主要就是依靠8個散布在要塞周圍的“神之榮耀”。據說這些個能夠一擊消滅一艘戰列艦的恐怖兵器,是我們花大力氣從沃爾夫人那裏采購而來的全自動無人操控的裝備。有了它們的存在,再借助艦隊已經後勤的補充,月球要塞理論上能夠抵禦人類世界現有艦隊總和的進攻數年而不至于敗落。
因爲擁有如此恐怖的戰力,而且有八個之多,月球要塞又被用人類古代神話中,諸神居住之地奧林匹斯作爲綽号,寓意着8位神之榮耀拱衛的地方。
自從來到月球要塞不到一周的時間,對于這裏之所以會彌漫如此強烈的樂觀情緒,以及地球圈人類無視與火星人民的苦難,救援的主力艦隊姗姗來遲的原因,我已經了然于胸了。
在這裏的人們,從骨子裏不相信要塞會陷落。也就是說,宇宙軍的主力,自認爲立于不敗之地。隻要龜縮在要塞中,宇宙軍就不可能會輸,因此他們對于火星的陷落、木星要塞的困難,以及失去聯系已久的海王星要塞都不怎麽關心,大有自己安全幸福,其他人的時期自有别人去管的态度在内。
這種要命的懈怠,以及對于太陽系其它殖民地人民生命的漠視,從火星難民安置的拖沓程度就可見一斑了。
就近距離,我一邊研究者“神之榮耀”,心裏卻想着木星艦隊同鬼子泰坦艦戰鬥的事情。那在我看來已經很久遠以前的戰鬥,在我記憶中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泰坦級武器,一擊消滅主力星艦的樣子,以及被我們登艦後,那擁有恐怖戰力的泰坦艦随後淪爲擺設,再也沒有發揮作用的事實。
“我能夠感受到這東西裏,那澎湃的能量,和恐怖的殺傷力。這東西真的要是上了戰場,那是多麽可怕的存在啊!”
卡蓮的感受一定更加直觀。她們的稱号,星艦核心可不是白叫的。那種與生俱來的感知能力,以及同星艦融爲一體先進理念,造就了這樣一群,隻用看的就能評估一艘星艦真實實力的怪物。
她一定是感受到了“神之榮耀”的威力,才會發出這樣的感慨吧。
雖然我同意她的觀點,卻不怎麽認同周圍幾乎所有人對于泰坦級武器的信仰。它們确實是恐怖的武器,可是人類曆史上,僅僅依靠武器的先進和威力,能夠左右戰争的,隻有人類中世紀的第二次世界大戰而已。而且那次大戰,先進武器之所以能夠發揮作用,主要還在于事前勝利一方在戰略上取得的巨大優勢。
事實上,史實中,那些擁有堅固的要塞,卓越的武器而不思進取的勢力,無一不是遭受戰敗覆滅的下場。轉而同現如今月球要塞的現狀對比。
我發現自己絕難看好宇宙軍的未來。
那種比漆黑星空還要深邃的黑色,帶着血色的特殊的由星際物質構成的霧氣在“神之榮耀”周圍彌漫開時,我是電梯中第一個做出反應的人。不是我有預見能力,而是因爲我見識過真正泰坦級武器的威力,明白到眼前看到的景象正意味着“神之榮耀”正遭受某種泰坦級武器的襲擊。
“趙平,我有不好的感覺,那些暗紅色的霧,裏邊蘊含了恐怖的能量。啊!能量阈值遠遠超出普通星艦能夠達到的極限。”
卡蓮的聲音中透露出驚慌。這個藍發的女孩,她意外的是個脆弱敏感的姑娘,遇到危難時刻,會像普通女孩那樣表現出驚慌失措。
男子A:“咦!這是什麽,爲什麽看不到星空了?”
女子b:“嗯,也許是太陽風吧,據說最近太陽黑子的活動又頻繁了。”
小男孩c:“媽媽,媽媽,快看,紅色霧把那個空間站包圍了。”
男孩的母親:“傻孩子,這不是空間站,是.....噢,天哪!這是怎麽了?!”
電梯中,人們的尖叫聲回檔着,我們的眼前,“神之榮耀”的要塞炮台,這個比戰列艦還要大一些,足有20公裏長的大家夥,就像紙制的玩具一般解體碎裂開來。真空中沒有聲音,我們僅僅是看到了畫面,也沒有爆炸特有的刺目光芒,一切就好像默劇,無法給人帶來真實的感覺。
“不好!我們離開這兒。”
我依然知道眼前的景象意味着什麽。對于将要發生的事情我是無能爲力的,隻能争取,保證我和卡蓮在意外發生之前,能夠做好準備。
我拉着卡蓮以最快的速度奔進電梯一隅的就剩隔艙。本想把那個男孩也拉進來的,可是時間已基本來不及了。警報聲中,電梯艙被無形的力量撕裂開來,裏邊的男人、女人以及孩子在無聲的尖叫中被吸出艙外,隻有我和卡蓮兩人在救生隔艙中可以幸免。
不過我們的安全也隻是暫時的,很快隔艙脫離了軌道電梯。就在艙口觀察窗旁,我們倆見識了軌道電梯崩潰的景象。
就在這一刻,月球要塞的戰鬥正式開始了。而我享受悠閑的時光,才不過短短的3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