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去安慰她,可是同卡琳訣别時的景象出現在眼前。
我不能再待在這個地獄般的世界了,必須要結束這怎麽也死不了的一生。既然戰場無法完成我的心願,我又沒有勇氣自殺,那麽就借助沃爾夫人的手段吧。它們不是很強嗎?它們自稱人類文明真正的繼承者,就由它們來斬斷我同這個世界的孽緣吧。
我重又擺出冷漠的神情。
“你不用擔心,火星之子的事情我會查清楚,給你們一個交代,如果沒什麽事的話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不等特雷莎有所反應,我自顧自的離開了她身邊。雖然她那較弱的肩膀,一顫一顫的就好像在說,“來安慰我吧,我需要擁抱和慰藉。”
可是我無法回應她,我不想她又稱爲我的厄運的下一個犧牲品。
......
撤退工作因爲這次襲擊而拖延了兩天時間。在這段時間内,我把那些個僅僅爲了個人的舒适而把近十萬人趕下萬王号的火星大人物楸了出來。他是火星礦業托拉斯的擁有者,又是議會的成員,同事還擔任着火星政府的部長,分管民生和教育,是個真正的大人物。
由于不想被冬眠,而利用自己的手腕強迫近10萬人的冬眠艙離開萬王号,轉移到了巨象7号上。正因爲他的動作拖延了整體的進度整整兩個小時,進而讓機器人部隊有機可乘,甚至一度占領了巨象7号艦,造成了數萬平民的死傷,以及全部312名艦員的犧牲。
于公于私我都沒有理由放過這麽個家夥,哪怕代理議長的求情,蓋倫的出面,他們甚至把艦隊副司令官愛德華斯準将也搬了出來。不過這些個世俗的權貴,在我的眼中屁都不是,我隻是直接向格林上報情況,要求亂世用重點,當即得到了他的首肯。
我是當真所有火星政要的面,再次處決了他們中的一員,我能夠感受到有人狠的牙癢癢,不過這對于一心求死的人并沒有什麽影響力。依舊是用右手拗斷了部長的脖子。
“我再一次申明,這裏是由艦隊在掌控局面,任何的幹擾,特别是針對艦隊行動的幹擾都是不被允許的。我管你是議員還是部長,隻要你不是身具軍職,在我眼前就是個屁。”
臨時會場内一陣的騷動,不過後續在每一個同我對視的人的眼睛裏,除了恐懼已經看不到抗争的意願。
我下令驅逐所有同民生部長有關系人員離開萬王号,下令他們将會同斷後的部隊一同撤離。我就像一個暴君似得以直播形式把會場上發生的一切都轉播出去,并告訴那些有其他想法的人,我是認真的,惹火了我是要付出代價的。
......
臨時指揮部内,我獨自一人在電子沙盤前徘徊、計算。
臨行前我向格林索要全權決定火星幸存者們撤離的權利,而他則要求我利用自己的能力,盡可能的幹擾沃爾夫人地下基地對于他們艦隊的支援。
我清楚這是個十死無生的任務,本打算敷衍一下了事,可是發生了卡琳的事情,讓我改變主意。我想要借此機會離開這個世界,結束悲劇的一生。不過這不代表我會馬虎從事,沃爾夫人殘殺了那麽多火星的同胞,包括卡琳也是間接死在他們手中,這個仇不能不報。
另外,這次行動不能拖累我的手下們,他們并不需要爲此而喪命。所以我要仔細計算行動的每一個細節,争取保證下屬們全身而退的前提下,盡可能的打擊地下基地。至于我個人,相信一心求死的前提下,機器人們一定會給我個痛快。
“原來你真在這裏,聽衛兵說你連續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圍着沙盤轉,我起初還不相信,在我的印象中,你可不是那麽勤勉的人。”
魏雷利的聲音依舊是那樣的平緩中正,他那指揮的目光掃視下,給人生出一種,無法隐瞞的感覺。
“供給機器人的地下基地才是我們行動的重點,以爲的經驗,這可不是個輕松的活計。”
“你是不打算活了對吧。”
“......”
“别裝蒜,自從你用那種方式處決火星的前議長開始,我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以你那偏向謹慎的性格,爲什麽會無所顧忌這些人的影響力?答案隻有一個。”
“這些人都該死,你難道對于他們的所作所爲不感到憤怒?”
“當然憤怒,我恨不得直接用槍斃了他們。”
“這不就結了,你知道我爲什麽這樣做的。”
“我确實知道,不過并不是你想讓我知道的内容。你正在求死,一心一意的求死。之所以花力氣在這裏,是爲了我們,爲了你的下屬們不至于被卷入進去。我沒說錯吧。”
“......”
我繼續裝作研究沙盤,内心裏巴不得這個聰明人快點離開。
“你不能那樣做,正如我所提到過的,我們這些人,成了你的部下之後,就等于上了一條名叫趙平的大船,不過你航向那裏,亦或者在那裏翻沉,我們都不可能全身而退了。你真的願意讓大家跟着你一起往火坑裏跳嗎?”
我再也無法裝作研究沙盤了,沒好氣的轉過臉,直視着魏雷利。
“你真特瑪德煩人,你的調調同火星之子的那些人一模一樣。明明是你們自己要靠上我的,可不是我求你們來的,幹嘛一個個要拖住我的後腿。人生來沒有選擇自己出生的自由,難道你還要剝奪我自由死亡的意願嗎?”
“你是個好人,是個負責任的人,因此我們才會靠上來。你說的沒錯,火星之子同我們的情況很像,事實上我已經聯絡過他們了,打算讓他們成爲你除了軍界之外,最大的奧援。”
“真是多餘的舉動,你們這些聰明人,總是自以爲是好不好,我可沒有要求你那樣做。”
“不,我并不聰明,真正聰明的是你。所以我在這裏懇求你,變得笨一點,難得的被人依靠一下,有什麽不好。”
“......”
魏雷利說完這些便起身離開。走到半開放式指揮部的邊沿他又回過頭來。
“對了,現在那個火星之子失去了首領和大部分的骨幹,正由一個叫特雷莎的小姑娘統領。以我的觀點,讓她來挑這幅擔子還是太勉強了些。你要是一直不聞不問,可是要出現人間悲劇的哦。”
說完後,這家夥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我獨自一人煩惱着特雷莎的事情。
真是倒黴,連去死也那麽難嗎?
......
随着星艦群在可抛棄式等離子噴射引擎的帶動下破開血色的霧氣直達天際。第一批撤離人員終于得以順利離開。
看着亮藍色的引擎的光芒刺破血色,把瀕死的火星照耀成不同的世界,我長出一口氣,終于肩上的重擔卸下了一半。
按照原計劃,我早該實施對地底基地的攻擊,之所以一直拖延到現在,就是因爲如此龐大的撤離行動,不看到它實施完畢,我真得連死都不安心。
下一波的撤離将在兩天後飛船返回時進行。在此之前事務性的運作可以委托其他人,而我也可以暫時性的從各種煩惱中解脫出來,好好的思考一下,如何個死法才能讓沃爾夫人付出最大的代價。
進攻地下基地光靠一人肯定是不行的,爲此必須有人協助,我已經準備好讓陸戰隊中的精銳接手這個艱巨的任務。問題在于,事後我是沒有必要撤離的,但是他們又怎麽辦?我不能因爲自己的緣故讓數十名陸戰隊員陪着我一起去死。
我并不後悔自己做出的選擇,隻是覺得要死都這麽麻煩,這個放心不下,那個需要安排的,我難道是天生的勞碌命嗎?
星艦群離開的第二天,除了戒備機器人偷襲的部隊外,我召集了手下所有的陸戰隊士兵們。
“我想很多人已經有所耳聞,我們此行的目的,并非僅僅是幫助火星的幸存者撤退。我們的另一個敵人,冷酷又無情的機器艦隊的大本營,就在火星的深處。我們接下來所有做的,就是給予機器人艦隊的火星基地予以沉重的打擊,從側面支援主力艦隊在太空的戰鬥。”
戰士們或是在現場,或是通過網路和視頻電話的形式參與這次的作戰會議。現場的氣氛嚴肅,周圍其他方向,也都傳來士兵們腎上腺素莫名升高帶來的生物電信号的波動。
這都是前幾天機器人的那次突襲造成的影響。原本即使對付鬼子的大艦隊,我手下的這群精銳老兵們都不會有太大的緊張反應。可是見識過機器人部隊截然不同的戰鬥風格,以及無懼生死,戰鬥到最後一息的戰術特點後。再托大的老兵也會感到壓力。
更何況這次我們的目标是機器人的老巢,在那裏會有怎樣的惡戰等着他們。如果是普通的部隊早已出現逃兵或者嘩變的現象,也正因爲我的手下們都是經曆過戰場的老手,才僅僅表現出緊張和不安來。
戰術會議一直持續了半天時間。會議上各支部隊的中層軍官們不斷提出問題并尋求解決的辦法。随着讨論的持續,戰鬥的困難之處,以及那極低的容錯率連我都覺得難以應付。
就這樣戰術會議在沒有結論的,壓抑的讨論中落下帷幕,而我通過這次的會議,真正感受到了地底戰鬥的困難之處。先前我還是太理想化了。想要大道預定的目标,必須要更加細緻且具有前瞻性的計劃安排才行。
“長官,特雷莎小姐找您。”
衛兵奇怪的目光注視下,我聽到了意外的消息。
“她不是已經撤離了嗎?爲什麽還會來找我?”
“長官,這件事情,即使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看着衛兵手足無措的樣子,我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讓衛兵退下,并吩咐讓特雷莎進來。
憔悴的女孩,16歲應該是個有着更加開朗笑容的年紀。也許會因爲小小的戀愛煩惱一下,不過那種未經世事的神态才是這個年齡女孩子應有的模樣。
可是我眼前的特雷莎,她的樣貌同其它16歲的女孩一樣,細緻而嬌嫩。可是她的神态中,混雜了太多的負面的因素,皺着眉頭的她同天真和爛漫完全沾不上邊。
她的樣子,看着讓人心痛。原本打算厲聲質問後,把人趕出去的。卻因爲心軟怎麽都無法闆起面孔。
“......”
“你一定很奇怪我爲什麽會在這裏。”
“你想要讓我幫火星之子,不是嗎?”
“你的回答是?”
“我不是早就幫過了嗎?讓你們桌上第一批前往安全港口的星船。”
“我們要的不是這樣的幫忙,我們需要一個首領。”
“這個不行,我還要指揮并親自參加戰鬥,你們的首領在自己人中産生不好嗎?”
“十五萬人口,經曆過連續的戰鬥,現在隻剩下不到3萬人,且大部分都是年老體弱者,還有孩子。别說成年男子,連成年的女子都少的可憐。我們已經找不到首領的合适人選了。”
“......”
我知道火星之子不容易,卻不知道他們面對的是這樣一種困境。人口凋零,青壯年的确實,将會直接導緻整個群體走向滅亡,怪不得戴維德即使不要尊嚴,也想要求着我幫襯一把。我終于明白了他們的處境,同事也對特雷莎現在面臨的困局感到悲傷。
“即使知道我們處于這樣的境地,你也不遠幫我們一把?!”
面對特雷莎逼人的眼神中,那一抹凄楚,要說出拒絕的話來是非常困難的。
“你看特雷莎,我是個軍人,我的義務是保家衛國,随時會死在戰場上,這樣的我對于你們......”
“行了!我不要聽你的理由。你不肯成爲火星之子是吧。”
面對她那直截了當的質問,我唯有用微微的點頭來回答她。
“哼!其實你們男人都一個樣子,都是些無利不早起的家夥。”
說出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後,她先是紅着臉到處看看,确認沒有其他人後,在我極端訝異的注視下開始脫衣服,知道她的全部都展現在我的眼前。
她紅着臉,先是有些扭捏,随後下定決心似得露出豁出去的神态。
“這樣總可以了吧!隻要你願意,我就是你的了,随便你怎樣做。”
“......”
面對她的突發奇想,我真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隻能以苦笑來應對。
我站起身來,走向她。特雷莎的身體僵在那裏,看樣子像是要逃跑,可是硬用意志力堅持了下來。她的那種表情,絕對是某些特殊癖好男性最想要看到的樣子。
就在我走進她,一步之遙時,小姑娘閉上了眼睛,不斷顫動着的睫毛訴說着她現在的心情。
伸手拉過一件外套給她披上。
在她那差異目光的注視下,我重又坐了回去。
說真的,她很有吸引力,對于女人緣不好的我來說,差點就把持不住了。
“卡琳死了。”
“什麽?”
她顯然沒聽懂我的話,露出無法理解的神态。
“我的愛人,在戰場上獲得的感情,我親愛的卡琳死了。就在幾天前,死在我的懷裏。從那一刻起,我也死了。你所見到的隻不過是具行屍走肉。我最後的願望,是給予害死卡琳的那些機器人們最爲沉重的一擊。然後我會離開這個世界,去往有卡琳的世界,或者是什麽都沒有的永恒的黑暗的國度。”
“......”
“這是我無法回應你們請求的原因。一個将死的人,又有什麽能力拯救其他人。”
“......”
特雷莎默默的離開了,在衛兵愈加驚詫的注視下,就這樣僅僅披着我的外套向指揮部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