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好的左臂傳來外皮撕裂的痛楚,那是大口徑子彈前進時,空氣激波割到了手臂。
要是被子彈本體擦到,我的整條手臂肯定保不住的。
滑步後不能原地待着,我要在步兵盾充能恢複之前,想辦法生存下去才行。
機動規避的手段使用出來,榴彈發射器連連激發。
擁有自動尋敵能力的榴彈炮在半空中紛紛啓動二次變軌。
如果有普通步兵被這種炮彈盯上,要下存活下來是非常困難的。
狙擊槍響,應該是嘴炮中校再次嘗試擊殺敵人的狙擊手。
“倒黴家夥,别說我孬種,你個斜眼可看準了打,再打偏,老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哈哈!小哥是豁出去了吧,連長官都敢這樣嗎?”
被這個女人猜中心事我可一點都不覺得高興。
“咋!還是沒打中。趙平,别在那裏上竄下跳的,你是猴子嗎?給我老實推進。”
“我靠!這就是全軍第一狙擊手的水平啊!你有本事自己過來推進,一直放任反器材步槍在那裏亂噴,十個推進也沒用啊。”
憤怒和亢奮狀态下,我早已不顧軍隊的階級差距,早晚要死在你的命令下,還讓我尊敬你個頭。
“趙平,你說出花來都沒用。快給我站到路中間去推進。”
這下我連生氣的力氣都欠奉,中校不光是嘴炮厲害,臉皮也夠厚的,他就不覺得羞恥嗎?
我咬着牙,再次把開啓了步兵護盾,連續兩次的過載打擊,護盾的處理隻有正常的40%,要是再被大口徑步槍擊中,它很難保證我的安全。
側滑、頂盾,我一邊擺出推進的姿勢,一邊考慮對策。
雖說無謂生死,卻也是多活一刻好一刻。
比起前兩次,我現在唯一的優勢是經驗,在同一個人手下逃過兩次,我基本上抓住了他的攻擊節奏,也就是說我能夠估算出他下一次開槍的時間。
既然盾無法頂住下一次攻擊,我隻能在攻擊及身前先行逃離。
我要活下去的關鍵,在于時機的掌握,太早行動,狙擊手有足夠的時間調整攻擊目标,太晚離開,就要做好被子彈撕碎的準備。
我的機會,就在狙擊手扣下扳機的刹那。
容錯的時間在十分之幾秒之間。
我能成功嗎?
不,我必須成功。
我還有太多的欠債,我不能辜負那些爲我而死的人們。
“怎麽能到此爲止呢!我還不能死……”
纖細的流光一閃而過,步兵護盾咔嚓聲中碎裂并消散于無形,就好像肥皂泡泡般脆弱。
身後狙擊槍響,厚臉皮的中校再次發動。
“再打不中……你怎麽能對的起我……”
失血已經影響到我講話的能力。我最終還是差了一線。護盾變紅時我盡力用右臂義肢擋了一下。
擁有防彈能力,全钛合金構造的義肢被從身上硬生生的撕了下來。
我的腳下很快生出了血塘,失血讓我虛弱,也在奪走我的意識。
“我還不能死,我怎麽可以死在這裏!”
我大聲的告訴自己要挺下去,拿出止血繃帶包紮位于肩膀處的撕裂傷。
這種程度的失血,以及傷痛,單獨一個就足以讓人昏厥。奇怪的是同時承受了這兩重打擊,我還是沒有失去意識。
頭腦很清醒,知道這時候再現在大路上純粹是找死,可是我的力氣正在消失,連站着都困難,更遑論狂奔着跑開了。
在心裏念叨着不能死,我隻夠力氣松開噴射背包的離合器。想要移步調整重心,腿無論如何都擡不起來。
噴射背包啓動,眼前的景物迅速向後飛去。
空間突然變得開闊,視野被地闆所占滿。
呯的一聲,我被黑暗所包圍。
……
手雷的爆炸聲由遠及近,身體極度虛弱,睜開眼睛鬥變得困難。
眼前一片模糊,火焰的光影下好像整個世界都在燃燒。
“呦,你醒啦。”
竟然是伍德這個腹黑死宅。老天爺啊。行行好,讓卡琳來到我身邊吧。
我再次閉上眼睛。
“喂!别裝睡,我看到你醒了。”
願望沒有實現,我果然是被幸運女神抛棄了。
“既然你不管我了,就讓我去死吧!”
我在心裏向老天爺比出中指。
“什麽死啊,活的,你浪費了我兩罐血漿,分隊的營養劑也被你消耗了一半,想死可以,先把吃進去的營養劑和血漿都吐出來。”
“白癡,這些東西出來了就是屎和尿,你拿去又有什麽用。”
一雙粗糙的大手,粗暴的撥弄着我的腦袋。碩大的麻袋毫無征召的壓住了我的心口。
握差點一口氣上不來昏死過去。
“長官,天真小子恢複意識了!這小子命真硬,這也折騰都死不了。”
“喂喂喂!把你的腦袋拿走……咳咳……再壓下去就真的死了。”
“哦,不好意思,一時激動就……”
“激動個屁,我又要不是娘們,你興奮個啥!”
即使我再怎麽不願意,還是在伍德的懷裏恢複了意識。
周圍的交火聲零星不斷。
“怎麽了?又在清理戰場嗎?這次幹掉了幾個。”
“沒有幹掉多少,就一開始那個狙擊手,趁着你自願堵槍眼的機會,由雷曼摸上去幹掉一個。”
“你說什麽!咳咳咳……說話要憑良心,什麽叫我自願堵槍眼。還不是被那斜眼中校逼的。”
“打住,打住,别破壞你在大家心目中的英雄形象好不好。”
“去你的英雄形象,把老子的右手還來!”
“不是還給你了嘛。”
從剛才起就決定右手有些異樣,我低頭,看到一段金屬杆子,在頂端多出鈎子狀的結構。
“……這是什麽?……你……你的手長成這樣嗎?”
我決定血往頭上湧,腦袋開始發漲。
“……呃……這個,其實吧……海盜船長的手臂……”
沒能聽完他的解釋,我噴出一口黑血,再次陷入黑暗的包圍。
……
“趙平醒醒,别睡了,我們有事商量。”
全身散了架般,提不起勁來。
感覺有人扶着我,勉強坐起身來。
發現自己正坐在主通道的路基下面,周圍坐着分隊的另外四人。
他們正用異樣的眼神看着我。怎麽回事,昏厥的時候臉上長出花來了?
隐約回想起伍德說什麽海盜船長之類的事情。我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
他們果然在看我的手臂。
有不好的預感。
我鼓起勇氣,低下頭去,長長的金屬杆,頂端有些鈎狀的設計。
“這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熟悉的爆笑聲讓我頗爲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