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氣苦的說不出話來。對我來說這是全新的體驗。以往遇到的長官,基本上把我當做新手和菜鳥,都是以照顧爲主,有什麽困難都是他們上,我隻要在一旁幫腔就好。隻有伯格中校提出了如此強人所難的要求。
我終于能夠理解那些倒黴碰到送死任務人的心情。
說真的,現在拔腿逃跑的心思都有。可轉念想到最初爲我轉正的史密斯上尉,教導爲最多的達蒙中尉,以及一起執行過最多任務的阮經東上尉。他們不也是每次接受了送死的任務,也沒看他們有什麽推脫和抱怨。
倒計時還有最後十多秒,我的心态反而平和下來。是啊!我現在也是個上尉了,如果在野戰軍中就是一連之長,如果分配給我近乎送死的任務,難道要在弟兄們面前拒絕接受嗎?
偵查連駐地,最後那些弟兄們看待我的眼神時那樣的冷漠,他們一定對我這樣的軍官失望透頂。難道因爲困難就可以不行駛自己的義務嗎?
“長官,你不要我們了嗎?”
老兵的話再次響起,我打了個寒顫。
“兄弟們,我怎麽可能丢下你們呢!”
擡頭,眼前漆黑一片,沒有什麽老兵,也沒有戰士們責難的目光,我的眼睛濕潤了,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悲傷。
我讓大家失望了。
“就現在,趙平,看你的了!”
中校的話像是有人在背後推了一把,我哈下腰,直射出去。是的,就是射了出去。在噴射背包和強化外骨骼的重力下,我就想個人形的炮彈射了出去。
臂盾展開,身體收縮,盡量讓護盾遮蔽更大的身體面積。我沒有在半空中跳躍,那是最蠢的做法。
利用滑步、側閃、前撲等高速的閃避動作,配合以噴射背包的輔助,我的機動速度達到了平常難以企及的恐怖程度。
事實上,以我自身的反應能力,加上眼睛的識别裏,基本上是無法跟上眼前情景的變化。我大部分時間是依賴面甲顯示器上那張簡化了的地形圖,按照戰術終端的指示在行動。
壁盾在最初的幾個縱躍中便已經過載。我索性收起護盾,完全依靠身體的移動來躲避敵人的阻擊。
有了最初的經驗,我大緻上摸清了敵人主要火力的而來源。進而改變機動方向。讓自己的行動路線,同敵人的攻擊夾角,盡可能的出在直角位置。
一些實在無法躲過去的攻擊,或者是手雷爆炸産生的殺傷區域,我才會開啓臂盾。
絕對不在同一個地點停留超過兩秒鍾時間,每次出擊都以掩體爲起點,以另一個掩體爲終點。盡量保證行動方向垂直于敵人的火線。
除了最初臂盾挨着了幾下狠的,以及左臂遭到了直擊,其它攻擊對我來說都是有驚無險。這時候義肢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爆發力強、耐力更強、動作不會變形,且遭受攻擊後疼痛度減弱,容錯能力進一步加強。我雖然中了機槍,可是義肢的關系都不會直接影響到我的行動。
漸漸的敵人朝向我的火力減弱了,是他們發現這樣朝我打擊是在浪費彈藥嗎?亦或者敵指揮官要求他們看準了打呢?
思考間我的義肢右腿中彈。根據上就像有人在我的膝蓋上推了一把。我立刻失去了平衡,卻沒有失去判斷力。順勢滾倒,噴射背包點射,身體以摔倒的姿勢甩進了一處由通道檢修口構成的掩體中。
外面的火力霎時間激烈起來。
這是中校他們在進行火力壓制。
我不及查看傷勢,舉起榴彈發射器,就是一個三聯。自動榴彈在半空中啓動了小型噴射引擎,噗噗的聲音就像魔鬼在嗤笑着人類那笨拙的逃生方式,随着3聲爆炸,我所在位置左邊的火力減弱下來。
這時候我才有空看自己的右腿。人造的義肢,給特種兵用的高級品,本身就具有極強的防彈性能。這時候膝關節部位被掀開,露出其中一根根纖維式的傳動機構。防彈的包裹布料和外殼被貫穿。變形的骨架部分幾乎完全斷開。
“趙平!你的狀況怎樣?還能再戰鬥嗎?”
中校的語氣很奇怪,依舊平和的像是在敷衍,可我又能聽出他爲我焦急的意思來。
“右腿義肢順壞,失去了高速機動能力。不過人沒事,我還可以射擊。”
“好!你就在一邊看好戲吧,看你的羅曼叔叔是怎樣教育這幫崽子做人的道理。”
“哎呦,豆丁還敢在那裏說大話。小哥,你可看好了,姐姐爲你出氣。”
戰場的兩個不同方向,同時傳來交火的聲音。不同的是,隐入黑暗的那個部分,一聲聲消音步槍的響聲後,會響起各類槍械報複性的反擊,不一會兒反擊槍聲附近又會有消音步槍響起。反反複複幾次,反擊的槍聲越來越弱,而消音步槍卻在以讓人聽了心悸的節奏不停的發射着。
這是雷曼潛入敵人陣地發動的襲擊。我本身也使用過光學迷彩搭配消音步槍的方式戰鬥過。知道這種配置極利于暗殺,或者進行小規模的滲透。沒想到的是,雷曼把這個戰術用在了陣地戰和反埋伏上面。我相信,他一定是遵循着一槍一個敵人的辦法,甚至有些敵人會被他用匕首或者槍托之類的解決。
如果按照他開槍是次數計算,埋伏一方少說也被幹掉了超過10人,這可是敵人三分之一的兵力。别看他人不高,又是個話唠,要說戰鬥力,可一點都不次于林肯。
另一個方向上的戰鬥,場面可就大了許多。爆炸的光焰,映照出重步兵戰鬥的身影。幹擾彈組成的猩紅色光暈中,不斷傳來導彈武器的轟鳴。
這裏完全是鐵與火的戰場,是力量對力量的戰鬥。讓我感到詫異的是,雪代隻有一個人,她是怎麽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來的。剛才就注意到她攜帶的重步兵裝備,口徑和體積都不同于正常的制式武器,現在想來,她不會是把重戰車用裝備硬套在自己的身上了吧。
耳機中傳來她那帶着魅惑喘息聲的嬌笑。可任何一個男人,在這個場合下,聽到這種笑聲都會毛骨悚然吧。
重步兵們的戰鬥很快沉寂下來。即使看不到結果,我也能猜到,我們分隊的這個恐怖女人,是不會輸的。
半空中,傳來無人機振翅的嘯叫。
敵人陣地上傳來驚慌的腳步聲。随着四聲爆炸,漆黑的陣地沉寂下來。
“趙平,你就待在原地别動,注意警戒。雷曼、伍德,你們兩個用自己的方式巡視戰場,看看是否有老鼠潛伏下來。雪代,去把趙平接回來。”
我一時間有些莫名其妙。
什麽意思?不打了?怎麽中校一副打掃戰場的口氣。我們可是占劣勢的一方,又是被伏擊在先,怎麽反倒像是打了勝仗的大部隊似得,在做清繳殘敵的工作。
“......呃,不好意思,這裏是趙平,我冒昧的問一句,我們這......算是勝利了嗎?”
耳機中傳來戰友們的狂笑。
整個分隊好像就我一人呆呆傻傻的在掩體後面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