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個敵兵,隻要有一人發現我,就是無法逃脫的結局。
對抗基本沒有可能。
先不考慮以一對十二獲勝的幾率,即使幹掉這個班,立刻會有其它班、排、連甚至是更高級别的戰鬥組織加入。
娛樂劇中的超級英雄現世,又能幹掉多少人?
理智告訴我,想要苟活下去,最好的辦法是投降。
可是我并不打算做俘虜,也不想成爲烈士。
參加過的戰鬥不下十幾次,負傷住院也已經三次了。
每每在生死邊緣徘徊,看到數不清的戰友先我而去。
我一直覺得很内疚,心想如果我再強一點,或者當時選擇另一種做法,也許他們就不會死。
每當回憶起過往的種種,死去戰友們的音容笑貌曆曆在目。
就像卡琳說的那樣,我的命已經不屬于自己,我的死必須值回那些因我而亡的英靈們的價值才行。
我不能再如此的被動下去。
我要抓住屬于自己的那顆命運之星,哪怕它是一顆兇星也是如此。
麥克斯告訴過我,狙擊手之所以成爲步兵中的人頭王,曆史上創下最高擊殺記錄的這個兵種。
他們依靠的絕不是蠻力。
有史以來,人類戰士單兵最高的擊殺記錄由古代地球上,一個綽号爲白色死神的人所創造。他在戰争中殺傷了敵方超過540名士兵。
到底是什麽造就了這麽個戰場的殺人王?
環境、槍法、心理素質、經驗,這些因素好像都有用,又好像都無法讓某個士兵在戰争中殺傷數百人後全身而退。
麥克斯作爲一名擊殺數過百的精英狙擊手,有着自己的觀點。
“首先你必須有一顆狙擊手的心,冷酷、安靜且絕對的沉穩。光是這樣還不夠,接下來你要學會在敵人心中種植恐懼。一旦他們心中的恐懼生根發芽并且在人與人之間快速傳播時,你就做好成爲一名傳奇的狙擊手的準備了。”
麥克斯死了,他死于數量不成比例的敵人的圍攻。
在我眼裏,他就是一名傳奇的狙擊手。
至少在我們共同戰鬥的那段時間裏,他就是敵人的噩夢。成功擊殺超過50人,最高軍銜是上校。
他就是我身邊的白色死神。
我現在能夠依靠的,隻有麥克斯的理論和林肯的戰鬥技巧。
前者給予我希望,後者是我尋找希望的抓手。
“保持冷靜,制造恐懼。”
在敵人的步兵班靠近的時間内,我秉承着麥克斯的信條,不去想失敗的後果,全身心的投入到制造“恐懼”的行動中去。
搜索的敵人站成間距相仿的一行,緩慢的向我所在的方向走來。
他們的槍口閃着寒光,面甲森然冷漠。
距離百米,我已經做好準備。
再次檢查戰友屍體上撿來的突擊步槍,在心裏祈禱,希望死者與我同在,一齊上陣殺敵。
距離五十米,十二個敵人在我面前展開,一百二十米的橫列給人的壓迫感超過平時的一個排。
我瞧了一眼布置好的陷阱,雖然簡陋卻是我生還的希望,不知道能否成功。
盡人事聽天命吧。
突擊步槍瞄準了十二人中的班長。
他胸前的步兵裝甲格外顯眼,顯然不是老兵。
這個距離,連我這個射擊菜鳥也有把握擊中目标。
手指忍不住扣上扳機開始發力。
理智及時的制止了這一沖動行爲。
如果現在開槍,我将不會有第二次射擊的機會。
我的目的是活下去,而不是在這裏殺死一個菜鳥班長。
線列繼續推進。
要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
隻不過我成功的把活躍的心緒壓了下去。
“現在還不是時候,要冷靜。”
三十米,最近的敵人離開詭雷不足兩米。
我端起突擊步槍,開始瞄準。
目标不是菜鳥班長,而是隊列中擁有最沉穩步伐的一個。
手雷爆炸的煙塵下,一個敵兵慘叫着倒了下去。
線列一陣混亂。
一衆敵兵紛紛調轉槍口。
沒人注意到沉穩老兵的腦後噴出血線,他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下了。
連續的槍聲響起,中間還夾雜着手雷的爆炸和戰士的嘶吼。
敵人混亂的沖向詭雷側面的位置,那裏有我安排的一具屍體,做出偷襲後不及縮回去的假象。
标準的步兵班戰術,針對單兵是極爲有效的。
不過戰術成功的前提,必須要弄清對方的具體位置才行。
在敵人攻擊可憐的屍體時,我又擊發了一次。
菜鳥班長拖在最後,以爲他的位置最安全。
可惜所有他的戰友都沖鋒在前時,他的位置才是最前沿。
不到十五米的距離,即使是我也有指哪兒打哪兒的自信。
射釘從菜鳥班長的胳肢窩射入,在側頸透出,帶出一篷鮮血。
他的手徒勞的前伸,可惜沒人看到他的努力,屍體歪了歪栽倒在地。
這時候敵人已經“擊殺”了假象的屍體。
剩下的九人暫停行動,準備集結。
我趕緊俯下身體,隻聽到敵兵驚訝的語吸氣,以及警告的大喊大叫。
一連串卧倒的聲音下,現場變得出奇的安靜。
我明白到第一階段的行動成功了。
麥克斯果然是對的,沉穩加上恐懼,起到了超出預期的效果。
時間緊張,第二階段必須立刻開始,不能給敵人回味的機會。
我冒險站立起來,這時候十幾米外槍聲響起,我看到卧倒的敵兵幾乎要把頭埋進土裏。
舉槍射擊趴在地上的敵兵。
射釘從側面進入留在了裏邊,我趕緊卧倒。
聽到有人大喊着我聽不懂的語言。
一枚手雷扔在了離開我隻有幾米遠的地方。
難道被人看到了?
我不敢躲閃。
十幾雙眼睛盯着這裏,冒然行動就真的暴露了。
希望是他們蒙的。
手雷爆炸了,爆音震的我眼冒金星,滿耳金屬的回音。
塵土撲漱漱的落了我一身。我不敢擡頭觀察形勢。
不同方向傳來匍匐前進的聲音。
我的心提了起來。
被發現了,怎麽辦?
是站起來沖出去,還是憑借突擊步槍原地反抗。
我知道不管是哪種選擇,最後都是死路一條。
以一對八,正面沖突将沒有懸念。
“你的心态越接近死者,你離開死亡的國度也就越遠。”
麥克斯的忠告猶在耳邊。
我壓下蠢蠢欲動的心,握緊突擊步槍,最終留在原地一動不動。
手雷接二連三的在身邊爆炸,塵土和碎石幾乎把我掩埋。
終于又一聲槍響,在重步兵殘骸的位置,那是我做的第三個陷阱。
延時觸發爆炸的時機晚了些,讓我差點以爲陷阱失效了。
匍匐的聲音停止。
聽到比鄰星語激烈的争論着什麽。
雖然聽不懂,卻能大緻估計出他們是在争論我所在的位置。
顯然不同方向傳來的槍聲把他們弄迷糊了。
争論進行了不久,一梭子子彈打在我所在彈坑的邊沿,碎石和泥土彈到我的臉上。
破片劃開了我的臉頰,隻覺得傷口處火辣辣的疼,溫熱的液體流淌到脖頸處。
我依舊握緊突擊步槍,一動不動。
匍匐聲遠去。看來敵人放棄了我所在的方向。
幾分鍾後,在第三個陷阱旁,手雷的爆炸和槍聲響成一片。
我稍微把身體探出彈坑,僅露出頭部以及槍口。
剩下的敵兵正在圍攻我的“藏身”處。
我小心的選擇目标。
這次的目标都在運動,很難打中,且距離也不近。
我要選擇把握最大的下手。
兩名敵兵迅速的穿行在不同的掩體之間,其中一人背負着體積較大的班用機槍。
我選擇他的主要原因是機槍手的體型壯碩,移動緩慢,是個更好的目标。
不過攻擊他也有缺點,副射手很有可能借助彈道判斷出我所在位置。因此我需要一氣擊倒兩人。
這對于我的槍法是個嚴重的考驗。
謹慎的瞄準目标的軀幹,我屏住呼吸等待手雷爆炸後必然會出現的突擊步槍的攢射。
随着密集的槍聲,我扣下了班機。
連串的火線眨眼穿越四十多米的距離,機槍手應聲撲倒在地上。
副射手的行動出乎我的預料,他沒有卧倒或者尋聲判斷我的位置,而是大喊着拔腿向城鎮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