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又是什麽問題……唉,你說吧。”
“爲什麽剛才您要阻止我給那位先生施加祝福魔法呢?如果有了祝福狀态的話,那位先生的抗病和物理防禦屬性會上升,這幾天應該就不會再那麽輕易受傷了啊。”
“沒那個必要……治好他就夠了,他之後會不會受傷不是我們該負責的。”凡克辛頭疼地看着少女,“而且,你與其在這裏多消耗魔力,還不如将其用在下一個病人身上,你想想,萬一你恰巧在魔力耗盡的情況下,突然遇見了急需治療的傷患,那時候要你怎麽辦?”
“那時候,我就算觸犯禁忌,以燃燒自己的生命爲代價,也要……”秋楓表情決然無比。
少女的口中說的禁忌,是以生命兌換魔力,一生中隻能使用一次的高級牧師技能,因爲用完後幾乎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一般來說,即便是掌握了,也鮮有人會使用。
“不要那麽悲壯!請用正常的方法!”
“哎?可是除此之外沒辦法了啊……?”
“你……”凡克辛不知該怎麽回答。
“哦,我明白了,您是想說如果我死了,就沒辦法治療更多的傷患了吧,對不對?也就說,我們應該着眼于未來!”秋楓一拍手,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凡克辛,“不愧是前輩,眼光放得很長遠呢。”
凡克辛扶着頭,用關愛智障的眼神辛瞥了她一眼,然後重重歎了口氣。
這位名爲秋楓的少女在不列颠的牧師界還算小有名氣,被稱爲苦行聖女。
當然,這隻是牧師之間的戲稱,并不是說她真的獲得了聖女的稱号,不過苦行這兩個字卻不是玩笑。
要問爲什麽的話。
因爲這位少女所屬伊亞斯教派。
伊利亞斯教派是基督教的小分支。
信奉以苦行自身,大公無私,達到救濟世界的目的。
而這個少女不僅在該教派内地位崇高,還是其中最激進的執念者。
她明明身無分文,卻在全國各地遊轉,爲所遇見的任何傷者提供無償治療。
這看似是一件非常偉大的善行,但同時也讓其他教派的人非常難堪。
因爲,這位少女的行徑,導緻其它教派的教堂在她停留的期間,都無法獲得收入。
本來教堂的收入基本上都是依靠當地領主的捐贈,以及治療信徒來獲取的。
但領主的捐贈基本上是一年一次,而且數量不多不少,一般隻夠維持教堂的折舊。因此神職人員的工資更多是依靠收取信徒的捐贈成立的。
我給你提供治療服務,你給我提供名爲捐贈的治療費,兩不相欠。
雖然出于職業道德,對于一些貧窮的信徒,道德高尚的牧師會減少收費,甚至允許其在一定範圍内賒賬,改用體力勞動來支付,但是絕對不會免費。
畢竟沒收錢哪來的工資,沒有工資能過日子嗎!?
然而這位少女卻似乎不理解這點,她不僅要求自己對任何患者都一視同仁地免費給予治療,還激勵所有的牧師都那麽做!
她的行爲不僅是搶奪走了當地牧師的工作,還促使她成爲了道德楷模,一度在下層民衆間成爲了美談。
若是她在的期間,不跟着她做同樣的事情,就會遭受到當地民衆的指責,乃至引起醫鬧。
這樣的事情,已經有不下十次的現實案例了。
最慘烈的一次,還導緻一座教堂被一群不知名的人士用錘子和鐮刀拆掉了一半,甚至被奪走了聖母像,理由是當地教會不适合信仰。
爲了不再引起地方教會與當地民衆産生對立情緒,不列颠基督分部在進行多次探讨後,發布了通知,勸告地方教會要顧忌民衆的心理需求。
也就是,要依據某人的地理位置,以及停留期間,适當展開免費公益服務。
盡管在探讨期間,也有激進人士提議要直接幹翻這個臭丫頭。
但這個提案卻沒有被認可。
畢竟這位少女已經在下層民衆中有了一定的名聲,而且還是伊利亞斯教派的代表之一,若做出這樣的事情,且不說一個小教派的憤怒能掀起多大水花,就說成千上萬的下層民衆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雖然也不是應付了,但宮廷肯定會幹涉,那反而會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
實在是沒那個必要。
話題回到現在。
凡克辛在昨天初次見到少女的時候,最初是直接想裝作不在家,閉門驅客的,省得夜長夢多。不料見到少女的一刻,他不由得被對方的氣質所吸引,接着聽到對方在門前禱告,或許是産生了憐憫,便鬼使神差地開門,同意對方入住進教會了。
現在想來,真是做了一件蠢事。
“那個,秋楓閣下,這裏就暫時交給我來吧。”凡克辛長歎一聲道,“你從昨天到今天就在一直在坐診,想必也累了吧,我覺得你可以先回客房休息一會。”
“您是在顧忌我的身體麽?謝謝,不過别看我這樣,我的身體還是挺抗壓的。”秋楓微微笑道。
“不,不,我覺得你還是……”
凡克辛皺着眉搖頭,打算繼續勸說秋楓。
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
兩人不由得往聲源處望去,隻見一個身穿冒險服的黑發青年大步穿過講廳的木門,朝他們走來。
那個青年神态輕松,服裝整潔,看樣子不像是病患。
是來禱告或是忏悔的麽?
凡克辛摸了摸後腦勺,剛想起了講廳後方的忏悔室還沒有開門,準備去開門時,青年開口了。
“早上好,秋楓小姐。”
“咦,這不是夏邸先生麽?昨天謝謝您的幫助,要不是您,想必我一個人肯定無法順利到達這裏。”秋楓對夏邸微微鞠躬。
什麽?是你小子這把掃把星帶到這的?
凡克辛眉頭一皺,用複雜的眼神看着夏邸。
夏邸注意到了對面不知名男性以充滿感情色彩的眼神看自己,不由得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便轉向秋楓問道:“這位是神父……?”
“對,他就是……”秋楓正準備介紹。
“我叫凡克辛,是奧爾特敏斯特教堂的神父。”凡克辛沒好氣地說道。
“……你好,我是夏邸。我今天是來找秋楓小姐的。”夏邸也不在意,立刻開門見山道。
“找我?”秋楓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對,我今天是想請幫個忙。”夏邸說道,“你不是擅長治療嗎,我有一個朋友得了重病,想讓你過去給她看看。”
“咦,病人麽……”秋楓有些遲疑,“不能将她帶到這裏嗎?”
“呃,那人病得不清,恐怕不太好帶過來……”夏邸撇開視線,苦笑道,“她的病比較特殊,恐怕一時半會也好不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請你過來住幾天,幫忙照顧她一下。”
“有那麽嚴重?”秋楓大吃一驚,“……好吧,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去。不過請恕我不能接受照顧您那位朋友的要求,畢竟我不是她的私人醫生,必須留在教堂……”
“哈利路亞!神說要有仁慈。”一陣氣勢如虹在兩人身旁響起。
“啊?”
“凡克辛神父?”
秋楓和夏邸一臉懵逼地看着突然大聲嚷嚷的凡克辛。
“你去吧,秋楓閣下,這座教堂的病人由我來接手,這裏本來就是我的住所,由我來治療病患是理所當然的,也是我的職責。”凡克辛表情肅然,淡然道,“昨天到今早爲止,都一直麻煩你了,不過沒關系,這裏交給我,你去救治那位患者吧。”
“哎,但是……”秋楓有些疑惑神父的态度,但還是打算堅持己見,“這不太妥當啊,神父,隻有您一個人,萬一同時出現了複數的患者……”
“秋楓閣下。”凡克辛語氣變得有些憤怒,“我可是在這當了10年的牧師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相信我,無論是多少病患,我一個人都能對付,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可是……”
“你就放心去吧!”
“……明白了。”見到對方有着如此強的自信,秋楓也不好強辯,隻好點了點頭,“那我會盡快治療好夏邸先生所說的病患後回來的。”
“不用回來也可以!”
“啊?”
“咳,呃,我是說……”
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條件反射地說錯出了内心的想法,凡克辛尴尬地咳嗽了幾聲,“我是說,你不用急着回來也可以,作爲一個牧師,你應該要全身心地投入在每一個患者身上,心與患者同在,行以患者爲主,要是太過于心急,反而可能會在治療中疏忽大意,引發醫療事故……這是我的一點人生經驗。”
“凡克辛神父……”秋楓愣了一下,頓時有些感動地看着凡克辛,“我明白了,我會僅記好前輩的提醒。”
“嗯,明白了的話,就快走吧。”凡克辛手握着胸前的十字架,另一手在自己身上劃了個十字。
“好的。”秋楓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了夏邸一下,往大門走去。
夏邸一臉困惑地看着眼前的鬧劇,腦中不由得想到了以前看過的戲劇小品。
不過,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麽會出現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