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一脈雖然也是漢室宗親,但從光武大帝那一輩開始,齊王一脈就不是大帝親子封王,齊王始封之王叫劉章,是光武帝劉秀大哥劉演的兒子,是劉秀的侄子。因此,嚴格說來,齊王一脈隻能算是皇室旁支。
皇室旁支,永無嗣位的可能。大漢朝廷中樞強大時,這些旁支封王或許沒人敢有什麽心思,可現在呢,那就不好說了。
朝廷中樞的控制力越來越弱,地方豪強勢力卻越來越強,甚至一些地方郡守縣令長官,也漸漸的演變成了當地豪強勢力角逐的對象,不能獲得當地豪強支持的朝廷命官,甚至連政令都沒法下達!
甚至有些郡縣的長官,本身就是當地豪強氏族之人,吳金浩所在的遼東郡,就是其中一個典型的例子。遼東郡當地的地方官長,幾乎全是公孫氏一族,這也是爲什麽幾年之後,公孫瓒能夠割據遼東,成爲一方土皇帝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另一個原因當然還是因爲公孫瓒本身,還是有些本事的。一堆爛泥,即便是有地方豪強的支持,也是扶不上牆的!
這些密辛,吳金浩自然是不清楚的,身爲幽州刺史的郭勳,對此卻是有所感觸的。齊王世子突然從遠在青州的齊國來到幽州,給自己慶壽,其中的含義,可就耐人尋味了!按例,封國王侯是不能結交地方守牧的!
但對方已經到了自家大門外了,郭勳總不好不讓人家進門吧?若真那樣做的話,郭勳可就真把齊王一脈往死裏得罪了!即便齊王沒有什麽别的心思,可他畢竟是漢室宗親,身份在那擺着呢,總有幾個私交好友吧?私下裏在朝廷中樞或者是皇帝跟前說上幾句壞話,郭勳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正因爲如此,郭勳才會帶着人在大門外迎接齊王世子劉承。
聽了郭勳的話,劉承急忙拱手行禮說道:“勞大人遠迎了,劉承愧不敢當。大人今日乃是壽星,理應受衆人祝福。劉承冒昧前來,失禮之處,還請郭大人見諒。”
“不敢,不敢。世子乃是漢室宗親,皇室貴胄,駕臨鄙府,蓬荜生輝,老夫未能遠迎,心中頗感不安,還望世子海涵。”郭勳躬身行禮說道,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世子,裏面請。”
“郭大人請。”劉承謙遜地說道。
正要進門,又一個下人拿着拜帖跑到了司闾處,将拜帖交給了司闾。
司闾展開一看,臉色一變,旋即高聲唱喏道:“漢室宗親,東海恭王之後,當朝九卿,太常寺卿劉大人賀幽州刺史六十華誕,儀蹄金十塊,和田美玉十方,壽桃一副,壽面一擔,謹祝刺史大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郭勳聽了,臉上也是微微一變,朝劉承拱手說道:“世子,老夫失陪一下。”
“大人且慢。”劉承叫住郭勳說道,“太常寺卿劉大人乃是東海恭王後裔,與某亦是親眷,論輩,某應該稱劉大人一聲族叔,理應與大人一同往迎,還請大人不要見怪。”
郭勳聽了,不由得楞了一下,劉虞雖然也是漢室宗親,東海恭王後裔,但他是東海恭王旁支,祖父輩都沒能獲得封爵,也正因爲如此,他才能進入漢廷中樞,出任九卿之一的太常寺卿一職。
雖然都是漢室宗親,但一個是光武大帝劉秀的後裔旁支,一個是劉秀兄長的直系子嗣,雖然是親戚,但早就出了五服,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去,兩廂裏更是沒有任何關系。劉承作爲齊王世子,卻突然要跟劉虞攀關系認親戚,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一瞬間,郭勳腦海裏已經閃過了無數過念頭,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笑容,笑着說道:“世子與劉大人皆是漢室宗親,誠如世子所言,劉大人又是世子族叔,與老夫一同迎接,也不無不可。如此,便請世子與老夫一同相迎劉大人吧。”
劉承笑着颔首說道:“理應如此。”跟着郭勳一起快步朝已經下馬,在自家女兒劉瑩的攙扶下疾步走來的劉虞迎了上去。
隔着還有一段距離呢,郭勳便拱手行禮說道:“太常大人遠道而來,老夫未能遠迎,失禮之處,還望大人恕罪。”
“郭大人快快請起,大人今日乃是壽星,豈有壽星給人行禮之理?”劉虞急忙上前扶起郭勳說道。
身後的劉瑩也上前一步,朝郭勳盈盈一禮,說道:“侄女兒給叔父請安,恭賀叔父壽誕之喜,謹祝叔父身康體健,福壽無雙。”
劉瑩父女來到幽州已經好幾日了,之前劉虞就已經帶着劉瑩見過了郭勳,郭勳也讓自家的女兒郭蘭作陪,兩姝一見如故,很快便成了知交好友,姐妹相稱,因此劉瑩才會執子侄禮,稱郭勳爲叔父。
“賢侄無須多禮,快快請起。”郭勳笑容滿面的伸手虛托了劉瑩一下說道,然後又回頭吩咐郭蘭道:“蘭兒,快替爲父好生招待瑩兒。”
“瑩兒妹妹,咱們又見面了。”郭蘭上前牽起劉瑩的雙手,親熱地說道,劉瑩也親熱地叫了一聲:“蘭兒姐姐。”
直到這時,劉虞才有空打量了一眼郭勳身旁的劉承,疑惑地問道:“這位公子是……”
郭勳正要說話,劉承卻搶先上前一步,躬身一禮說道:“劉承見過太常大人。”
“劉承?”劉虞思索了片刻,微微皺了皺眉,郭勳便在一旁笑着說道:“太常大人,此乃齊王世子。”
“齊王世子?”劉虞臉色一變,旋即回禮說道:“原來是齊王世子,老夫失禮了,冒犯之處,還請世子見諒。”
“不敢不敢,父王時常提起太常大人,謂大人有經天緯地之才,恨不能與大人一見。他日大人得空,路過青州,還請大人過府一叙,以慰父王嬬慕之情。”
劉虞聽了劉承的話,不由得微微一愣,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說道:“他日得空,路過齊國之時,老夫定當上門拜見齊王。”
“父王若聞此言,恐喜不自勝也!”劉承滿臉笑容地說道,停頓了一下,又說道:“父王時常謂承,大人與父王乃是同門同宗,囑承他日若見着大人,當執子侄之禮拜見。今日既見大人,劉承理應謹遵父王之命。”說着,劉承竟然當場跪了下去,磕頭說道:“侄兒拜見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