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天都亮了。
周轉的産婦們有的睡了，有的還在哭，外頭還有人在扶着欄杆走。
林凡趴在床邊睡着，林母跟他輪着來的。
看到她醒了，林母輕輕地問她：“感覺怎麽樣？還痛不？”
林小沐感受了一下，痛還是有點痛的，并不是說直接就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但這種隐約的痛，相比于之前的，她感覺最多就是有人輕輕地捏她，一點都不覺得疼。
她微微地笑起來，輕聲道：“不疼了。”
聽到她說不痛，林母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哎喲，那就好，那就好哦。”
趴着的林凡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擡起了頭，聽到這話也笑了：“不痛了就好，感覺怎麽樣？餓不餓？”
不說還好，一說還真餓了。
林小沐借着林凡的力氣微微坐起來，點點頭：“餓了。”
“我去打個電話，周猛回去做飯了。”
他找醫生問了時間的，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會醒，一早準備着呢。
剛下樓，還在找地方打電話呢，剛好看到了拎了飯菜過來的周猛。
“哎，凡哥，搭把手。”
煲的是老母雞炖蘑菇，味道很好。
林小沐這會子不覺得疼了，胃口大開，吃了不少。
等林凡去找醫生了，林母給她擦着手，搖着頭歎息：“錢還是錢啊。”
“是啊。”
倆人閑聊着，旁邊床的孕婦回來了。
她每走一步都在顫抖，疼得渾身大汗。
看到林小沐醒了，她實在是受不了了，忍不住問道：“你怎麽不疼了？”
“啊，我用了這個。”林小沐給她解釋了一下。
鎮痛泵。
“真的一點都不疼了？”
林小沐遲疑了兩秒，感受了一下：“其實還是有一點的，但是減輕了很多，我都沒什麽感覺了。”
畢竟之前那麽痛的都過去了，這會子這點子痛感，簡直像是在撓癢癢。
昨晚林小沐痛的多厲害，産婦們可都是看在眼裏的。
她們痛的連喝水的勁都沒有，她居然能爬起來吃兩碗飯！
本來已經沒力氣了，但這會子真的是感覺看到了希望。
結果不到兩分鍾，就聽到旁邊傳來的罵聲。
“就你金貴！生個娃還要啥棒，棒你媽個頭！”
“不要給臉不要臉，讓你生就生，不想生現在給我死回去！”
這，罵的也太難聽了點。
林小沐聽得直皺眉，醫生剛好過來了，她隻得按下情緒配合檢查。
就這麽睡了一覺，已經開了六指了。
醫生檢查完，挺高興的：“行，不用太擔心，她的盆骨挺好的，應該好生，好好休息吧，要生估計要到中午了。”
他也快交班了。
林凡很是感激，一路送到門口才折返。
“聽到沒？媳婦，堅持一下，馬上就要勝利了！”
結果回了病床，隔壁床的産婦已經不見了。
林小沐想起都有些擔心，忍不住低聲問了下她媽。
“别問了。”林母歎了口氣，不想多說：“她懷着孩子嫁的，家裏人不同意，婆家不把她當人看呢。”
已經住進來兩天了都，一直痛的直叫喚，剛開口想上鎮痛泵，被罵得難聽至極。
不想影響她生産，林母沒多說了，就剛那一會，那婆婆都兇惡得差點把人扯回去。
這當口扯回去，簡直是想殺人害命。
幸虧醫生剛好過來，拉去檢查了一下，才算是把倆人給隔開了。
原想着中午能生，結果一拖就拖到了下午。
一直開到八指，醫生才把她拉進去。
林凡焦急地等在外頭，口幹舌燥的，坐都坐不住。
“菩薩保佑，祖宗保佑啊……”林母雙手合十，時不時地念叨着。
半個小時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
中間還有位産婦進了産房兩個多小時，不開指了，又重新拉出來。
痛得恨不得拿腦袋撞牆。
也有生到一半，生不出來拉旁邊去轉剖腹産的。
林凡默默地看着，不發一語。
默默祈禱林小沐千萬要一切順利，不要遭這罪。
這可真是苦頭都吃盡了。
他湊到門邊往裏看，恨不能馬上看到林小沐出來。
可是一直沒動靜。
站的腳發麻了，他忍不住來回走走。
走起來了，就停不下來了，心情越焦躁，走得就越快。
來來回回的，看得周猛眼睛都花了。
“29号林小沐的家屬！林小沐的家屬！”
護士出來喊，林凡幾乎是直接撲過去。
“在，在的，我是她男人，她丈夫！”
護士哦了一聲，遞出來一個奶娃娃：“這是你兒子，還有個小的正在清洗。”
“……”
？？？
林凡懵了，整個人都呆住。
不是。
“這個……是不是弄錯了？我是說，林小沐，雙木林的林，大小的小，沐浴的沐……”
“是29号噻？”護士對了一下牌子，利索地點頭：“沒錯的，雙胎，你趕緊去找一下病房，等會就要轉病房了。”
林凡都沒來得及再多問兩句，她就把孩子遞了過來。
雙，雙胞胎。
原本林凡想着，要是女兒就好了。
結果居然是龍鳳胎？？？
林母湊過來，生怕他沒抱穩當：“小心，你趕緊坐下，還有個小的是吧？男娃女娃？”
“不知道呢，還。”林凡還有點懵，沒回過神來：“怎麽，怎麽就是兩個呢？”
“哎喲，兩個多好！”林母可高興壞了。
不是，不是兩個的問題。
此刻的林凡也有點懵。
他隻說過不讓她查男女，倒沒問過詳細的，每回都隻是問問平安，孩子好不好。
周猛也興奮得不得了，瞅着這小奶娃軟乎乎的，愛得不行：“哎喲，這小嘴巴，跟凡哥一模一樣。”
此時瞅着懷裏這奶娃娃，他都有些遲疑：“這，兒子……”
“是呢，是個帶把的！”林母咧着嘴，樂壞了：“哎喲，真喜人。”
周猛彎腰瞅着：“他叫啥名啊？芸妹不是說你們把名都想好了嗎？凡哥，他叫啥？”
“……”
很好，把他問倒了。
林凡想的，全是女兒名字。
“這個，回頭再說吧。”
對了，他媳婦！
他起身，把孩子讓給林母抱着：“我去瞅瞅，不是說小芸快出來了。”
林母抱着孩子坐下，高興的和林父說着：“哎喲，你看看這鼻子……”
心裏惦記着林小沐，林凡沒再坐了，起身等到門外。
幸好，沒有發生什麽意外情況。
不一會兒，護士把小的也抱了出來，腕上套着個粉色的環。
剛才見過，這會她也沒再喊了，直接把孩子遞過來：“恭喜恭喜，是個千金。”
“謝謝，謝謝！”林凡趕緊抱住，來不及看一眼孩子，又叫住她：“我媳婦呢？”
“馬上就出來了！”
林凡哦了一聲，連連點頭：“哎，好嘞，好嘞。”
他這才低頭看了看孩子，皺巴巴的，挺醜的。
哎喲，這也忒醜了，咋跟她哥，一個塞一個的醜。
心裏歎了口氣，林凡把孩子交給林父抱着：“我等等小沐。”
這一次，等待的時間稍微長了些。
女兒大概是餓了，嗷嗷地哭。
那嗓子，刺耳得讓周邊的人都直皺眉頭。
林凡怕她哭壞了，連忙叫林父給抱病房裏去：“爸，我買了奶粉的，先頂一頂，等小沐有奶了再喂。”
“哎，好。”
怕兒子也餓着了，林凡讓林母也一道抱去。
“你一個人在這沒事不？”林父想了想，懷裏孩子鬧騰得不行了，他趕緊走：“我馬上過來啊！你堅持一下！”
他們剛走不久，護士就推了個産婦出來。
白布直接蓋到了臉上。
林凡臉上的笑刹那間凍結了，整個人如墜冰窟。
不，不可能的。
那一瞬，他感覺心跳都停止了跳動。
腦袋裏仿佛有血在沖擊着太陽穴，一股一股的。
他想到了那年，林小沐腦血栓，所有人都勸他别救了。
又想到了那年，他摔了腿，躺了一個月，林小沐拖着病體撐起一個家。
風風雨雨都過來了，現在日子也好過了，她竟然？
不，他不相信。
林凡腦袋裏一片混沌，明明那推車從裏邊走到他面前，隻不過幾秒鍾的時間，他卻仿佛已經過了一個世紀。
他努力地張開嘴，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不！”
“啊！媳婦啊！”
有人沖過來，趴到推床上嚎啕大哭，林凡怔住：嗯？
那群人圍着推床哭叫，迅速遠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視野裏。
直到這時，林凡才感覺四肢在一點點回暖。
不是說如芸馬上出來嗎，剛才這個，不是她？
“凡哥。”
林凡扭頭，看到林小沐虛弱地躺在推床上，疑惑地看着他：“孩子呢？”
孩子，什麽孩子？
直到護士都疑惑地看向他，讓他幫着推車。
林凡才回過神來，啊了一聲。
直到這時，他才感覺到整個人終于回到了人間。
他眼圈紅了，勉強地笑了笑：“孩，孩子在房間呢，爸和媽帶着呢，我，我們這就過去。”
因爲那個出事的産婦，産房外的家屬們臉色都不大好看。
林小沐也沒多想，熬了這麽久，她早就精疲力竭了。
撐到病房裏，看了已經喝了奶粉睡着了的孩子們後，她才放下心來。
還好，孩子都好好的。
晚一些，一大爺一大媽他們也都過來了。
沒想到居然是龍鳳胎，大家都很高興。
“恭喜恭喜啊，哎喲這可真是好啊，兒女雙全。”
“哎喲，這小臉蛋，跟小凡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連何雨柱都跑了過來，瞅着倆娃娃喜歡得緊。
消息傳出去，過來探望賀喜的人就更多了。
幸好他們是單間，不然真會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哪怕是這樣，都有些擁擠。
林小沐睡得很香，衆人也隻進來看看孩子，說話都是出去說的。
到了走廊，林凡一邊給大家派煙，一邊說着場面話。
送走了衆賓客，林凡都沒勁了。
寶寶的小搖籃裏頭，已經塞了許多紅包。
“哎喲，我的個乖乖！”林凡忍不住親了一口：“你才這麽小就賺了這麽多錢呀，可以的，比你爸會賺錢多了。”
林小沐在醫院住了五天才出院，本來住三天醫生就說差不多了，但畢竟她是雙胎，林凡爲了心安還是多住了兩天。
出院這天，是個陰天，風還挺大的。
怕林小沐吹着風，林凡幹脆叫了個車。
不過有車确實是好，車子直接停在樓下，接了人就從醫院開出來，這邊又停在院子的門前。
一點路都不用林小沐走，穿着長袖長褲戴着帽子，遮蓋得嚴嚴實實，一點風都沒吹到。
是啊，有車還是好。
......
林凡家裏充滿了美好，幸福，而在林凡家不遠的另一個地方，卻不一樣了。
在大半年前前，有一個叫陳十的家夥陷害了林凡，結果陷害不成，反而被開除了。
大半年的時間裏，陳十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陳十找不到工作，家裏的錢又被李廠長訛走了，日子真的可以說是過不下去了。
在熬了大半年以後，家裏一粒米都沒了，陳十隻能無奈的讓人給自己女兒說媒。
找了一個叫做楊老賴的男人。
這個楊老賴因爲之前猥瑣孫寡婦，然後被關進了派出所。
這個家夥可以說是吃喝嫖賭，樣樣俱全，除了人事不幹，其他的時候都幹。
楊老賴知道陳十要嫁女兒，直接拿出了二百塊錢，讓媒人去陳十家說媒。
陳十也是見錢眼開，也不管楊老賴是個什麽鬼東西，直接就同意了下來。
陳佳慧就在一點準備的情況下，直接被嫁給了楊老賴。
嫁過去以後，那日子簡直是生不如死，楊老賴好吃懶做就不說了，家暴簡直是家常便飯。
要是頂撞了公婆，那迎接她的不僅是楊老賴的毒打，還有楊老賴父母的毒打。
就在這樣的環境裏，陳佳慧懷孕了，本以爲懷孕了，楊老賴他們不會再打自己了。
結果是她想多了，楊老賴和他父母不僅沒收斂，還要求懷着孕的陳佳慧洗衣服做飯，伺候公婆。
這其實也算是這個年代的特色，婆婆欺負兒媳婦，兒子也不向着媳婦。
老一輩的思想還沒褪去，總覺得你嫁到我家了，就是我家的人，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
好死不死的，陳佳慧還是個顧家的人，極其聽從自己父親的話。
否則她怎麽可能會同意，讓自己做美人計的誘餌，去勾搭林凡呢。
正是因爲她聽話，父親陳十讓他幹什麽她就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