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到工廠才上工沒一個小時，車間主任走了過來。
“林凡，忙着呢？”主任說道。
林凡轉過身見是車間主任，打招呼道：“是主任啊，有什麽事嗎？”
然後就看到主任的身邊還有個人，有些疑惑。
主任說道：“你不是升了五級鉗工嘛，也可以帶徒弟了，這是陳濤，八車間老陳頭的兒子，今天過來接他的班，所有車間也就你還沒帶徒弟，今天給你領過來了。”
在車間上班的有臨時工，學徒工和正式工。
臨時工一般就幹一些打雜的，工資最低，活很零散，屬于工廠随時可以替換的。
學徒工一般是接了家裏長輩或者是夫妻，街道安排的工人，三年轉正，學徒工跟在四級工以上的工人後面學習。
轉正之後參加考核，然後進行評級，這類工人是工廠工人的主要來源。
正式工就是學徒工轉正，不過還有一些是家裏人對工人有卓越的貢獻，從社會上招聘的高素質人才。
還有是受了工傷去世之後，家裏有人來接替，這類人不多。
陳濤就是接替了自己來到了工廠成爲了學徒工，三年後隻要不犯錯誤就可以直接轉正。
“好的，沒問題，主任放心吧。”林凡看了看陳濤，對着主任說道。
車間裏四級以上的鉗工都帶有學徒，他也不能例外，高等級的工人在工廠可是寶貝。
廠裏的領導急切的希望車間能夠多出更多的高等級工人，這對于一個廠子來說，任務的完成度會非常的高。
現在大多數的工廠都是進行半手工作業，機器非常好，人才是重中之重。
“好，陳濤，今天開始，林凡就是你師傅了，之前我也和你說過林師傅的本事，跟在他後便好好學，别丢了你父親五級鉗工的臉，知道嗎？”
主任交代了陳濤一句，說道：“好了，林凡，陳濤就交給你了。”
說完，主任拍了拍陳濤的肩膀出去了。
“陳濤是吧？你過來，我和你交代一些事情。”林凡說道。
其實車間的工作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隻要是靠的手藝。
簡單來說，軋鋼廠的生産環節，就是将鋼錠貨鋼坯制成鋼材。
生産出來的鋼材斷面形狀主要分成三大類：
鋼闆，鋼管，和型鋼（包括線材）。
整個車間裏面有開坯機，闆帶軋機，型鋼機三種機器。
像什麽鋼管軋機，連軋機...都沒有。
工種也不僅僅隻有鉗工，還有鍛工等等。
國内工業化的起步太晚了，很多極其還是一些老古董，是從民國時期傳到了現在。
像國外的高端機器，軋鋼廠也不多。
自從和隔壁的毛熊國關系惡化之後，他們的技術指導紛紛離開了，而且對工業的支援也停止了。
沒辦法，國内很多工廠又啓用了以前的機器。
像現在林凡使用的就是一台很老的機器，60英寸的二輥（gun）式加四輥式雙機架圍住的中厚闆軋機，簡單稱呼爲S制四輥式中厚闆軋機。
以前這樣的機器可是用來生産坦克裝甲的鋼闆，但是年代太久遠了。
雖然現在還在用，但是鋼闆的厚度已經滿足不了需求了，基本是屬于半淘汰的。
但是沒辦法啊，沒有其它的機器可以用啊，這樣的機器隻能将就着用了。
即使是這樣，這樣的機器也隻有五級工以上的才能用。
“林濤，過來，先認看着，順便給我遞一下料。”林凡對陳濤吩咐道。
林凡也沒打算對林濤藏私，自己早晚會升到8級的。
而且九車間的老陳頭他也認識，是個老實人，看主任的态度就知道陳濤的性格應該和老陳頭一樣。
雖然有句話說的，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林凡沒這個擔心，他是高級工，教出來的徒弟也能成爲高級工的話，那廠裏會對他更加的重視。
陳濤雖然不知道林凡在做什麽，但是父親在家裏就說過，師傅說什麽就做什麽。
廠裏雖然沒有什麽拜師儀式，但是老一輩對師徒名分看的很重。
自己的師傅看着很年輕，但這也恰恰能說明師傅厲害啊。
這麽年輕就能成爲五級工，而且聽主任說，前段時間師傅還得到了廠裏的表揚。
是個很厲害的人物。
跟在這樣的人物後面學習，以後前途無量啊。
林濤搬上一塊鋼錠，尊敬的遞上。
林凡接過材料，塞入進料口，看着運轉正常的機器，這才轉過頭對着陳濤說道：“你看啊，中厚闆紮制分成三哥階段。”
“現在我進行的就是第一個階段，成形軋制。”
“成形軋制也叫整形軋制，是将中厚闆坯沿着長度的方向（即縱向）上軋制1-4道次。”
“成形軋制的目的是爲了消弭闆坯外表，因爲清算而産生的不規則外形的影響。”
“爲第二階段的展寬軋制錢取得精确的坯料厚度，以及端部程扇形以減少橫軋時的桶形。”
“要确保鋼闆的平直度，除了采取各種保證闆形的必要措施外，對厚度40mm一下的鋼闆每塊都需要經過熱矯直...”
“以上簡單來說呢，最後鋼闆的質量和成材率很大的原因都在這。”
說完第一步步驟，林凡微笑繼續說道：“陳濤，怎麽樣？聽的明白嗎？”
陳濤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有些不太清楚。”
林凡笑了笑說道：“沒關系，你才第一次接觸而已，以後我會慢慢和你解釋清楚的，今天先和你說個大概，記得好好學，知道嗎？”
“林師傅，知道了。”
林凡繼續說道：“軋鋼的操作不是開玩笑，以後操作的時候要時刻注意機器的運轉是否正常，每次操作都要檢查一下機器，不然出了問題安全很難保證，咱們廠不是沒有因爲機器操作失誤受傷的，甚至還有人操作失誤出了意外。”
人工進行的操作每一步都很重要，不能因小失大，否則很容易出現危險。
因爲機器的缺失，大多數的操作都是人工進行的，所以難免發生意外。
廠裏的規章制度寫的很明确，每個工人在進行操作的時候，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機器是重要，但是工人的生命更重要。
四合院裏面的賈家賈東旭就是因爲操作不當，被機器卷了進去，丢失了生命。
“記得了，林師傅。”
“記得就好，我和你說一下後面的兩個階段，你也不用記得太多，今天是第一天，主要是熟悉一下我們鉗工主要的工作内容是什麽，明天我把我的筆記帶過來，你記得全部抄寫下來後要好好的記，等你全部背下來後我再教你其它的。”
“謝謝林師傅，謝謝林師傅。”
陳濤不斷的朝着林凡鞠躬，不斷的說着感謝的話。
像林凡這樣的師傅太少了，陳濤還記得昨天晚上他父親叮囑的話，師傅說什麽就是什麽。
老陳頭當年跟師傅的時候，第一年都是在打雜，一點技術都沒學到，到了第二年他師傅才開始教他技術。
在師傅身邊學習了好幾年才升到了二級。
所以林凡的教導讓陳濤十分的感動。
“好，我是你師傅，這些都是我該做的，隻要你好好學，我相信你很快就能達到一級鉗工的。”林凡拍了拍陳濤的肩膀，随後繼續教導了起來。
林凡說完，覺得有些口渴，這還是他第一次帶徒弟呢，不免說的有些多了。
“陳濤，你去我的工位把我的杯子拿給我。”
陳濤應了一聲，将一個搪瓷缸遞了過來：“林師傅，給。”
喝了一口水，感覺好多了，頓了頓，林凡繼續說道。
“剛才說的是第二階段，第三階段呢，就是精軋階段了。”
“精軋是在展寬軋制後，再将闆坯轉90度。”
“沿着闆坯縱向停止軋制，直到軋制出規則的中厚度...”
“這個階段的任務就是質量控制和軋制延伸。”
“經過闆形控制，厚度控制，性能控制，還有外表質量控制等等。”
“然後我們就可以得到，闆厚精度高，同闆差小，平整度好以及具有良好的綜合性的中厚闆。”
“這些就是我們平常的工作内容。”
“接下來你看着我做。”
“要記得，多看，多聽，多學，多想，多動手。”
“以後要做到：看到就能想到，想到就能做到，那你就可以出師了。”
接下來，兩人就是一個盡心教，一個盡心學，忙的不亦樂乎。
有了陳濤的幫助，搬鋼闆和鋼坯的重活就不用林凡去做了，工作起來輕松了很多。
一些簡單的工作陳濤也能進行，有了林凡的指導，陳濤本人也聰明，學起來很快。
不知不覺，一天的時間就過去了，已經快要下班了。
看了看手表，林凡擦了擦汗，說道：“好了，接下來收拾一下準備下班了。”
“陳濤啊，你的天賦很好，相信你也不用等過完三年學徒期就能成爲正式工了。”
“等學會了鉗工，到時候評個初級鉗工還是搓搓有餘的。”
“而且你還是頂替你父親的崗位，到時候我和主任說一說，雖然不能評級，但是每個月加個一兩塊錢的工資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好苗子就應該好好的培養，相信主任一定會支持的。”
陳濤感激的說道：“師傅，我真不知道怎麽謝您。能學到您的本事就是天大的好事，而且我暫時還沒有對象，家裏有不用我做什麽，現在的工資也能夠養活我自己了。”
“好了，我是你師傅，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
林凡說道：“吃完飯，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哪有人還嫌棄工資低的，這軋鋼可是一個體力活，明天還要接着幹呢。”
“師傅，您看要不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飯，我讓我媽做一頓好的招待您，好好的喝一杯。”
對于林凡不藏私的教導，陳濤十分的感激。
男的遇到這麽号的一個師傅，得好好的孝敬，聯絡一下感情。
要知道這個年頭的師傅，可不是後世什麽阿貓阿狗都可以稱之爲‘老師’可比的。
現在的師傅真的是可以稱作一日爲師，終身爲父。
而土地想要學到東西，必須恭敬，幹活手腳勤快。
還不能是三分鍾熱度，一年兩年白幹活，沒工錢，不教你讓你自學的都有。
如果師傅看你順眼了，那才會教你幾手，你還要感恩戴德。
要是你敢偷懶不幹活，沒幾天師傅就會把你趕走。
徒弟對師傅一般也是有着養老送終的義務，那真是當成了父親一樣。
當然了，一些品行惡劣，把徒弟當成牲口使喚，連續個幾年一點真本事不教的師傅也有，那種反目成仇的也不少。
林凡是穿越過來的，他也不是要憑着這個手藝吃一輩子，所以教人才會盡心盡力。
這也是知道陳濤這個人的前提下才會這麽做，要是遇到一個不了解的或者是白眼狼，林凡才沒那個好心呢。
“喝什麽酒，瞎花錢，你現在的工資才多少？你才第一天上班而已。”
林凡直接拒絕了陳濤的提議：“你啊，到時候把我的本事學會就行，在我這裏不興這個。”
“哦，對了，你不是沒對象嘛，錢是不是沒地方花，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你看我們車間的劉玉華就不錯，那身段，好生養。”
陳濤一愣，他記得師傅也沒對象，怎麽想着給自己介紹了，而且突然就說起了介紹對象的事情。
“師傅，劉玉華是誰啊。”
林凡一聽來了性質，原來給人介紹對象是這樣的感覺，哎喲，不錯哦，笑着開口道：“嘿，你小子今天不是看到了，就在你師傅兩個過道的那個，是咱車間劉胖子的女兒。”
“兩父女都是咱車間的工人，一個月工資可有七十多塊，而且劉玉華還是獨生女，你要是娶了她，那日子不是過的風生水起。”
陳濤的腦海馬上就浮現出了一個身影，小眯眼，身材很魁梧，差不多兩百斤的樣子。
他沒想到工資居然這麽高，這要是一家兩個工人，那日子過的豈不是要飛起來了。
但是一想到劉玉華的樣子，他打了一個哆嗦，說道：“師傅，算了，算了，我才剛上班，暫時沒這個想法。”
說完，趕緊拿着自己的東西溜走了。
林發好笑的看着陳濤狼狽的背影，臉上洋溢着‘慈父’的笑容，低聲的說道：“你說這孩子，明明露出了感興趣的想法，還害羞上了，放心，我的好徒弟，這一切就交給師傅了，到時候一定幫你把劉玉華娶回家，沒想到我林凡居然還有當月老的一天。”
“不錯，真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