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兵已經離開,湯陰之戰毋庸置疑的失敗了,哪怕此刻左校還在堅守湯陰。
他一邊下令讓左校堅守湯陰等待援軍,一邊從邺城調遣精銳支援,想要留住自己的前沿陣地,拖住時間。
粗糙的地圖上幾個雜亂雜亂的延伸,羊皮制成的紙成本高昂,用竹簡做地圖,用帛做,各自的問題數不勝數。
整整一下午,他都在跟地圖較勁,想着明天是什麽樣子的,何邡憑什麽東山再起;漢軍的進攻路線;盧植是否作爲何邡的後盾;自己是否去兖州,見見馬元義,商讨一下如何利益最大化。
前往黑山的人已經尋找到了幾個适合作爲營寨的地方,皆是易守難攻之處,每一處都能拖延十天半個月。
這一點,孟清不信,他隻相信自己的眼睛,對數百裏之外的東西總是抱着警惕。
侍衛站在一旁,看着地圖上的箭頭,聽渠帥說那是趙國方向,先鋒勢如破竹,收獲頗豐,最近幾日消息才少了,上封書信言即将抵達邯鄲。
繁陽,邺城,黑山,趙國,湯陰,這是魏郡黃巾狩獵的場所,前三個基本掌握在孟清手中,哪怕繁陽的反抗還在繼續,憤怒的黃巾賊陡然入城,學着邺城一樣享受。
下面的人默許,誰都想好好的報複這繁陽守軍,數千人的守軍十之七八是繁陽人,隻剩二三才是郡兵。
這樣的防守顯然不受到黃巾軍的歡迎,從東到西,他們一直被歡迎,被當做天軍。
在冀州,這不少見,作爲信徒最多的地方,太多人談論太平道,對于太平道起義的事,冀州也不像其他州一般不敢商談。在很多縣,軍官們都被迎進了城門,帶着衣着光鮮的精銳大步,昂頭邁入小城,周圍是信徒和好奇的居民。
老人們覺得蒼天已死有些可惜,相互唏噓。年輕人們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被感染,心甘情願的想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人物。
但是在繁陽,這是魏郡裏面第一個抵抗的縣,不高的城牆上,并不精銳的漢軍拼死抵擋,數不盡的檑木,沸水從城牆上潑下,讓人膽寒。
大部分時候,沒有弓箭支援的黃巾賊每前進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傷亡,以至于在小城厮殺兩天,孟清方才肅清守軍,清理城門,讓數以萬計的“信徒”湧入繁陽小城。
孟子玉忽的開口:“如果我讓你獨領一軍,在繁陽堅守一年,行還是不行?”
侍衛一怔,歡天喜地的點頭:“渠帥大人有命,不敢不從。”
“如此,便領命去把繁陽的世家,土豪全部集中,把他們的錢财,糧秣,武器弄出來,送至黑山。”
“諾。”
侍衛的性格就是這樣,言聽計從,有自己的思量,但這種思量是建立在渠帥大人發話的情況下。
他不知道堅守一年是什麽意思,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的後果。在他看來,世家,豪族都應該殺光。正是因爲他們強買強賣,自己的田地才會被收購,獲取的錢糧不足以支撐一月。無可奈何之下,他選擇去了巨鹿,成爲第二批黃巾軍,成爲孟清的侍衛。
整整一夜,繁陽在戰栗中不曾睡着,裏面的居民沒有繃緊的黃巾賊睡得安穩,煮熟的米飯,實驗一月有餘,方才能出來的饅頭一人一個,新奇,這片土地後世的主糧此刻還沒有那麽多吃法。
行走在清晨的街道,時來時往的黃巾賊面對渠帥先後鞠躬,等待渠帥點頭示意方才挪動步伐,按照命令巡邏。
街道兩旁低矮的民居富有時代氣息,跟唐宋元明清大相徑庭,略顯粗糙。
冬天的太陽在春寒時再次出現,嘴裏吐出的白霧變得稀薄,被陽光穿透,消失不見。
繁陽一如大多數的城池一樣,建設的極不合理,小巷比比皆是,這是特色,也是危險的來源,侍衛們提高警惕,想要得到渠帥大人賞識,在一座城呆着,哪兒也不用去,呆上一年。
短短時間,沒有足夠紀律,認知的太平教徒開始腐化,除了少數有上進心并且清醒的人,大多數茫然着開始瘋狂,開始聲嘶力竭的發出自己的聲音,隻爲了雒陽。
小巷腳步聲不絕于耳,撞擊在牆面上,變得悠遠。
赤**膛的黃巾賊嬉笑着快步跑過,環首刀快速拔出,侍衛分立坐下,爲首者下令:“拿下!”
小巷腳步聲停止,頓了頓,朝着反方向奔逃。
侍衛頭領臉色不好,咬牙切齒禀告:“渠帥大人”
孟清看着小巷:“拿下,格殺勿論。”
侍衛頭領領命而去,呵斥着手下,快步追擊。
孟清看着陰晴不定的黃巾賊,開了個玩笑:“你好像不冷,今天天氣不算好,也不算差。要不先穿上?”
黃巾賊聞言大喜,剛想穿上衣服,就被左右的侍衛革拿,兩隻手臂被抓住,兩隻手按在他油膩膩的頭發上,狠狠的撞在泥土上。
不是所有城池都能夠花費大價錢鋪上石闆,鑄成官道。更多的小城,一到陰雨天氣,随處可見的水潭,爛泥讓人望而生卻。
即便是趕集的日子,這樣的陰雨也會阻止不少人,隻有沒了生計,靠着攢的雞蛋,野味換取糧食的人和商旅不會停止腳步。
“衣冠不整,未曾歸營者何罪?”他明知故問。
有侍衛答道:“衣冠不整者杖三十,未曾歸營者斬!”
“殺!”
“諾!”
環首刀有如寶劍一般小鐵入地,深深沒入泥土當中,鮮血順着刀身染紅泥土,屍體沒了掣肘,倒下,閉不上的眼睛滾樂又滾,望着孟清邁動的步子,聽不真切他說的是什麽。
屍體被拖到了城牆,比後面擊殺的兩個人快了足足一刻,吊在城門樓,晃蕩晃蕩。
一路的鮮血讓黃巾紛紛退出繁陽,一部開始操練,一部開始北上。
彙集的侍衛們接管了大牢,警惕着裏面一個個被關押的人。
查看卷宗,有罪的被殺,無罪的釋放,現在擠滿了俘虜。
他們大多帶傷,爲首者是一名屯長,名叫蔣奇。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