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也有些感慨,若是往常那個袁紹,斷斷說不出這番話,違逆袁隗他是爲了交往士人,如今違背家族意願,則是爲了兄弟情義。
世家兄弟多爲利益争鬥,這般兄弟情義倒不常見。
洛陽北門曹操無比熟稔,來不及感慨近些年的變化,他是來送行的,抹去心中的酸楚,他朗聲道:“漁陽有袁遠征,鮮卑流血漂橹,并州有袁遠征,北疆當太平!”
袁恒難得的不好意思了,輕笑一聲掩飾尴尬,“孟德兄所言詫異,某家漁陽得勝,皆因将士用命,方能屢次擊敗東部鮮卑,此番更是擊破素利部,得牛羊十萬,無一不是将士功勞。”
許攸撫摸“亮銀”毛發,輕聲道:“還要依靠你,切不可讓主人染血而勝。”
亮銀唏律律的叫了一聲,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萌死人。
袁恒不禁莞爾,他還未見許攸有這般靈性的一面,拱手道:“此番北上,我意征召三千匈奴騎兵,不日北出塞外,以公孫越、楊鳳爲副将,各領兵一千,三百漢家兒郎,七百匈奴人,掃蕩雁門關以北,鮮卑人格殺勿論。”
袁紹大驚,組織道:“此時萬萬不可,若是惹得鮮卑人大舉入侵。這筆糊塗賬怕是又要記在賢弟身上,不免失了陛下印象”
話說到一半,他覺得自己有些狹隘,便止了話語。
曹操一頭沉在北疆上,思忖良久後道:“本初兄所言甚是,此時北上不宜,若是遠征有意,不妨西進西河,朔方,掃蕩異族,無論羌人,鮮卑,匈奴,不臣服者皆斬。若是臣服,十人出一兵,反複積累,讓朝堂諸公知曉北疆形式,方能北上。”
許攸嘴角微翹,心思毒辣:“遠征不如大力消耗匈奴人,獎賞牛羊,而非婦孺,連年屢戰,貴族掣肘,匈奴王庭亦不能止。”
面對三人目光,許攸不但不懼,反倒是哈哈大笑,“南匈奴依附百年,亦不是我等漢人,留知何用?朔方,五原異族日益見多,若是不消耗一番,難免尾大不掉,百年羌戰,我大漢得利幾分?”
袁紹不否定也不認可,他未曾去過并州北部,不知當地形勢如何,如今聽聞,不免猶豫。
“如此,不如修整數月,再圖朔方。”
曹操倒是頗爲贊賞許攸意見,目光毒辣而獨到:“若是子遠計策達成,匈奴鮮卑成我大漢子民也不在話下。此計需要的良帥正在眼前,若不乘勢出擊,朔方,五原,西河終不是我漢家兒郎所有。”
袁紹長久以來醉心政治,于朝堂尋求自我。
曹操的夙願卻是漢征西将軍曹侯。
兩人談不上高下。
太陽從東邊跳動,穿透雲層,一點點爬高,一匹駿馬從遠處飛馳而來,馬上人口呼:“袁中郎将,請留步。”
袁紹詫異,曹操玩味,許攸笑意盎然,唯獨主人公袁恒一頭霧水。
“見過黃門侍郎大人。”許攸故意讀出全稱,他和程亮沒有交情,此刻拱手不過是給上一個面子,誰讓這是陛下寵幸的紅人,程公明。
袁紹曹操相互打了招呼,前者方才介紹道:“阿弟,這位便是黃門侍郎程亮程公明,朝堂頗有美名。”
程亮接茬道:“美名自是沒有,本初兄不必衛護公明,倒是袁遠征袁護匈奴中郎将,朝堂上頗有美名,言護衛北疆者,段太尉後,又有袁遠征可堪大用。說來下官還得拜上一拜,爲北疆戰死的将士,無辜的百姓,亮是北地人。”
袁恒目光多了分柔和,大抵北疆人對外族都沒有好感,中原士族有河北屏衛,未有切膚之痛,倒對外族寬容。
生長在北疆的人,對鮮卑匈奴烏桓羌人一視同仁,那都不是好東西。
羌戰之前的對抗匈奴,此時的鮮卑,烏桓崛起,遼東小族朝廷從未放在眼中,不曾理會。
一代又一代人打出的局面,誰都不忍心毀在自己手上,哪怕後人不争氣,終究是後人的事。
袁恒扶起程亮,“程侍郎美意在下心領,還請侍郎早些回去,朝堂大事免不了侍郎操心。”
程亮笑笑,“大人可稱在下表字,此番前來不能久留,還望遠征兄見諒。另,在下有一事相求。”
袁恒心中看低了分程亮,不動聲色道:“不知公明此番前來有何要事?”
“遠征兄在并州當消耗異族,保存我大漢兒郎,若無必要,還請遠征兄減一些孤兒寡母,多費些異族。”
在場諸人各有反應,唯獨許攸多看了眼程亮。
初次見面,袁恒自然不會露底,拍拍程亮的肩膀,算是無言的回答。
程亮也不久留,如說的一般,來的匆忙,去的也匆忙,不像黃門侍郎,行爲舉止頗有些遊俠氣息。
“此人倒是有些想法。”許攸迫不及待發表自己的意見。
曹操倒沒說什麽,隻是望着程亮去的方向廚神。
唯獨袁紹高興了起來,一個黃門侍郎不算位高權重,卻是那批人中間的開端。
他向袁恒示好,也是像袁家示好,這是一個機會,或許能夠掌控住那些太守也說不定。
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些話,袁恒不得不騎着駿馬,和幾個侍從朝着北面進發,對公孫越和楊鳳,以及一千精騎的調集命令已經下達,今晨從雒陽飛向漁陽郡。
時間匆匆,回到雒陽,抵達笙煙樓已經是午時,曹操尋覓不到那偏偏倩影,借着麻餅吃了一餐,下午離去。
回到宮中,程亮第一份拿起的便是泰山太守王嶂的上書,文字并不嚴整,大意是:“泰山賊威脅日重,申請鑄币權,擴軍。”
無需多言,自是不準。
他可是太清楚這些家夥的個性,一個個想着改朝換代,争霸天下,此事不能開先河。
第二份言雒陽盜賊今日猖獗,盜了城北某皇親錢财。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