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這幾年難道沒有溺斃女嬰?”
聽到陸凡的話,張員外微微一愣,沉默了好一會,最後似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溺斃女嬰這種惡劣行爲,自古以來就有,此風最盛的乃是江浙地區,大齊建國以來,曾經明确規定禁制溺斃女嬰,但是民間溺嬰事件依舊屢禁不絕。
這個惡習甚至成了一種輕車熟路的慣例,熟絡到什麽程度呢?一般來說,隻要婦女生育,接生婆接生之後,一看是女嬰就會問主家一句“存否?”一旦主家說不留,那麽這個女嬰下一秒就會頭朝下放進水盆之中。
整個過程,女嬰的生母、接生婆,女嬰的家人,但凡是在場的沒有一個人會阻止,仿佛被放進水盆中溺斃的不過是一件不值一提的物件。
如果這種現象隻存在一兩戶人家,那可以說是這幾戶人家冷漠無情,但事實上,這種現象在江浙地區幾乎淪爲常态。而在其他地區同樣廣泛存在。
這種溺斃嬰兒的主要原因是因爲窮,例如前漢有一句諺語:“盜不過五女門”,意思是一個家庭如果生養了五個女兒,就會窮得連盜賊都不願意光顧。
這個時代,生産力落後,生産資料被豪門世家大量占有,百姓生存困難,根本養不起幾個孩子。又因爲需要男孩傳宗接代,所以隻能選擇溺斃女嬰。
貧苦人家溺斃女嬰是因爲養不起,而富貴人家溺斃女嬰則是想要生兒子。甚至這些富貴人家溺斃女嬰更爲殘忍,他們擔心溺斃了這女嬰,後面再生孩子的時候依舊是女嬰,所以就會故意用針紮女嬰,以此來吓唬讓這些女嬰不敢再投胎到這裏,然後好去生男孩。
當然富貴人家溺斃女嬰這還有跟厚嫁風俗有關,前朝《東苑筆錄》裏面記載,“嫁女必用蜜浸果品,以多爲貴,至少亦須數百瓶。此物無買處,必須家自配制,又極費事。嫁期數月以前,即須備辦,殚日夜之勤,窮工極巧.貧寒之家,慮遣嫁之難,而舉女不敢多留者,半由于此。”
甚至有些小富之家一次嫁女就要耗費一半家财,因此這些人家不願要女嬰。
因爲擔心溺斃女嬰會遭到鬼魂報複,這些人還去找一些所謂的神靈庇護,陸凡就曾經聽他師父說過,一些地方會供奉‘護嬰龍王’、‘護嬰河神’、‘護嬰土地公’之類的東西。
什麽意思呢?說是一些養不活或者早夭的嬰孩認給這些神靈作幹親,祈求這些神靈庇護孩童的魂魄不受風吹雨打。剛開始陸凡聽說這些事情的時候并沒有反應過來,後來才知道,什麽認幹親,分明就是借助鬼神之名,行溺嬰之實,又怕被那嬰兒鬼魂糾纏,所以搞出來的東西。
這張員外的情況就是這嬰兒前來報仇了,隻是陸凡也沒想到,這女嬰的報複居然會如此。直接鑽進張員外的肚子裏,讓其懷孕。而且看着情況,若是他不出手,這張員外的結局肯定是被那鬼嬰兒吸幹陽氣,破腹而出。
若是這女嬰從其腹中出生,到時候這張家滿門估計都要涼涼。這女嬰不知道往這張家投胎了幾次,結果次次都被溺死,積攢下來如此怨氣,豈是輕易能平息的?
“道長,可有辦法救我一命?”張員外帶着一絲渴求道。
陸凡看了他一眼說道:“辦法還是有的,隻是你們張家溺斃女嬰,讓那些原本投胎的鬼魂剛一出生就再次死去,損了陰德,就算貧道救了你,你們張家也會快速衰敗下來。”
“啊!”張員外原本聽到陸凡有辦法救他一命還很驚喜,結果聽到後面的話,臉色頓時就變了。
他們這些世家大族最重傳承,聽到家族要敗落,自然緊張。
“道長可有解救之法?”
“解救?”陸凡微微搖頭:“解鈴還須系鈴人,居士以後多行善事,廣積陰德自然有救,若是再繼續幹這種事情,就算是有祖宗餘蔭也庇護不了幾天。”
說完,陸凡直接吩咐張家的衆人去準備開壇做法的物件,準備超度這女嬰。依照陸凡的本心,這張員外他是不想救的,隻是這女嬰實在是可憐,不知道在那陰司冥土做了多少苦工,終于得到一個轉世輪回的機會,結果卻次次被這張家溺死。
本來陸凡要是心黑一些,不去管這腌臜事情,讓這女嬰痛痛快快複仇一場,這女嬰将張家全部殺掉,自然會變成厲鬼,到時候他再出手降妖除魔,不僅可以收獲一筆不菲的功德值,就連張家的家财也要落到陸凡手中。
可是明知道這種做法獲利最高,但是陸凡依舊沒有這麽幹。他雖然道德底線靈活,但是終究還是有的。
這女嬰可憐,要是真成了厲鬼,那可就真的萬劫不複,陸凡自然要救她一救,至于這張員外,這番他已經被鬼嬰折騰的之剩下半條命,就算陸凡将那鬼嬰超度了,以他這種陽氣枯竭的情況最多也就再活幾個月了。
張家别院,此時院落之中隻剩下陸凡和張員外兩人,其他人都被趕到院子周圍守候。
院子中央,一座法壇已經被搭建完畢,其上令牌、旗幡、神位、符紙一應俱全,陸凡換上一身道袍,身形一躍而起,落在這法壇之上。
院子另一邊,張員外已經躺在椅子上沉沉睡去,爲了防止超度過程出現問題,陸凡對他施展了一個昏睡咒,讓他沉沉睡去。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陸凡一拍腰間的葫蘆,隻見靈光閃爍,一罐嬰幼兒奶粉就出現在他手中。
小孩子喜歡甜食和奶,陸凡爲了将那鬼嬰從張員外腹部引誘出來,用這奶粉作爲誘餌剛好合适。
爲了增加誘惑力,陸凡還特意用了靈葫空間中的靈泉水來沖泡奶粉,同時在這奶粉之中加入蜂蜜和白糖,經過充分攪拌之後,隻見那盆中的奶水散發出一股濃郁的甜香。陸凡手掐法訣,一道靈光閃過,這奶香味頓時變得更加誘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