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藝術家眼裏的世界
在距離創作交流大賽還有5天的時候,我揭開了牆壁上的布畫,我看到牆壁上的那一張女人的臉,已經栩栩如生。
其他人也有人看到了牆壁上的女人的臉,有人發出了驚呼。
牆壁上的這一張女人的臉,那麽明豔動人,漆黑柔順的頭發,一雙碧瑩碧瑩的眼睛好像會說話,一雙小巧紅潤的嘴唇——這張臉,怎麽看起來那麽熟悉的感覺?
我忽然就想起了前些天在制作坊看到的那一個被舊報紙包裹了頭顱的石膏像。那一具H大教授著名藝術家霍小兵創作的真人女人頭像接駁石膏脖子的藝術品,那個女人的頭顱就是和現在牆壁上所看到的女人臉一模一樣。
更加多的人圍了上來,大家都在看着這幅,驚歎不已。雪白的牆壁上,出現一張如此巨大的女人的臉,關鍵是這女人的臉畫得如此的栩栩如生,給人帶來了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就好像是有一個女巨人在俯視着我們,帶來了一種被人注視的壓迫感。
我相信有這種感覺的絕對不僅僅是我一個,其他人肯定也有,因爲我看到許多人擡頭看着這個牆壁上的女人的頭像,露出了一種迷茫而又恐懼的神情,有幾個嬌弱的小女生甚至條件反射地後退了幾步。
“這個作品如何?大家評價一下。”張一老師走了進來,微笑着,看着大家。
大家看到張一老師,都露出尊敬的神情,說道:“老師好。”
“同學們好。”張一老師站在我身邊,微笑着看着我,又擡頭看着牆壁上的女人的臉,說:“這是我等你們都下課回去休息的時候,我通宵達旦畫上去的。效果如何?你們可以直接說出你們的看法。”
張一老師說完,又望着我,似乎是在等待我的答案。
“很好”
“很逼真。”
“每一根頭發都畫出來了,細節感人。”
“這女孩子畫的太漂亮了,很美很美。”
——學生都在議論紛紛,一片的贊美。
“麗花同學,他們都表述了自己的看法,你呢?我想聽聽你的。”
我鼓起勇氣說:“我看着這個人臉,沒有感覺到美感,隻是感到了一種奇怪的壓迫感。也許就是因爲你畫得太逼真了,所以這很像是一個巨人從牆壁裏破牆而出,露出了一張吓人的臉。”
我停頓了一會兒,偷瞄了一眼張一。
因爲我不确定他會不會生氣,畢竟這是他連續了好幾晚通宵達旦辛苦畫出來的心血結晶。我現在不僅僅不贊美,反而說它多不好。
張一老師臉上依然露着溫暖的微笑,他點點頭,鼓勵似的對我說:“嗯,繼續說。”
“我覺得這個女人的臉,其實很怪異,給我一種很不安的無形壓迫扭曲的感覺。她的嘴唇是淺淺地上揚的,但是她的眼睛,卻是有些往下垂,這組合起來,給我很怪異的感覺,就好像她其實并不是在笑,而是有着一種懷揣了什麽秘密似的詭異的微笑。這微笑,帶着一種滲人的意味。”
“啪啪啪啪”,聽完我的話,張一老師鼓起了掌來,“麗花,看來這一次我招你入來參加今年的創作交流會,果然是對的。你的想象力比外面藝術學院很多人都要好,我一直多次對學生說,想象力比技巧,更加重要。”
我被表揚了,有些眩暈。
“這是我爲了今次創作交流會而創作的一幅畫。我取名字是——《流血的她》。從今天開始,我就要在牆壁上進行裝潢,用玻璃蓋住這臉。5天之後,這女人會慢慢進行變化。我想在創作交流會那一天,正好是她完美蛻變的最後一刻。”
“老師,我不懂,你取名爲《流血的她》,但是我沒有看到鮮血在哪裏呀?”有一個小男生很小聲地提問道。
“你傻呀,這個隻是一種藝術的表現手法,老師取名《流血的她》,難道非得要畫流血麽?這可以是她内心在流血呀。”旁邊有一個女生說道。
張一老師笑了笑,沒有說什麽,他說:“這畫已經畫完了,一會兒有工人會過來幫我處理。”
果然,不久之後就來了幾個工程隊模樣的工人,扛來了一大塊透明的玻璃,将整張女人的臉覆蓋住了,就好像博物館裏展覽的文物一般,有一個玻璃箱子覆蓋住。
那個工程隊師傅拭擦着扁平的玻璃櫃子,對張一老師說:“老闆,你真的确定是安裝上去這玻璃櫃子麽?你也不要嫌棄我啰嗦哦,我要再問你一次,向你确認一下,因爲這玻璃櫃子安裝上去的話,就很難拆下來了,你想再修改畫,是修改不了的了,除非你砸爛這玻璃。”
“不會再改了,你放松大膽地安裝吧。”
在玻璃最下面的底部,張一老師還事先撒了很多白色的砂石在下面,上面插了幾株綠色的植物。植物裏面暗藏了燈泡,發出白色的光往上面照着,将這張女人的臉照耀得更加的慘白詭異。
我真的有些弄不懂藝術家們的世界了。
我覺得,這個女人的臉,怎麽也體現不出流血來,如果按照剛才那個小女生的解釋,說她是内心滴血,那麽我也可以取名爲《驕傲的她》《開心的她》《不高興的她》……
不過,第二天晚上我再去制作坊的時候,我才突然發現張一老師爲這女人臉取名《流血的她》,其實是别有用意的。
那天,我剛剛進去,就看到一大堆學生沒有工作,而是都站在那個玻璃櫃子下面,擡頭看着牆壁上的女人的臉,議論紛紛。
我滿心疑問地走過去一看,發現這已經被封閉起來的女人臉,居然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那女人的臉上的那雙碧瑩碧瑩的眼睛的顔色,已經悄然地變了一些,變得有些深紅色,而最可怕的是,她的雙眼,滲出了幾厘米的血紅色的眼淚,不,應該說是眼睛滲出鮮血來才對。
我驚訝極了,這玻璃櫃子已經确定是密封起來了的,張一老師是不能再将玻璃拆除下來的了,除非砸爛玻璃。也就是說,張一老師是無法再在女人的臉上畫畫的——
可是,可是現在這個女人的臉,卻滲出了鮮紅色的血液。
大家都在牆壁下,啧啧稱奇,覺得這幅畫實在太神奇了。有人忍不住去找張一老師尋求答案,但是張一老師露出非常神秘的表情,沒有公布答案。
我幫張俊擺設他的那些石膏像,張俊對我說:“麗花,是不是覺得很神奇?原來這就是張一老師的秘密武器呀。”
“的确非常不可思議,我覺得這簡直就是魔法了,想不到張一老師那麽厲害。不過,我覺得這個女人和我那天看到的石膏像很像,霍小兵教授弄的那個女人頭的那個,難道張一老師所畫的這個流着血淚的女孩子,和霍小兵教授制作的那個,是同一個人?”
“也有可能是張一老師爲了吓唬吓唬霍小兵教授,故意以霍小兵教授制作的那個石膏像爲原型,張一老師其實我一直覺得他是個小孩子,調皮着呢。”
“嗯,不過我總是覺得這種藝術作品,有些扭曲了,所以顯得有些吓人。”我說完,猛然擡頭看了斜方的牆壁上女人的臉。
我發現才過了半個小時吧,女人眼睛流出來的鮮血又變長了,在燈光的映照之下,說不出的吓人恐怖。就像是無端地在牆壁上出現了一個對着你露出詭異笑容的女人的臉,怪滲人的,我看着感覺發毛,四周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等到交流會那天的時候,牆上的女人眼睛流出來的鮮血,已經很長很長地流淌到女人的脖子處了。
開幕式的那一天,我看到了霍小兵教授。原來霍小兵教授也是很年輕,和張一老師差不多年紀,隻是他的穿着沒有張一的那麽潮流時髦,他明顯是偏向古香古色的風格,穿着一件黑中透着紅色的唐裝,裏面一件白色的雪絨襯衫,胸前挂着一串長長的蜜蠟珠子,下巴留着一撮胡須。
霍小兵帶着他的十多位學生進來制作坊。其實,他們昨晚已經來到學校入住了學校的公寓樓,今天一大早吃過早餐之後,就來參加交流會開幕式。
霍小兵進入制作坊的時候,當他踏入制作坊的第一步,我就發現了一些不對勁。
原本神情儒雅的霍小兵看到了牆壁上那女人的畫像之後,嘴角猛然地抽搐了一下,眉角也抽搐了兩次,然後他溫暖的眼神當中閃現了一些幽深黑色的火焰。
我之所以看得這麽清楚,是因爲我站在他的對面,迎接他進來制作坊。
這個牆壁上的女子,果然是和霍小兵有關系的。我猜測,會不會是他的戀人,或者是他的妻子?又或者,這裏面,涉及到一些纏綿悱恻的陳年舊事?
可是,事情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張一老師豈不是有些過分了?
但是,霍小兵教授很顯然是非常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的,因爲他的神情很快就恢複平靜,依然流露出淡淡的儒雅的微笑。
開幕式很簡單,就是領導講話,張一老師講話,霍小兵教授講話,然後H大學生會将他們的藝術作品也布置到展覽區,然後等待下午時候,專家的評審,評出哪些一等獎,哪些二等獎。
而展覽區裏面所有的藝術作品,都是沒有标明學校單位的,也就是說,沒有人知道,哪些藝術作品是我們學校的,哪些作品是H大學生創作的。
這個時候的制作坊非常熱鬧,所有人都在走來走去,讨論,拍照,或者在展覽區其他的區間進行現場手工制作,有人畫畫,有人剪紙,也有人進行石膏像制作。
我看到張一老師陪着霍小兵教授,兩人肩并肩地在裏面慢慢地走着,兩人的臉上都浮現出動人的微笑,看來他們兩人之間的談話非常融洽、愉快。
他們兩人走到了那塊牆壁跟前,擡起頭,看着牆壁上的畫。
我那時候剛剛好搬着一些藝術品到裏面去,所以經過他們兩人旁邊,因此聽到了他們兩個人的對話:
“張一呀,你的筆畫依然那麽傳神,将她畫的栩栩如生,我剛剛進來的時候,還以爲她複活了呢。”
“你過獎了,說到栩栩如生,你手工制作的她的模型頭像,才更加真,我有學生第一次看到的時候被吓壞了呢,以爲是真的人頭。”
“呵呵,看來那麽多年過去了,我們依然忘不了她。”
“嗯,隻怪當時候太年輕,争強好勝,你說,如果我們當時不是舍友的話,事情會不會将是另外一個樣子?”
什麽,原來張一老師和霍小兵教授讀書時候,是同一個宿舍的?從他們的對話當中,我可以隐約大緻推測到,同一宿舍的他們兩個,都愛上了牆壁上的那個女子。
我搬着東西,故意放慢速度,悄悄經過他們身後,在我遠離他們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張一老師說了一句很怪異的話:
“你每年回來這裏,是在祭奠着她不散的陰魂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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