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煉制血屍
我抓着手機的手開始不斷抖動，那些積蓄的力氣，好像一絲一縷地往外流失，變得軟綿綿，我開始抓不住手機了。要不是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我真怕我新買的手機就這樣子掉下去砸在地闆上。
我用眼角瞄了一眼金正華，他在喝着水，一臉的平靜，沒有看我。
“真，真的麽？”我的聲音也是顫抖着的，像風裏被吹得飛卷的枯葉，沒有一點點的力氣支撐着。
“是的。已經經過村子老一輩的人确認，的确是金正華的母親。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一個消息，其實是想讓你來告訴金正華。”
“嗯，我明了。”
我挂了手機，但是我的腳步變得異常的沉重，我不知道怎麽走回去面對金正華。這種話讓我來說，這不是難爲我麽？葵若蘭姐姐怎麽認爲讓我來說比較好呢？是因爲我是金正華最好的朋友麽？可是，其實這些事情讓最好的朋友來說，更加難開口呀。
我心情異常沉重地走回金正華身邊，在他對面坐下來。他看着我，說：“花花，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看你臉色慘白得好像一張白紙，額頭還冒冷汗。”
“嗯，大姨媽來了，不過沒大礙，肚子有一點點痛罷了，這些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努力地狠下心來，決定把這個信息告訴胖子，因爲長痛不如短痛，反正遲早都要說的，“剛剛是葵若蘭姐姐打電話來告訴我，血屍的身份确認了……”
“是嗎？到底是誰呢？”金正華看着我。
“是，是……”，話到嘴邊，可是我怎麽也說不出來，“是，是……”我變得吞吞吐吐。
我痛苦地看着金正華。
金正華說：“你說不出口，是不是因爲這個人是和我有關系，而且關系很密切？”
我點點了點頭。
“是不是我母親？”金正華平靜地看着我，平靜地說。
“你，你，你知道？”我吃驚地道，“如果你想哭，那就哭吧，這一次，我保證不會取笑你。”
“我爲什麽要哭呢？其實那天我看到玻璃罐子裏面的血屍的時候，我就覺得她很熟悉，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我就覺得，會不會是她？隻是，我不敢去确認罷了。”
“胖子，你的反應太平靜了，你吓到我了，我甯願你跳起來或者倒在地上抱頭痛哭。你現在這麽冷靜，證明你的内心的傷痛已經大到你無法控制了。”
“呵呵呵，花花，你錯了，其實我真的很平靜地接受了這事情。因爲我從小到大就沒有見過她，她對于我的意義隻是将我帶來這個世界，其他的完全沒有。所以，她在我的印象之中，隻是一個血緣關系，除了這個之外，完全就是一個陌生人。其實，我很小時候就已經認定她不在了，現在發現了倒好，我不用再去胡思亂想。”
“你真的肯這樣想最好不過，我就是怕你将這事情全部捂在心裏不肯說出來。那麽，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我隻想找出原因，爲什麽母親她會被裝進玻璃罐子裏，而且渾身都是血液。”
“你是不是已經有什麽想法，或者發現了什麽？”
“有一點，其實我看到玻璃罐子的時候，就有了一些想法。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家裏用土罐養的鬼仔吧？”
“記得，可惜後來……了。”
“這個玻璃罐子和土罐差不多。”
“你是說，你母親被裝在玻璃罐子裏面，其實并不是遇害，而是，而是在養，養……養鬼仔？啊不對，也不叫鬼仔……”
“是的。隻是如果這玻璃罐子真的是被放在了家裏地下那麽多年，那麽設下這個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奶奶。”金正華的聲音充滿了迷惑，“可是，養着母親大人在地基下，到底是爲了什麽？這是我最大的疑惑，奶奶到底爲什麽要這樣做，如果真的養着母親在下面，爲什麽她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是的，這是爲什麽呢？金正華想不通，我也想不通，我一想到家裏地下埋着這麽一具鮮血淋漓的血屍就感到毛骨悚然。
“那，那你母親，會不會被醫院處理？”
“當然會了，會被送到火化，。”金正華說看着窗外的晴朗的天空，平靜如水地地說，“這其實是最好的歸宿。”
從那天起，金正華就很少來我家裏了，一直都在家裏呆着，他在竹林裏搭了一個簡陋的木屋，天天呆在木屋裏面，或者是在清理着家裏的垃圾，以及一些還有用的東西。
可是，整件事情一點進展都沒有。
第五天的中午的時候，金正華過來找我，我看到他的樣子時候吓了一跳，因爲金正華好像老了十歲似的，頭發亂蓬蓬粘在一起，看得出已經很多天沒有清洗過，臉上的胡子也沒有刮，滿臉的胡子，眼袋又大又黑，眼睛裏也是充滿了血絲。
我知道他來找我，肯定是血屍的事情有了眉目。
果然，金正華一坐下來就對我說：“花花，我在整理家裏那些雜物的時候，發現了一些事情。我現在過來告訴你，因爲我想你肯定一直也記挂這事情。”
“嗯嗯嗯嗯。”
“第一，我在***筆記本裏發現了，這血屍并不是養鬼仔，而是煉屍。”
“煉屍？”
“是的。煉屍和養屍不同，比養屍更加難，更加複雜，手法和過程我就不說了，因爲我也不熟悉，隻是我查閱了很多資料，煉屍的目的，其實是控制。”
“控制？我有些不太懂。”
“控制，我簡單一點地說，就是奶奶在控制母親。”金正華的聲音好像鈍重的刀具，“我不知道奶奶爲什麽要對母親進行煉屍，因爲煉屍的目的就是控制，煉屍一旦成功，就可以控制。”
即使聽完金正華的解釋，我也不懂。龍婆婆爲什麽要控制金正華的媽媽？爲了控制，所以這麽多年，将屍體埋葬在地下？
我覺得我更加的不懂龍婆婆了。從小時候老虎坳發生的那些事情，到漂流瓶裏面寫着我和金正華名字的卷紙，再到現在在玻璃罐子發現的煉屍，這每一件事情看起來都匪夷所思，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繼續找了很多很多雜物，我還發現了大量的書信。是母親和一個叫邦哥的人的通信，上面有地址。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不知道這個人還在不在，但是我還是打算明天去信封上寫着的地址找一找這個人。我希望能夠從他口裏聽到一些關于母親的事情。”
“我陪你去。”我立刻脫口而出。
“我過來和你說這些事情，就是希望你能夠陪我去的，因爲，因爲我實在沒錢了。這個村莊雖然距離我們不遠，但是還是要搭車去的。”
“你别和我客氣了，這幾年我家裏也比以前好了很多，一丁點車錢，還是出得起的。就這麽定了，我今晚和媽媽說一聲，明天我們就出發去找邦哥。”
那天晚上，金正華在我家住下來，我們在走廊上，看着外面的星空，吹着夜風，聊了很多。
金正華對我說了這幾天的一些心情，關于他母親的事情。金正華說，從小到大，因爲沒有見過母親，所以他非常固執地從沒有主動去問其他人關于母親的一切。現在回想起來，是那時候害怕受到傷害，是在保護自己。即使長大之後，他也沒有主動去問過左鄰右裏。
直到發生了這些事情之後，金正華才重新重新審視自己，他發現自己對母親一無所知。
所以，金正華這些天走訪了村子裏老一輩的人，問了很多關于母親的事情，結果得出來的結論非常出乎意料：
“你母親叫什麽名字，我都快記不起來了，好像名字挺怪的，是叫，對，叫桂魚。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也是覺得這名字很怪。哪裏有一個小姑娘叫桂魚這樣的名字的。你母親剛剛嫁到村子裏的時候，很好人的，對人彬彬有禮，又勤勞，所有人都很喜歡她。”
“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不知道從哪裏傳過來的。總之那個年代，很迷信的，總之就是說你母親是從深海來的，是一個怪人。”
“我記得，你母親桂魚，有人說她是吃人的魚精變成人的。好像是有一次有人在池塘看到她在池塘裏面洗澡時候，變成了一個恐怖吓人的魚吧，總之也不知道真假，反正那時候在那個年代大家都挺愚昧無知，好像很多人都相信了。我自然是不相信的。”
“那個時候，也就是70,80年代吧，那時候各地都興起各種特異功能，奇人異事之類的東西，好像有閃電人，穿牆術，隐身術之類的吧，聽說你母親就是會這些，所以後來還有電視台還是國家的調查部的人過來調查過你母親。我沒有親眼看過，也是聽别人說的，當時大家都是這樣子說，應該不會假的吧。”
“後來你母親好像生了一場大病，我們就很少有人再見過她了。偶爾有人經過你家庭院門口時候，看到她蜷縮在裏面屋子門口曬太陽，但是很奇怪的是，天氣那麽熱，她卻穿着厚厚的衣服，還戴着帽子，頭耷拉着，也看不到她的臉，但是好像變得越來越臃腫，總之我們也漸漸沒有再留意她了。”
“我那時候才6歲，我見過一次你母親。不過，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不過我說的都是真話。那次我上學前班回家時候，經過你家，突然看到你家圍牆探出來的楊桃樹結了很多黃橙橙的楊桃，我忍不住就想翻牆進去偷摘幾隻來吃。不料，當我翻牆進去，剛剛落地，就被你母親發現了。我看到你母親披着一張厚厚的棉被蹲在門口，真是把我吓了一跳，她的樣子，好像，好像是一隻海馬還是海獅之類的，總之就是那種感覺，我看不到她的臉，因爲她臉也戴了一隻厚厚的毛帽子，就是那種隻露出眼睛和嘴巴的将整個臉都罩住的帽子，反正我當時吓得尖叫了一聲就跑了出去。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有些害怕的感覺，雖然我也不知道爲什麽會害怕。”
……
金正華說完了，走廊變得一陣的沉默。
“其實，我對明天去找這個邦哥，又害怕又期待。我隐隐約約覺得，會找出真相，可是，很有可能，真相又是很吓人的，這讓我很矛盾，呵呵。”
“是呀，好像長大了之後就越來越多煩惱了。”我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着，其實我很想問問金正華看到的他母親和邦哥的通信的内容，寫了什麽。但是，金正華沒說，我也不好意思問人家的家事。
也許，明天就知道了這些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