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殺人水井X鬼魂纏身
人胎鬼仔一直被喂養在罐子裏面。至于到底是用什麽食物來喂養，這麽多年過去，我一直都不知道，金正華一直沒有告訴過我。
龍婆婆養了一隻人胎鬼仔。關于這個人胎鬼仔的身世，一直是一個謎。金正華說過好幾次，但是每一次說的都不一樣。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的是，這個被金正華叫做小福的人胎鬼仔，因爲認定是我害死了龍婆婆，所以對我充滿了仇恨。
鬼仔本來就是充滿了詭異邪氣的東西。過去一直是因爲有龍婆婆鎮壓着，所以一直比較乖巧順服，現在龍婆婆不在了，它的邪氣立刻就顯露了出來。
金正華捧着的瓦罐子的口，突然冒出來一個白色的人頭。這個白色的人頭看起來不恐怖，但是也不可愛，不吓人，但是充滿了一種陰森森的邪氣。他的頭沒有頭發，整個頭顱都是慘白色，好像泡浸過的白蘿蔔，一雙眼睛很小很長，眼珠子是油綠色的。他的嘴巴有點像老鼠，尖尖的，長長的，一張開嘴巴，立刻會露出滿嘴的尖牙。
他不像鬼，反而像是一個小怪物。他的頭冒出來，神情兇惡地看着我，嘴巴發出嘶嘶的聲音，好像毒蛇一般。
“小福，不可以對花花兇。”金正華狠狠地罵了一句。
我覺得奇怪，鬼仔不是應該是鬼麽，一般人按理來說是不能夠看到鬼仔的，爲什麽我現在大姨媽沒有來，卻也能夠看到鬼仔呢？
小福很聽從金正華的話，很服帖地縮回罐子裏面。金正華把罐子放在地上，然後對我說，花花，你真的不要傷心，奶奶的死和你無關。
我哭着點點頭。其實哪裏那麽容易放得下呢，人死了就是死了，無法挽回的。對于龍婆婆的死，其實即使不是我害死她，她的死也是和我有着很大的關系。可是，我繼續去傷心又有什麽用呢，我已經無法挽回了。
我突然想起了竹林裏面蟬蛹的事情，于是告訴了金正華。
爲什麽還會這樣呢？金正華坐在椅子上，憂傷地說，奶奶都已經犧牲了，難道這些妖魔鬼怪，這些東西，還沒有被消滅幹淨麽？
我在金正華家裏做了半個小時之後，金正華說累了想休息，讓我回家。我隻好離開了金正華的家。經曆了龍婆婆的這事情，我好像怎麽也精神不回來了，這個打擊太大，我好像難以回到那個無憂無慮的花花狀态了。
我慢慢地走在路上，這一次我回家，我特意走了另外一條道路。這條道路很少人行走，是我的秘密小道。路兩旁長滿了粉紫色的蒲公英以及漂亮的牽牛花。我穿越過這條小路之後，就可以回到赤坎村的村尾。當我走到村尾的時候，突然發現在曬谷場那邊圍了很多人，傳來很多哭聲。
曬谷場那邊的是坡尾村。坡尾村和我們村子關系不是很好，平時春節時候我們村子到曬谷場拜祭燒香之類的時候，容易和坡尾村的人發生摩擦，沖突。我記憶中最嚴重的一次是我小學一年級的時候，雙方村子發生了巨大的争執，到最後發展成雙方村子互相拿着鋤頭鐵鏟之類的互毆，還死了幾個人。後來是有個人出面，才停止了大動幹戈。
現在，坡尾村的人正圍在曬谷場旁邊的那口古井在議論紛紛，但是又像是吵架。
我看到煙鬼四正在那裏和坡尾村的一堆人吵架，于是便也走了過去。
還沒有靠近，他們的說話已經源源不斷地傳過來了。
“我艹你媽，我說了不是我推下去的。我和他無冤無仇，我幹嘛要推他下井？”
“那個時候就是你和他在附近，除了你沒有其他人在他旁邊了，不是你推他下去，難道他還會自己跳下去？”
“我艹，你可不要冤枉我！我怎麽知道他幹嘛突然跳下去？說不定他心情不好又或者他昨晚吃了偉哥，太嗨了所以跳下去想洗澡呢！又或者他是腳下打滑了，滾下去了呢！”
“滾尼瑪的蛋！這水井有圍欄的，你腳下打滑給我試試！”
“喂，說你們坡尾村的人最會賴皮最會把白的說成黑的，我今天倒是見識到了。你們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想幹嘛，你們就是想勒索我對不對！不好意思，你們倒是訛錯對象了！”
——
我走過去，才弄明白坡尾村有個人掉進了水井裏面。
現在，正有兩個熟悉水性的年輕人下去水井裏救人。
這口古井很大，很古老，我都不知道這水井到底有多少年代了。
聽說在以前，常常有小孩子不小心掉進古井，所以後來大家集資了一些錢，弄了個圍欄。
我對于這口古井的記憶印象深刻。我記不起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我走到古井邊，看到古井下面有很多很惡心的蛤蟆。
大家圍在水井邊，一邊和煙鬼四吵架，一邊等待水井下面的消息。
恐怖的是，下面的人在20分鍾後被人用繩子拉了上來，搖頭晃腦，但是神情又非常迷茫。
“沒有見到鴨伯。我已經潛下去很深很深了，但是依然沒有看到鴨伯。”
原來掉下水井的人是坡尾村的鴨伯。鴨伯之所以被大家叫鴨伯，是因爲他家開了一個養殖場，專門養各種各樣品種的鴨子。
煙鬼四吐了一口口水，說：“我說了，這事情太邪門了。我經過這裏的時候，鴨伯是從我對面過來的。他看到了我，突然對我露出了一個看起來很詭異的笑容。然後，他就突然出現在了水井旁邊，一下子就掉了下去。”
就這樣過了好多天，我們的生活又逐漸地恢複了正常。小胖子金正華的臉上也漸漸的又開始了有了笑容，雖然我知道日落黃昏的時候，他常常會站在田埂上看着遠處的老虎坳山脈發呆，滿眼都是漫無邊際的憂傷。
他常常會來我家吃飯，有時候會在我家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再和我一起去上學。
這天，又是我大姨媽來臨的日子，剛剛好是周六，不用去上課。
傍晚的時候，我過來小胖子金正華家。我其實來這裏是帶有目的的，我希望我能夠看到龍婆婆，然後親口對龍婆婆說一聲對不起。
金正華在家，但是他說周末的時候要修煉奶奶留下來的那些道術，所以就不陪我玩了。
我在胖子家走了一圈，但是遺憾的是我沒有看到龍婆婆。
倒是在金正華家裏，我看到了很多詭異的東西。特别是在那些木闆上，例如木箱子，木桌子，木凳子，以及一些更老的東西，如手推雙輪車，木制的風箱，這些東西表面一直隐隐約約出現一些人的五官，有時候又會恢複成年輪。
我想龍婆婆會不會已經離開了去轉世投胎了。我記得她說過，人其實是分陽壽和陰壽，如果陰壽未盡的話，就會變成遊魂野鬼。可是，如果陰壽盡了，就會立刻要去投胎。
會不會是龍婆婆的陰壽也盡了，所以去投胎了呢？
我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于是又走到院子，我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竹林。暮色蒼茫的竹林看起來更加陰森恐怖，有許多蝙蝠在飛出飛入，有竹鼠在竄來竄去，發出恐怖的吱吱聲音。
我往竹林深處走去，竹林其實很靜，踩在幹枯幹燥的竹葉上，會發出嚓嚓的聲音。
竹林深處，灰蒙蒙的，暮色越來越濃郁，已經開始昏暗一片了。
突然，我看到了龍婆婆。是的，龍婆婆還沒有去投胎，她始終還是回來了。
龍婆婆的身影在暮色中顯得很模糊不清，透明，但是我能夠看清楚她的臉。她的頭發銀白色，在夜風中很淩亂。她突然發現了我看到了她，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然後她伸出手，對我揮了揮手，她的嘴巴長大開來，似乎在說話，但是我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
我太多話想對她說了，所以急急匆匆地跑過去。可是，龍婆婆卻消失了，消失在黑暗當中。我不知道爲什麽龍婆婆看到我會露出害怕的表情，不，那種表情也可以看成是擔憂的表情。是的，龍婆婆看到我之後，在擔憂我，她揮手的意思好像是叫我不要靠近她，要我裝成沒有看到她的樣子——
這是之前龍婆婆怕我被鬼害了所以告誡我要裝着看不到鬼的樣子，可是，龍婆婆又不是别人，爲什麽她也要這樣給我一個暗示呢？
還是說，其實這個手勢是代表着其他的意思？
我看了看四周，竹林好像是突然就全部暗下來了，沒有一個漸變的令我适應的過程。
我趕緊跑回去，我覺得這片竹林的确是太邪氣濃郁。
我走回去院子裏，金正華站在門口，問我去竹林幹嘛？
我不敢告訴他其實我看到了龍婆婆回來了，我隻是說去那邊走走。
金正華哦了一聲，然後說，剛剛小福好像很高興很開心，一直指着外面。我以爲是奶奶的靈魂回來了呢。
我點點頭，我說今晚是周末，胖子要不你跟我回去我家好了。我媽媽一直叫我叫你去呢。
金正華想了想，說那好，你等我一下，我把小福放好。
從金正華家出來後，我和他走過那條開滿蒲公英以及牽牛花的小路。
天空星星閃爍，深藍色的星空，無數的星星不斷在閃爍。那個時候的農村天空沒啥污染，每一顆星星都璀璨得如同鑽石。
金正華跟在我後面，說這條路我也常常走呢，想不到花花你也知道。
他從後面走了上來，和我肩并肩地走。我突然發現胖子他長高了，好像就快要高過我了。
女生一般都是一開始就像雨後春筍般飙高，然後停止不長了。所以，一開始時候大部分都是女生高過男生。然後一眨眼，男生又會追趕了上來，并且很快就超過女生。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夜來香的氣味，秋蟲在鳴叫。這樣的夜晚，突然覺得非常迷人。
“花花你在想什麽呢？”
“呃，其實沒想什麽。我就是覺得就快六年級了，就快畢業了。不知道将來長大了，我們會去哪裏，會不會走出我們的村子，去到其他的城市。聽陳豔豔說，外面的城市非常非常大，城裏地下都有火車呢。”
“那不是火車，那叫地鐵。”
“嗯。可能長大了我們都會離開這裏吧，像那些蒲公英一樣。”
“嗯，不過明天的事，将來的事，誰知道呢。”
我們走過了秘密小道，然後當我們經過那口古井的時候，我看到在水井封住的石闆上，坐着一個全身水腫得像發酵面包的人。
那個之前神秘跳進水井卻沒有發現屍體的鴨伯，現在全身腫脹，呈現一種恐怖的紫色。
他在直勾勾地瞪着我，好像知道我能夠看到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