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看到的恐怖事物
很多年以後，我回想起5年級的那一次在老虎坳山上的恐怖經曆，依然感覺到膽戰心驚。那一天的那些畫面，一直像一幀一幀的畫面，在我的面前不斷日日夜夜地閃現。這些畫面染滿了黏稠刺鼻的鮮血，染滿了軟白的腦漿，大片大片的血紅色就像噴濺在玻璃窗一般，在這些畫面上不斷汩汩地流淌着。
那個時候的我，隻是想到了我被黃半仙欺騙過來老虎坳，肯定是和那個紅棺材裏面的老祖宗有關系。那時候的我，根本就想不到那一個圈套，是會編織得那麽的密不透風，那麽缜密，缜密得一個圈套扣着一個圈套，時間爲一年又一年。。。。。。
此刻，黃半仙和龍婆婆正對峙着。
山林陰冷的風從四面八方，穿越那些參天大樹，撲過來，灌滿了龍婆婆的黑袍以及黃半仙的黃金大邊道袍。
龍婆婆已經那麽老了，比我上次看到她的時候又蒼老了許多，臉上的翻飛的銀發已經越來越稀疏，我甚至看到了她粉色的頭皮。這些年，龍婆婆一直在默默無聞地保護着我們這村莊一帶。
其實，即使是那個時候，我也依然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的。關于鬼魂，雖然從小我就聽到不少老一輩的人說，即使是我已經過了好幾個月的大姨媽來臨時候能夠見到鬼的日子。
但是，我也不知道爲什麽，我總是覺得有一種很奇怪的想法從我身體深處緩緩地流露出來：
這些鬼，都不是鬼，都是幻覺。
我不知道爲何會總是有這麽一個信念從我内心深處流淌出來。有時候，深夜之中蘇醒過來的時候，我會不知道我身在何處，而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其實都不是我真實經曆過的，那些都隻不過是夢一場。
這種和世間萬物，以及過往的自己産生的隔閡感，給我帶來了巨大的迷茫。當然了，那時候的我根本不知道，這些所謂的隔閡感，其實隻不過是那個巨大圈套的一個小小的打結罷了。
就像一張巨大的漁網，其中的一個小小的結。
龍婆婆和黃半仙都屹立不不動，雙方似乎都不願意輕舉妄動。而那個日本僵屍，很奇怪的是，他也沒有襲擊我們，他隻是握着武士刀，站在一旁，似乎是在安安靜靜地觀戰。
終于，黃半仙出手了。
他們兩人的鬥法，在那時候的我眼中，充滿了傳奇的色彩。我看到的是，黃半仙手裏的桃木劍突然對着空氣砍了一下，空氣當中突然發出巨大的破裂的聲響，那種聲音非常刺耳，令聽到的人會覺得非常難受。
我趕緊捂住了耳朵。
當黃半仙的桃木劍在空中砍出一聲巨響的時候，站在我身邊的金正華卻突然伸出來一隻手，一下子就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隻是看到眼前有一張黃色的長方形的符咒蓋住了我的雙眼，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喂，小胖子你幹嘛呢？”我其實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襲擊吓了一跳。要不是知道身邊的是金正華，遇到這樣的突發情況，我早就一腳踢過去了。
“這是我奶奶一早吩咐我的，在來這裏救你之前，奶奶告訴我，一會兒她和黃半仙決鬥的時候，絕對不能讓你看到。”
“啊，爲什麽啊，我也很關心龍婆婆的。”
“我也很想知道，爲何奶奶要這樣吩咐我，我問了好幾次她，但是她都不肯說。所以，你就不要問我了，也不要動啊，花花，你知道我奶奶說的東西都有她的道理的。她既然這樣說，肯定會有她的道理。”
“嗯。”我自然是非常相信龍婆婆的，她的話，我全部相信。盡管我充滿了好奇心，很想知道爲何要不能讓我看，我其實一直很想扯開胖子金正華的手，看一眼的。
因爲我聽到前面一直傳來很多非常奇怪的聲音。
這種聲音不像是桃木劍和龍婆婆的劍碰撞在一起發出的聲音，總之就不是武器兵器發生碰撞時候發出來的聲響，而是一會兒像吹風筒發出的沙沙聲音，一會兒像大壩洩洪時候發出的那種萬馬奔騰的聲音，一會兒又像是台風來臨時候的巨響。
我的好奇心可是越來越強烈了。我忍不住問金正華：“胖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爲什麽會有那麽大的聲音。”
“我也不知道呀，花花。”金正華說，“其實，我也是拿着這符蓋住了我的眼睛的，所以呀，我也看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才更加着急呢，都不知道奶奶到底怎麽了。可是，可是奶奶千叮萬囑了我，說我也絕對不能看。”
“這也太奇怪了。”
我的内心開始動搖了。要不我就掙脫了胖子金正華的手，看一眼吧？隻是看一眼罷了，應該沒啥問題吧？可是，龍婆婆說了的，千叮萬囑，萬一我看了真的發生了不好的事情怎麽辦？龍婆婆既然這樣說，要我不要看，自然有她的道理呢？
我正在矛盾着的時候，前面的聲音又變了，現在發出來的聲音是一種很怪異的嗤嗤的聲音，就好像一條巨大的蟒蛇在吐着舌頭時候發出的那種聲音。
我對金正華說：“胖子，這聲音那麽怪，我忍不住了，我要想看看，我就看一眼，就一眼。”
“不可以的，花花，你千萬不能因爲好奇而看，奶奶說了千萬不要看就不能看呀。”
“話是這樣子說，可是我看一眼應該沒問題的，你就稍微松開一點點手指，我頂開這符，從你手指指縫裏面看一眼，就看一眼，沒人會知道的。小胖子，求求你啦，我真的很想看看到底發生了啥事情啊。”
小胖子金正華沉默了，我知道他也是有一點動搖了，其實他的好奇心比我的更加嚴重，隻是他是一個聽話的乖孩子罷了，答應了奶奶說不看肯定就不會去偷看的。
可是我不同。
我趁着小胖子金正華的手捂着的不是那麽用力的時候，突然掙脫了他的手。
我一下子就可以看到了前面的畫面了——
就好像一部電影，突然中斷了似的，我那時候的記憶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短路了一般，空白了。
等到我再蘇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和金正華正跟随在龍婆婆的後面，往樹林深處走去。我聽着我的腳下踩着的枯枝敗葉發出的碎裂的渣渣聲音，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胖子，胖子，這是——”我看了看四周，我發現我是被小胖子金正華攙扶着往前面走的。
而在我此之前的記憶，我隻是記得我被黃半仙帶到了老虎坳，結果發現黃半仙是個卑鄙無恥的壞人，年輕時候就已經搶走了龍婆婆的功勞，現在還勾結了那些恐怖的日本僵屍，把我欺騙到這裏。
然後是龍婆婆和金正華及時出現救了我，在龍婆婆和黃半仙決鬥的時候，我被金正華捂住了雙眼，看不到他們決鬥的畫面。當我不聽勸告掙脫了金正華的手指看到了龍婆婆和黃半仙的決鬥時候，我的記憶就沒有了。
我怎麽也想不起我到底看到了什麽。
“你暈了5分鍾。”小胖子金正華很關心地扶着我，“花花，我都叫你不要看了，你偏偏要，結果吓得暈倒了。”
什麽，我是因爲看到了恐怖的畫面被吓到了暈了過去？到底有什麽恐怖的畫面，導緻我會被吓暈呢？可是，我怎麽也記不起我到底看到了什麽。我其實是不相信我是被吓暈的，因爲金正華不知道，我已經見到了很多次的鬼，很惡心的鬼我已經見過，我最多就是情不自禁地害怕，但是現在我想我不至于會看到恐怖的東西而吓得暈了過去。
更何況，即使我是真的被吓暈了，但是至少應該會記得我到底看到了什麽吧？爲什麽我現在卻對我到底看到了什麽東西卻一點記憶也沒有呢？我覺得這件事情非常奇怪，但是沒有人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那個黃半仙和日本僵屍怎麽樣了？”我問金正華。
“被我奶奶打敗了呀，我奶奶太厲害了，将黃半仙和日本僵屍都收拾好了。不過，不過奶奶也受到了傷。”金正華無比驕傲，但是又憂心忡忡地說道。
原來龍婆婆那麽厲害，将黃半仙和那一個日本僵屍都打敗了。既然龍婆婆那麽厲害，能夠一個人對付黃半仙和日本僵屍，那爲何不肯讓我們看到呢？我原本是以爲，我去看的時候，會受到傷害，例如因爲黃半仙在施法，我看到話會對我眼睛造成傷害。
可是，現在看來答案并非如此。
我覺得我越來越想不懂許多事情，對這個世界，對這個社會，對周遭的人，都無法有一個了解。我問金正華：“我們現在是要去哪裏？”
“奶奶說了，必須要一鼓作氣，将剩下的兩個日本僵屍也鏟除了。”
我們走在這些陰暗潮濕的森林，四周的糜爛的氣味越來越濃，也越來越黑，就好像走進了地下洞穴一般。我嗅到了越來越濃的沼氣，開始越來越覺得不舒服，反胃以及想嘔吐。
“我們到底是要去哪裏找那些僵屍？”我又問了一句。
“小麗，我不是說了嘛，我們要去找剩下的兩個僵屍。”金正華在一旁說。
我整個人都顫抖了，我從金正華的攙扶當中掙脫開來，我看着金正華，驚恐地說：
“你，你不是小胖子，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