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明白了，霍強不是不清楚其中的兇險，隻不過兩害相權取其輕，這是故意引誘土外艦隊進攻月球。
霍強道：“我需要你繼續趕往第二攔截點，其他的看情況再說，我命令你，不管出了什麽情況，都必須執行命令，能做到嗎？”
“能！”
“那好，等我的命令！”
“是！”
通訊結束，高凱臉上寫滿了心事，段志陽有心問個清楚，可是看到高凱的表情之後又猶豫了，最終放棄了窮根究底的念頭。
他隻是天狼号的艦長，該他知道的，高凱一定會主動告訴他，不該他知道的，就是問了也沒用。
時間一點點流逝，預備艦隊的速度越來越快，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土外一艦隊依舊不緊不慢。
霍強也在這段時間做好了準備，原本留在地面上的人員全部撤入地下，月面陣地不是遙控就是程控，根本用不着人員堅守。
一小時二十七分鍾後，死了一大半兒的蟲群飛抵月球，飛在最前面的圓頭蟲機像導彈一樣沖向月球。
布置在月面的各種武器紛紛開火，各種防空炮、激光炮和短程導彈同時展開攔截，光束和彈幕遮蔽天空，不時爆開的強光驅散黑暗，令所有的一切無所遁形。
短程導彈的射高也有十幾公裏，導彈上都帶着普通中子彈，雖然這玩意隻能殺死蟲機，不能把蟲機抹除，但是死掉的蟲機就算撞在月球上也隻能靠運氣，而活着的蟲機卻能選擇目标。
從人類的角度來看，死蟲機就像無差别地毯式轟炸，活蟲機就像精确制導炸彈，作戰效率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裏頭的區别大着呢。
而且月球附近都是真空，沒有空氣減弱中子流的速度，能最大限度發揮中子彈的殺傷作用。
盡管地面陣地全力以赴，可還是有蟲機突破防禦網，一頭撞在月球表面。
蟲機的和月球的相對速度大約每秒九公裏，每一次撞擊都相當于一枚大口徑炮彈，落在野地裏沒什麽，一旦撞在月面陣地上，肯定是撞哪兒毀哪兒。
第一波落地的蟲機早就死透了，數量足有幾萬隻。
月面防空陣地還是很給力的，各種武器一通狠揍，硬是把第一波蟲機幹掉一多半兒，最終突破火網的蟲機還不到兩千隻。
這些蟲機毫無規律地落下來，把月球一側撞得到處都是坑洞……月球原本就是布滿環形山的麻子臉，多這麽點撞擊坑也算不了什麽。
情況跟霍強事先預料的一樣，死蟲機根本就不是威脅，那麽多蟲機落下來，最終也隻命中兩處礦場，具體損失隻有一輛礦車。
麻煩的是後續的活蟲機，第二輪蟲群仍然以死蟲機爲主，但也藏了一些活蟲機，它們全都瞄準月面陣地，突破防禦網之後立刻不管不顧地撞上去，給守軍造成了不小的損失，損失激光炮七千多套，導彈發射架一百二十多座。
落進炮陣的蟲機數量寥寥，可當不住激光發射器密度太高，每一隻蟲機落下，毀掉的發射器都有幾百個。
這還是炮火優先護住超級大炮的結果。
超級大炮也在不停地開火，但蟲群距離太近，炮陣不再齊射，而是百多個發射器爲一個單位，每個單位一個目标，不斷向空中的蟲機開火，每一炮打出去，都能幹掉好幾隻蟲機，可以說是整個防空網的中流砥柱。
超級大炮的作用太突出也太顯眼，因而遭到了蟲群的重點關注，活着的蟲機直接放棄其他目标，不約而同地撞向超級炮陣。
激光發射器都能撤進地下，可炮陣是地面火力的主力，一旦炮陣停止射擊，防空火力就會減弱一多半兒，甚至有可能因爲火力不足，導緻地面陣地出現崩塌式的戰損，因此不管損失有多大，霍強都不肯把炮陣撤下來。
他的決定遭到了部分觀察員的質疑，但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這事說起來有些奇葩，因爲北都已經和華盛頓全面合作，連艦隊的指揮權都合并了，偏偏月面陣地還是各管各的。
雙方雖然深度合作，但雙方各有各的秘密，如果連月面都搞深度合作，那些一直隐藏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比如北月洲的防禦部署，比如南月洲的詳細情況。
雙方都有顧慮，經過一系列磋商，最終達成一緻：合作僅限于艦隊，地面陣地隻在指揮層次上協調一緻，而不是由聯合指揮部統管。
也就是說，觀察團有權置疑任何與艦隊有關的命令，卻無權幹涉霍強對中方地面陣地的指揮，比如超級炮陣。
雙方的對抗持續了十二分鍾，沖向月球的蟲機不下二十萬隻，最終突破封鎖的也有四五萬，許多月面陣地都被蟲機撞毀，不管北月洲還是國際基地，全都損失慘重。
就在這麽個節骨眼兒上，土外一艦隊抵達月球軌道。
這時預備艦隊已經遠離月球，仍然全力趕赴第二攔截點。
土外一艦隊忽然減速，停在三十八萬公裏的高度按兵不動，遠在幾萬公裏外的土外二艦隊，也有減速的迹象。
這個情況立刻引起了霍強的注意，他非常清楚，外星人肯定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人類如何應對，如果撤回預備艦隊，土外艦隊接下來肯定是兩隊合流，一齊對付聯合艦隊主力。
絕對不能給敵人合流的機會！
霍強早就下定決心，因而立刻向預備艦隊下了一條新命令，重申此前的命令，要求預備艦隊繼續趕往第二攔截點。
此時此刻，第二攔截點已經從十九萬四千公裏提升到二十一萬七千公裏，許多人都覺得這不是好事，其中也包括霍強——調整攔截點是因爲土外二艦隊減速，換句話說，戰場的主動權一直掌握在外星人手裏，這一點本身就意味着被動和弱勢。
霍強倒是想強勢一點，可人類根本就沒那個實力，能守住就不錯了，哪有強勢的資本？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用月球拖住外星人，等艦隊回師來個兩面夾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