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雙眼，昏暗的燈光刺得他雙眼刺痛，隻能重新閉上眼睛，适應了一小會再慢慢睜開。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一個聲音如是說。
葉涵動了動嘴巴，卻沒能發出聲音，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聲帶還沒恢複。
他也不急着說話，隻是看了那個模糊的人影一眼，露出一個很勉強的微笑，示意自己沒問題。
“别着急，馬上就好。”那人說着解開束縛，葉涵輕飄飄地從病床上飄起來，一邊慢慢活動手腳，一邊四下觀察。
他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看起來應該是一艘戰艦的醫務艙。
醫務艙面積頗大，除了葉涵，船艙裏還有十幾張病床，與他乘坐同一艘登陸艇逃出來的同伴一個也沒少，這個發現令他安心許多，靜待身體機能恢複正常。
他的視力最先恢複，看清了眼前是位戴着紅十字标志的少校軍官，試着清了清嗓子，然後用沙啞的聲音問道：“這是什麽地方？”
軍醫微笑：“這裏遠征艦隊旗艦昆侖号。”
“遠征艦隊？”葉涵猛地地怔住，“你說遠征艦隊？”
“是的，遠征艦隊。”
“怎麽可能？”葉涵立刻想起了那場短暫而又悲壯戰争。
軍醫似乎想起了什麽：“噢，準确地說遠征軍第二艦隊。”
“第二艦隊？”葉涵喃喃地重複，“那第一艦隊呢？”
軍醫肅然道：“第一艦隊已經犧牲在木星戰場……您忘記了嗎？需不需要我幫您做個檢查？”
“不，不用了。”葉涵拒絕，想了想又問道，“我們的事……我是說第一艦隊的事家裏都知道了嗎？”
“應該是知道……我隻是個軍醫。”
葉涵點了點頭：“那就好。”
他的大腦已經恢複運作，這句話可不是随便問的。
如果地球不清楚第一艦隊的遭遇還派出第二支遠征艦隊，那麽這支艦隊的結果很可能與第一艦隊相同。
反之，若地球很清楚第一艦隊的情況，仍然堅持派出第二艦隊，那麽肯定是有某種深層次的意義。
松了口氣的葉涵感覺好多了，突然又問了一句：“這是什麽地方？”
軍醫一怔，愣愣地看着葉涵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葉涵扯了扯嘴角：“我是說，艦隊目前在什麽位置。”
“小行星帶！”軍醫想也不想地回道，“具體在哪兒我就說不清了。”
葉涵點點頭：“我睡了多久？”
軍醫開始發愣，葉涵重新問道：“現在的年月日！”
“2025年9月14！”
“9月14……快八個月了啊！”葉涵感慨不已，“對了，你們是怎麽把我們幾個救上來的？”
登陸艇從木星飛向地球，第二艦隊從地球飛向木星，按葉涵的經驗，二者之間的相對速度應該超過每秒一百公裏。
在這樣的速度之下，哪怕擦上一點邊都是艦毀人亡的下場，他實在想不通第二艦隊究竟用了什麽手段，才能把登陸艇弄到戰艦上。
軍醫回道：“我們有一艘專用的救援艇……”
“這玩意能減速追上我們，再調頭追上艦隊？”
“能！”軍醫肯定地回答，“就是時間長點。”
“用了多長時間？”
“前後加起來十幾吧。”軍醫說，“我聽說半個月之前艦隊就發現你們的位置了，爲了救你們，艦隊還特意繞了個圈子。”
“繞圈子？”葉涵更加驚愕，“你剛才說的是2025年，還是2125年？”
“怎，怎麽了？”軍醫詫異之極。
“這才一年時間，第一艦隊連個彎都不敢拐，你現在跟我說第二艦隊繞了個圈，這得多少燃料才夠用啊？”
軍醫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首長，第二艦隊确實有不少變化，就說這引擎吧，咱們現在用的都是核動力引擎了，繞個圈也費不了多少事，救援艇也是核動力，飛半個月連二兩燃料都用不上。”
“這就核動力了？”葉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除了戰艦，隻有救援艇是核動力。”軍醫解釋道，“具體的東西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哎，要是我們也有核動力就好了。”
軍醫趕緊岔開話題：“首長，高司令交待過了，說請您過去一趟，好像要問什麽情況。”
“知道了。”葉涵點點頭，開始往身上穿衣服。
軍醫伸手要幫忙，卻被葉涵斷然拒絕。
開玩笑，他自己有手有腳的，又不是七老八十，穿個衣服還要人幫？
如果是個漂亮小護士也就算了，一個糙老爺們伸的哪門子手？丫的伸哪隻爪子老子剁哪隻！
怨念十足的葉涵在心裏一個勁詛咒隻有糙老爺們的遠征艦隊，直到離開醫務室也沒停下。
昆侖号很大，各種各樣的通道四通八達，離開醫務室的葉涵在水兵的指引下前往司令部，飄了好一會兒都沒到地方，感覺這艘戰艦比臨義地下那個螞蟻窩還要複雜。
一刻鍾後，葉涵終于看到了司令部的牌牌，前面帶路的水兵喊了聲報告，門開之後退到一邊，将葉涵讓進司令部。
司令部面積不大，人卻不少，屏幕牆上顯示着各種複雜的數據圖表，司令部中央是個長寬都超過一米，像桌子一樣的顯示平台，平台上的顯示着錯焦般的立體畫面，正圍在平台四周的幾個軍官臉上都架着立體眼鏡。
看到葉涵進門，軍官中唯一的少将摘下眼鏡，露出開心的笑容：“呦，看看是誰來了！”
“老高？”葉涵大吃一驚，“怎麽是你？你怎麽成艦隊司令了？”
高凱攤攤手：“我總不能一直當基地主任吧？”
葉涵笑了：“這倒也是。”
基地主任也不是那麽好當的，當年高凱能坐上那個位置有很多客觀原因，遠征艦隊出發的時候，北月洲基地的攤子已經很大了，那時就傳出高凱即将調離的消息，隻是還沒确切消息，遠征艦隊就離開了。
如今在這裏看到高凱，顯然是高凱已經調離并獲得晉升，想必這一年裏還接受了最少不下半年的崗前培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