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打着航天訓練隊的名義，霍強很快就見到了秦教授本人，秦教授一見葉涵，眉頭隐隐一跳，一句話也沒說。
霍強察顔觀色，突然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進入會客室，雙方落坐，葉涵沒敢坐下，很自覺地站在霍強身後。
霍強見秦教授沒說話的意思，猶豫了一下回頭沖葉涵使了個眼色。
按說這個時候應該霍強開口說話，可是他一開口代表的就是組織，從某個層面來講，相當于拿組織壓人家老教授，而葉涵開口隻能代表自己。
今天來爲的就是白曉婷的事，這件事本來就是兩個年輕人之間的私事，應該由葉涵這個當事人私下裏聯系老教授解決問題。帶上個霍強壓根兒就不怎麽合适，現在要是搶先說話就更不應該了。
霍強也算人情世故方面的老油條，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把自己摘出來，讓葉涵和老教授打擂台，他在一邊幫葉涵敲敲邊鼓才是最有利的做法。
葉涵會意，露出最陽光的笑容：“那個……外公……”
“誰是你外公！”秦教授使勁瞪眼睛，聲調陡然提升八度。
霍強心裏咯噔一下，心說壞了。
葉涵趕緊換稱呼：“秦老，秦老行了吧？”
“哼！”秦教授撇開視線，一副氣不順的倔驢模樣。
葉涵咬咬牙：“秦老，我今天來是爲了曉婷的事……”
“閉嘴，你還有臉說！”老教授怒目橫眉，“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幹了什麽，想過我這一關？沒門！”
葉涵整個人都懵了，忍不住說道：“秦老，您至于麽？咱們怎麽說也是一起打蟲群裏沖出來的交情，您就不能聽我說完？”
霍強趕緊扯了葉涵一把：“葉涵，你怎麽說話呢！”
“讓他說，我倒是要聽聽他能說出什麽花來。”秦教授依舊怒意滿滿。
霍強看了葉涵一眼，那意思是你自己看着辦。
葉涵吸了一口氣說：“秦老，我和曉婷在一起有段時間了，我們倆的關系您早就知道了吧？”
秦教授心說我不知道，可是這話他不想這個時候說。
葉涵也不等秦教授說話，繼續說道：“我們倆都是認真的，前些天……因爲一些原因吧，我跟曉婷求婚了……”
“求婚？”秦教授大驚失色。
葉涵裝沒看見：“但是曉婷不答應……”
秦教授臉色更難看：“不答應你還住了三天？”
葉涵登時說不下去了，臉上那叫一個精彩。
任誰在人家外孫女宿舍裏住了三天，還讓老人家知道，表情都不會比葉涵好到哪兒去。
不過葉涵早就做好了被刁難的心理準備，趕緊繼續往下說：“但是她沒答應，說現在不想嫁，我都下決心放棄了，但是她又把我拉回來說非我不嫁，還說将來……就算将來我出了事，也願意給我生個孩子……”說到這裏，葉涵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又一次被觸動，臉上露出傻瓜式的甜蜜笑容。
雖然那個傻笑隻出現了一瞬間，可還是被秦教授看在眼裏，他幽幽歎了口氣：“葉涵啊葉涵，你讓我說你點什麽好呢？我家曉婷才十九歲，還差兩個月才滿二十，你怎麽下得了這個手？”
霍強猛地回頭，震驚地瞪着葉涵：“葉涵，你他娘的禽獸啊你？”
葉涵也傻了眼：“這這這，這怎麽可能？從來沒聽她提過啊？”照這麽說，當年在鏡水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白曉婷才十七？
她長得太着急了點吧？全身上下哪裏像十九？
“你沒長眼睛，不會自己看啊！”秦教授憤怒地拍桌子。
葉涵徹底沒話說了，可又不甘心就這麽灰溜溜離開，立馬把心一橫，拿出最真誠的态度：“秦老，您也别發火别生氣，我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我們倆有感情有基礎，我今天來找您，一是想請您同意我們倆的事，二是想請您出面勸一勸曉婷，我就快離開了，現在結婚不是想拴住她，而是想給她一個保障。”
秦教授生氣歸生氣，卻沒有失去理智，很認真地聽完葉涵的話，垂目沉思。
霍強感覺火候差不多了，輕咳一聲說：“教授，今天這個事呢，本來不應該我說話，但是因爲一些原因，我必須和您見一面。”
教授看了葉涵一眼又瞅瞅霍強：“你說。”
“教授，想必您已經看出來了，我們是航天訓練隊的，不知道您聽說過月宮計劃沒有。”
教授眼睛一亮：“聽過聽過，前陣子剛聽說的……真有這麽個計劃？”
“真有，教授您知道就簡單多了。”霍強微笑，“葉涵是月宮計劃的第一批航天員之一，用不了多久就要升空，但是考慮到月宮計劃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結束，地月之間也不能頻繁往來，所以上級希望所有航天員都能在升空前解決個人問題。”
“這麽說我就更不能同意了。”秦教授說，“他這一去好幾年，說不定十幾年也回不來，曉婷嫁給不是守活寡麽？”
“不是不是，您誤會我的意思了。”霍強趕緊解釋，“以前必須航天員的配偶同意才能上天，但是現在情況特殊，國家不可能考慮得那麽細緻，加上月宮計劃需要時間，讓夫妻長期分居兩地不利于航天員的身心穩定，所以呢——”
說到這裏霍強看了葉涵一眼：“上面決定把首批航天員的配偶，培養爲月宮計劃的第二批航天員，等月球基地一期工程驗收之後，送她們上天夫妻團圓。”
“啊？”秦教授驚詫不已。
葉涵立馬就急了：“不是說天上有輻射麽……”
“那是忽悠你們的。”霍強笑道，“明知道有危險還不好好做防護，你當上面打算草菅人命嗎？”
“那騙我們幹什麽？”
“當然是爲了把真正有感情的夫妻挑出來。”霍強說，“就算不上月球，航天員家屬的待遇也是最好的，你說我們該不該謹慎一點？”
話是這麽說，可是葉涵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大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