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散在黃沙河南岸的兩個突擊炮營,三十六輛105毫米輪式突擊炮同時接到命令,迅速通過數據鏈獲得動裝兵提供的目标信息。
蟲災爆發前,輪式突擊炮一般配屬機械化部隊,爲機槍化部隊提供伴随火力,作戰任務是反裝甲,抗擊敵軍的裝甲部隊,打擊碉堡、工整、火力點和掩護步兵突擊。
中方是大炮兵主義的堅定支持者,蟲災爆發後,炮兵在對抗蟲群的過程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巨大作用,而且炮兵編制靈活使用方便,成本遠低于空中打擊,在當前形勢下有着極其重要的作戰地位。
于是軍方開始大量增加炮兵編制,将大炮兵主義發揮到極緻,突擊炮這種能打能跑火力兇猛的裝備尤其受炮兵歡迎,沙源駐軍不過一個旅就配了兩個營三十六門突擊炮。
接到命令後第十一秒,一輛隐藏在兩棟樓間的輪式突擊炮第一個開火,巨大的爆鳴聲中硝煙彌漫,突擊炮車身猛顫,炮彈離膛飛向黃沙河北岸的機場。
分散的突擊炮近的距離機場五公裏,遠的距離機場八公裏,從不同位置不同角度發射的炮彈飛向共同的目标,幾秒鍾後,尖嘯聲撕碎機場上方的空氣,三十多枚炮彈在極短的時差内依次落地,爆鳴聲此起彼伏,爆炸撕裂狼蟲、掀翻狼蟲、崩碎狼蟲,密集的蟲群在密集的炮火面前不堪一擊。
數字化令炮兵如虎添翼,哪怕市區根本沒有集中的炮兵陣地,也不影響炮兵齊射的準确性。
之前不是沙源旅不想使用炮兵,而是蟲群進入市區後,與守軍攪在一起,形成近似于巷戰的局面。守軍分散在黃沙河北岸各處,蟲群的奔跑速度又快,即使部隊請求炮兵支援,等炮彈飛過來時蟲群早就離開了,因此炮兵自開戰以來,一直沒有用武之地。
不僅沙源旅的炮兵沒用上,三百公裏之内還有兩個遠程火箭炮群可以爲沙源提供支援火力,但是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
卞歌建立的防線不僅擋住了洶湧的蟲群,更讓蟲群集中在防線一側,進入機場的狼蟲越多,炮兵取得的戰果就越大。
若不是遠程火箭炮的時效性和精确度實在差強人意,于司令肯定呼叫友軍炮火,請求火力覆蓋。
炮火轟散密集的蟲群,卞歌果斷命令部隊撤出陣地,戰士們紛紛跳上裝甲車,但并沒進入裝甲車内,而是将機槍架在車頂,防備蟲群突破炮火遮斷。
确實有幸運的狼蟲成功穿過炮火,可惜數量實在太少,親自斷後的卞歌不過揮了揮手,幾輛裝甲車上的機槍立刻将尾随的狼蟲消滅掉。
部隊撤至第一個路口,兩輛裝甲車分停路口左右,車載機槍和戰士們的步槍一齊開火,全力阻擋東西兩側來襲的蟲群。
撤退部隊的機槍加入戰鬥,立刻将蟲群的前鋒壓制下去。
卞歌見狀在無線電中大聲喊道:“葉涵,撤!”他率領的一中隊隻有十輛裝甲車,前後距離并不遠,一眼就看到了死守不退的葉涵。
葉涵揮着胳膊大吼:“登車!”
戰士們立刻上車,兩輛裝甲車加入撤退行列,随即卞歌下達新的命令,車隊中的半數裝甲車加速撤離,替換南邊幾個路口的同伴,接管更多的路口,給滞留北岸的駐軍留下足夠的撤離時間。
狼蟲不斷從兩側湧來,隊伍步步後撤步步抵抗,漸漸撤往黃沙河南岸。
奇怪的是,車隊南邊基本上沒有狼蟲靠近,北側卻有大批狼蟲尾随,而機場方向依舊傳來密集的爆炸聲,難道炮火遮斷出現了失誤?
就在這個時候,卞歌突然接到來自北都聯合指揮中心的衛星通訊:“卞歌,你的兩側有大批狼蟲,加快速度脫離接觸!”
接到命令的同時,卞歌還接到了北都發來的實時衛星圖像,他清楚地看到了撤退的車隊,甚至看到了自己本人。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撤退路線外的情況!
這條路東西方向的岔路都被駐軍爆破的建築堵塞,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況,而北都發來的衛星圖像上可以看到撤退路線兩側徘徊着許多狼蟲,蟲群的鋒線始終與撤退的車隊保持平行。
北都知道這裏的情況并不意外,沙源出了這麽嚴重的問題,北都不可能不關注沙源的情況,搞不好天上不止一顆衛星盯着沙源。
卞歌趕緊命令部隊加快速度,車隊漸漸脫離蟲群的追逐,可是前方的駐軍來得及撤回南岸嗎?
稍稍拉開一點距離之後,卞歌趕緊聯系沙源指揮部,将坐标傳給指揮部後,請求火力遮斷撤離路線,爲駐軍的撤離争取時間。
于司令自然不會推脫,馬上命令炮兵把所有炮彈全部砸在新目标上。
此時炮兵已經消耗了三分之二的炮彈,通過數據鏈的共享獲得新的目标數據,而且射擊數據一直在向南移動。
炮兵再次發出憤怒的暴吼,從天而降的炮彈準确無誤地落到撤退的裝甲車隊後方,淹沒緊追不放的蟲群。
卞歌并未松懈,扭頭看向南方,已經可以看到沿途向黃沙河方向奔跑的駐軍士兵。
以車隊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撤離的駐軍,這些戰士肯定跑不過兇悍的狼蟲,即使沒有後面追來的蟲群,他們也跑不過左右兩側包抄而來的狼蟲。
再有一公裏就能趕到黃沙河上的大橋,無論如何不能眼睜睜看着戰士們被狼蟲淹沒,卞歌大聲命令:“全體注意,都給我下車跑,車讓給友軍!”
裝甲車絲毫沒有減速的迹象,訓練有素的動裝兵好像玩特技一樣自車頂跳下,雙腳觸地的同時邁開大步飛跑,與裝甲車的前進方向保持一緻,連速度也一點不差。
所有動裝兵都知道,跳車的時候面對前進方向能夠最大限度保證安全,背向或者側向更加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