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計算,葉涵離開阜雲并沒有多少時日,可是回想這段時間的遭遇,卻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滄桑感,好像上一次到阜雲是幾十年前的舊事一般。
車隊抵達阜雲郊外,阜雲方面早已收到車隊的消息,在郊外一處空地上搭起了接待處幾十輛車停下之後,立刻有阜雲方面的工作人員迎上來,指引車隊到指定地點泊車就餐,補充給養。
車隊離開臨義的時候太過匆忙,而且軍方的給養也不是很充足,因此隻爲撤離的民衆提供了一頓方便食品充當早餐,經過一個上午的時間,逃亡的民衆此時已是饑腸辘辘。
阜雲将爲車隊提供午餐和油料,用來支持車隊繼續南下,午餐後還會爲車隊提供一批食物,大概夠吃個兩三天,等這些食物吃完,車隊應該已經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下車之後,葉涵并沒急着跑去吃東西,而是叫住了一位經過附近的工作人員:兄弟,有阜雲營的消息嗎
阜雲營啊,知道,昨天剛離開。
去哪兒了葉涵失望地問。
雖然在阜雲營呆的時間不算長,但是大家一起經曆的戰鬥卻不少,結下了深厚的戰鬥友誼,他還真挺想那些戰友的。
不知道。
噢,謝謝。葉涵放過工作人員,開始琢磨到哪兒才能問到阜雲營的情況。
阜雲市聯合指揮部應該知道,但是他在這邊沒關系,根本找不到人打聽情況,而且阜雲營很可能是接到了新的任務,任務内容和方向肯定是軍事機密,在這個時候托關系打聽作戰部隊敏感信息,要不要這麽作死
暫時先把心事放在一邊,葉涵招呼車上的戰士們下車,按工作人員的指引,找到分發食物的小貨車,每人領到一份保存在不鏽鋼保溫桶裏的午餐。
午餐很簡單,每人一瓶礦泉水,按食量大小領取一到三個饅頭,每人一小袋鹹菜外加根火腿腸,或者三個人合夥領一聽午餐肉。
食物很簡單,換作以往,這些都是大多數人看都不願意看一眼的食物,可是如今實施限量供給,能吃到火腿腸和午餐肉已經非常難得了。
接待處沒有桌椅闆凳,領到了食物的人隻能自己找到方吃。
深秋的阜雲,哪怕是陽光明媚的正午,也隻能感覺到不多的幾分熱量,大家隻能回到各自的車裏吃上一口,葉涵和戰士們也不例外。
當兵的吃東西都比較快,葉涵掰開一個饅頭,把半截火腿腸夾在饅頭裏,張大嘴巴三口就把夾心大饅頭啃了個幹淨,灌了一個微涼的礦泉水,把積壓在食道裏的食物沖進胃裏,又照方抓藥吃掉了另一個饅頭。
拍拍肚皮打了個飽嗝,用時還不到兩分鍾。
阜雲提供的大饅頭用料十足,吃得葉涵有些撐,他跟戰士們打聲招呼,一個人下車走幾步溜溜食。
腳步落地的時候,公路上一溜大小車輛恰好駛入營地,葉涵目光一掃,便看清了七八個車牌,發現車上挂的都是臨義牌照,立即意識到,這也是撤離臨義的車隊。
葉涵護送的确實是撤離臨義的最後一支車隊,但這裏指的是狹義的臨義市區,廣義的臨義,還包括周邊幾個歸臨義管轄的區縣,這些地方大概還要一到兩天才能撤出來,這個臨時營地,肯定還要繼續用一段時間。
他不禁有些擔心,阜雲也是蟲災的重災區之一,接應這麽多撤離的車隊,也不知道儲備的物資夠是不夠。
可他馬上就失笑地搖搖頭,政府方面肯定有專業人員完成這些工作,他這個門外漢非要操心這個,簡直就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呃,似乎用這個詞形容自己很是不妥,丫環的命非要操小姐的心這個好像也不大合适啊
正天馬行空地胡亂琢磨,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依稀聽到一個女人嚷嚷着豬食,狗都不吃之類的字眼,葉涵眉頭登時一皺,眼底蹿出幾分戾氣。
如今早不是幾個月前的歌舞升平,而是蟲災肆虐,說遍地哀鴻半點都不過分,這個時候能有一口吃的就要謝天謝地了,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大放厥詞
葉涵火往上撞,大步走向分發食物的貨車。
他從不打女人,但他不介意出手修理不知好歹的人渣。
事發地點已經圍了不少人,許多人手上還拿着剛領到的食物,葉涵仗着一身軍裝,毫不客氣地推開擋路的圍觀者。
他已經看到了鬧事的人,那是個一大概三十多歲,身上穿着一件華麗皮草的女人,盡管正在逃難,她那張頗有幾分風韻的臉上依然濃妝豔抹,然而滿臉的嫌棄和狠戾卻把僅有的幾分美感破壞得一幹二淨。
葉涵看過去的時候,那個女人正指手畫腳地叫喚個沒完,負責分發食物的工作人員是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他幾次想要張嘴說話,卻都被那個皮草女搶白,氣得他滿臉通紅。
年輕人的腳下,還有兩個扔在地上,沾滿了泥土的饅頭。
葉涵心頭的怒火陡然升騰,如燎原的烈火,似爆發的火山。
他是個長在和平年代的人,從小沒吃過什麽苦,但是參軍入伍之後經受了最嚴格的訓練,每一次野外生存,都要瘦上好幾斤,若是遇到作戰任務,更是必須多帶武器彈藥,給養之類的東西能不帶就不帶,許多時候,一塊壓縮餅幹都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珍貴,對食物的珍惜早已印在了他的骨子裏。
換作以往,葉涵就算看不慣,也隻能憋在心裏,但是今天,他不必有任何顧忌
眼看再有幾步就能擠到皮草女面前,一個女警突然從貨車後沖了出來,一把扯住皮草女的衣領,掄開胳膊一個大嘴巴扇在皮草女臉上,接着又是一記正踹蹬在皮草女肚子上,把皮草女踹得跌坐在地。
葉涵一看不由地又驚又喜,熟人啊
這個女警就是和他一起坐火車撤出鏡江的短發女警,叫做齊姝彤的那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