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的自責好像毒蛇一般吞噬他的心,他像一隻受傷的孤狼,發出一聲凄涼的慘号,仇恨的目光盯住巨蟑螂,縱身一撲将三米多長的巨蟑螂撞到一邊,不管不顧地伏在巨蟑螂身上,用拳頭用指甲用牙齒,用他的一切拼死反擊,砸碎了巨蟑螂的眼睛,将滿是傷口,鮮血直流的手掌挖進巨蟑螂的腦子,狠狠揭掉巨蟑螂臉上一塊巴掌大的甲殼。
然而一切到此爲止,巨蟑螂的反擊迅速瓦解男人的抵抗,生命消失的一刹那,他無限悔恨而又無比愧疚地回頭望向妻兒,随即,最後一絲生命離他而去,那對死不瞑目的眼睛依然死死盯着妻兒,與妻子那早已失去光彩的眼睛遙遙相對。
轉眼之間接連失去父母,那個孩子雙眼空洞傻呆呆跌坐在細雨之中,緊緊抱着母親的遺體死不撒手。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極短的時間之内,等車中的葉涵回過神來,原本幸福的一家人已然隻剩下個半大的孩子。
一股無法抑制的怒火仿佛爆裂的火山,自葉涵的心底噴湧而出,他厲聲大吼,一個箭步跳下裝甲車。
砰——
散彈槍噴出得分的怒焰,數十枚鋼镖瞬間穿透一隻撲向男孩的巨蟑螂。
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四十多枚鋼釘全部集中在巴掌大小的面積隻,隻一槍就轟碎了巨蟑螂的半邊胸節。
鋼镖沒能貫穿巨蟑螂,但巨大的慣性将撲向男孩的巨蟑螂帶向一邊,重重地摔在地上撲了個空。
叭叭叭——
連續幾聲槍響,落地的巨蟑螂頓時被車載機槍打成了篩子。
葉涵左手一拉,瞬間頂上第二發子彈,又是一聲槍響,另一隻巨蟑螂倒在一邊。
被老人抱住的巨蟑螂終于掙脫了那對蒼老的胳膊,沒等它躍起,葉涵已經一槍擊中它的腹胸。
走一步開一槍,打光槍裏的六發子彈,居然和老兵合力幹掉了四隻巨蟑螂。
附近還有三隻巨蟑螂,兩隻伺機而動,第三隻被中年男人死死勒在懷裏,哪怕中年男人已經死透,插在蟑螂腦子裏的半截胳膊仍然沒有分毫松動,哪怕巨蟑螂咬爛了他的肉,喝****的血,嚼碎了他的骨。
最後兩隻巨蟑螂蠢蠢欲動,葉涵來不及爲散彈槍上子彈,明知道手槍沒什麽用,也隻能掏出手槍應變。
就在這個時候,虎牙突然啓動裝甲車,一個急沖停在男孩身邊,擋住了作勢欲撲的巨蟑螂。
十号車趁機開火,機關炮持續發射,一連數炮命中巨蟑螂,将那兩隻巨蟑螂炸成飛散的碎片甲殼,在熊熊燃燒的烈火車化爲灰燼。
葉涵松了一口氣,放下手槍默默走到男孩面前,想安慰男孩幾句,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什麽樣的語言能安慰一個剛剛失去父母至親的孩子?
葉涵不知道,不願想,卻不得不硬着頭皮面對。
不遠處,那個被男人推倒的女人掙紮着爬了起來,那是一個身材高佻,面容姣好,穿着時尚的年輕女郎,她回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小巷,一瘸一拐地走過來蹲在男孩身邊輕聲呼喚:“小欣,小欣?”
葉涵心頭再松,太好了,女郎認識孩子,這個時候,他這個陌生人的安慰,效果遠遠不能和熟人的勸慰相提并論。
然而叫做小欣的男孩一動不動,空洞的眼睛裏依舊沒有一絲神彩。
女郎莫名地驚慌起來,手掌在小欣眼前晃了幾晃,發現小掀的眼神沒有任何變化,趕緊摸摸男孩的脖子。
她立即感覺到了頸動脈的搏動,不由地悄然松了口氣,然而孩子的情況卻非常糟糕,她不知道怎麽才能讓孩子清醒過來,隻能跪在孩子身邊,跪在孩子母親的血泊之中,将男孩摟進懷裏,緊緊的摟進懷裏。
少頃,凄厲的嗚咽自女郎的懷中傳出,男孩号啕大哭,每一聲悠長的嗚咽結束,都是另一次悲鳴的開始。
女郎無聲哭泣,豆大的眼淚簌簌而落。
葉涵心如刀割。
“葉排!”老兵突然掀開頂蓋,“他們又來了!”
葉涵悲涼的目光突然凝聚一絲鋒銳,一個箭步蹿上車頂,冷冰冰地看着再次湧來的人群:“站住!”
沒人聽他的話。
葉涵閃電般掏出手槍,拔槍上膛一氣呵成,看也不看地照着人群前面開火,槍響一聲接着一聲,子彈打在人群前面的綠化帶裏,深深的鑽進松軟的泥土。
飛奔的腳步愕然停止,十幾人人呆呆地看着車頂的居高臨下的葉涵。
“救救我們!”一個聲音這樣說。
“回去!”葉涵聲似寒風,“都給我回家去!”
“不回去,我們跟你走,你救救我們!”又一個聲音喊。
葉涵一腳跺在車頂,老兵猛然開火,嗵地一聲炮響,騷動的人群落針可聞。
葉涵目光如刀:“你們都有自己的的家,都知道呆在家裏很安全,爲什麽要跑出來搗亂?我沒工夫管你們,都給我滾!”
“你個臭當兵的,你還是個當兵的嗎……”絕望的人群忿然開罵,葉涵卻不爲所動,拔下槍裏的空彈匣,狀似換上新彈匣,實際上又把空彈匣塞回去,手指一動套筒複位,看上去就像頂上了子彈。
他舉起空槍瞄準人群:“走,還是不走!”
謾罵聲戛然而止。
“我就不信你敢打……”又一個聲音這樣說。
“我打死你有人知道嗎?用不了多一會兒,蟑螂就能把你全身的肉吃個一幹二淨,誰能證明你是我打死的?”葉涵一副混不吝的模樣,“總之,你們愛找誰找誰,老子我不伺候!”
他的臉上異常陰狠,幾個膽小的後退幾步,終于扭頭跑回巷子裏。
有人起了頭,其他人也在槍口的威脅之下不得不後退,隻有一個戴着眼鏡的中年人一臉羞愧,沖抱着男孩的女郎喊:“小娅……”
女郎看都不看眼鏡男一眼。
“小娅,我不是故意的……”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