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建國今天帶的并不是昨天那些戰士,而是另外一個連隊,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巨蟻,一些戰士不由自主地輕呼,有幾個戰士甚至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若不是身後有其他人擋着,搞不好就得被鐵軌絆個跟鬥。
葉涵摘下腰後的催淚彈,揮動胳膊連聲催促:“快走快走,還來得及……”
“叭——”一聲槍響打斷了葉涵的催促,炒豆般的槍聲随即響成一片,凡是有射擊角度的戰士,無不向巨蟻開槍射擊。
葉涵腳步一滞,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誰開的槍?
這一次的任務是捕捉巨蟻,不是消滅巨蟻,剛剛的情況完全沒有開槍的必要,明明可以悄無聲息地撤走,爲什麽還要開槍?
然而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葉涵也沒有追究的資格,他幹脆把催淚彈扔在腳邊,再将散彈槍舉到龍建國耳邊,碰碰連開兩槍湊個熱鬧,槍聲震得龍建國一個勁地咧嘴。
這小子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倒黴的巨蟻瞬間被無情的彈雨淹沒,紛飛的子彈在巨蟻身上開出一個個雞蛋大小的窟窿,滿身的窟窿一個壓一個,數十股蟻血自大大小小的窟窿裏噴湧而出,如同扭到盡頭的水龍頭,轉眼間便把巨蟻身下的地面浸濕浸透。
重創的巨蟻軟軟倒地,巨颚微微張合,隻剩半截的觸須有氣無力地晃動兩下,最終歸于沉寂。
槍聲止歇,隻留嗡嗡的耳鳴依然在耳中回響。
“撤!”龍建國大吼一聲,好像被什麽東西塞住的耳朵,卻隻能呼到一點點模糊的聲音。
他馬上意識到戰士們的耳朵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馬上打出撤退的手勢。
隊伍末尾那個班的戰士們轉身就跑,其他人迅速跟上,唯一沒動地方的,就是親自斷後的龍建國。
葉涵一直跟在龍建國身邊,反正也沒什麽危險,龍建國不撤,他也不好先走,心安理得地繼續吊在龍建國身後,饒有興趣地四處亂瞄,目光恰好落在蟻洞上,忽然發現洞裏有什麽東西正頂着巨蟻的屍體往外爬。
“有東西!”葉涵立刻端起散彈槍,翻轉槍身令握把朝上,按住阻彈齒,抽出兩枚散彈塞進彈倉。
附近幾個戰士聽到葉涵的喊聲,同時舉起手裏的槍——他們的聽力剛剛恢複一點,若不是葉涵吼的聲音夠大,他們還未必聽得清。
衆人做好了戰鬥準備,蟻洞裏那隻巨蟻也頂開了同伴的屍體,一隻碩大的蟻頭鑽出地面,暴露在衆人面前。
葉涵大吃一驚,毫不猶豫地第一個開火,一槍爆響,數十枚鋼镖沖出槍膛,眨眼間飛越隻有十多米遠的間距,一枚不差地全部釘在蟻頭側面,登時将蟻頭紮出數十個筷子粗細的小孔。
受到槍聲的刺激,戰士們紛紛開火,一時間巨大的蟻頭上火花點點。
龍建國看得眼睛都直了,子彈擊中巨蟻怎麽會有火花?
如果葉涵的聲音能壓過槍聲,他一定會告訴龍建國,這是一隻兵蟻,步槍打不穿它頭上的外殼,要麽射擊眼睛,要麽換機槍上。
雖然葉涵無力提醒,但訓練有素的戰士們發現子彈打不穿蟻頭之後,立即将瞄準點換到兵蟻那巨大的複眼上,不過呼吸之間,十幾支槍就用子彈把兵蟻的一隻複眼鑿成了窟窿。
更多的戰士加入射擊行列,幾支班用機槍的加入,成爲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轉眼間兵蟻便步了工蟻的後塵。
槍聲第二次停止,龍建國不敢怠慢,大幅度揮舞着胳膊:“撤撤,快走!”
戰士們撒腿就跑,部隊迅速遠離剛剛挖開的蟻洞。
臨走前,葉涵撿起催淚彈,扯出拉環扔在路基下。
煙霧彌散,就算地洞裏沖出來的巨蟻再多,也擺脫不了催淚瓦斯的影響,這段時間足夠戰士們遠離蟻占區。
鐵路上除了鋼軌就是枕木,不像普通路面那樣平整,即使是訓練有素的戰士,跑起來也覺得非常吃力,速度始終提不起來。
好在後續的巨蟻被催淚瓦斯影響,沒有任何一隻追上鐵路。
隊伍一口氣跑出五六百米才停下來,瞪着葉涵問道:“那是什麽東西?”
葉涵把自己對兵蟻的了解說了一遍,聽得龍建國直嘬牙花子,他這才知道自己太小看了巨蟻。
昨天圍攻列車的隻是工蟻,相當于蟻群中的普通老百姓。而今天遇到的兵蟻,則相當于職業軍人。
雖說兵蟻的數量不多,但是戰鬥力至少是工蟻的幾倍不止。昨天圍攻列車的若是一群兵蟻,能不能守住列車實在難說。
回頭再看遠處的蟻洞,隻不過短短幾分鍾的時間,洞裏已經鑽出了數十隻巨蟻,附近的其它蟻洞也有巨蟻鑽出。
蟻群似乎接受什麽東西的指揮,迅速向鐵路邊的那個新蟻洞集結,先趕到的巨蟻被催淚瓦斯影響,已然失去方向感團團亂轉,不過催淚彈的作用時間有限,放光了催淚瓦斯之後,再趕過來的巨蟻已然不受影響,幾隻巨蟻一擁而上,将死亡的巨蟻舉起來運走,很快就鑽進另外一個蟻洞,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中。
蟻群慢慢散去,但那些被催淚瓦斯熏到的巨蟻,直到十幾分鍾之後才恢複正常。
這一幕給龍建國留下的極其深刻的印象,終其一生從未忘記。
“報告,飛機回來了!”通訊兵突然說道。
魯慶之環視一周:“營長,還抓麽?”
“抓,爲什麽不抓!”龍建國咬牙切齒,“不用上那麽多人了,飛機直接帶人,随便找個蟻丘扣籠子,讓咱們的戰士坐在飛機裏開槍……就說是我說的,任何人不準把豬打死,打傷出點血就行。”
“是!”魯慶之大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