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看着盛淮南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個智障似的。
她大概明白過來,爲什麽盛淮南會對遲未晚好,大概是因爲這個男人的慈父心腸發作了,所以才會在遲未晚的面前身兼數職。
是父親。
是良師。
是丈夫。
“盛叔叔,你能讓開一下嗎?你擋着我的路了!”
靈犀真是從來都沒有這麽煩惱過,那怕附身在骷髅的身上時,她好歹也是能自由活動的呀。
現在倒好……
一個半殘,盛淮南按着輪椅,她連動都動不了!
“靈犀,别任性!”
盛淮南的聲音一如始終一般的輕柔,就好似,靈犀是一個玻璃娃娃似的,需要他無比小心的照料。
“盛叔叔,你是不是不讓?”
盛淮南不明白靈犀爲什麽這麽問,他點頭,“是,我不讓!”
靈犀的左手,調整了一下輪椅的角度,她的身後,就是一樓到二樓的樓梯,她默默的在心裏計算了一下,如果自己從樓梯口滾下去,會受多重的傷?
好吧,就算受傷,也總好過和這樣的一個智障在一起的好。
盛淮南還沒有反應過來,他面前的輪椅就朝後一傾斜,靈犀的身體就好像像一隻皮球似的,骨碌骨碌的從樓梯口上滾了下去。
滾到拐彎處的時候,靈犀借用手臂的力量,讓自己掉的更徹底一些。
“我……”
靈犀滾下樓梯這麽大的動靜,遲母以及傭人都出來了,盛淮南的内心宛如平地驚雷,他驚慌失措的看向靈犀,一顆心糾成一團的疼,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靈犀這孩子的性情,是如此的幹烈……
“大小姐,你有沒有怎麽樣?”
傭人和遲母一左一右的攙扶着靈犀,并将她扶到一邊的沙發上坐好。
遲母看着靈犀額頭上的傷口,心疼的罵道,“遲靈犀,你是不是嫌活的不耐煩了呀?你看看你做的事?從樓梯上滾下來,你是覺得自己活的太自在了嗎?”
傭人聽見遲母說的這麽難聽,輕輕的扯了扯遲母的衣袖。
“太太,大小姐隻是……不小心!”
遲母哼一聲,不小心,不小心會從輪椅上摔下來。
真是要命!
遲母不再吭聲了!
盛淮南端着輪椅下了樓,一看見客廳裏的情景,便道,“也不知道靈犀有沒有受傷?我看不如,送她去醫院檢查看看!”
遲母經盛淮南這麽一提醒,才問道靈犀,“你沒有哪裏不舒服?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麽就這麽不小心,非得弄的一家人都圍着你轉!靈犀啊,你……别……”
遲母本想說,靈犀呀,你别這樣亂來呀!
你弄的一家人都跟着你疲憊啊。
可當遲母看見盛淮南的眼神時,又默默的不再說話了。
她打電話叫救護車,過了一會兒,一家人就到了醫院。
盛淮南從頭到尾一直都在關注着靈犀,他發現,靈犀非常不喜歡與男人有任何的肢體接觸,甚至還很厭惡,他下意識的看着自己的手,會不會就是因爲他按着輪椅不讓她走,她才會讓自己從樓梯上滾下來的呢!
“靈犀,醫生說你沒有什麽事!”
遲母拿着檢查單,看向坐在病床上的靈犀,她披散着一頭長直發,額頭上貼着一塊小紗布,臉上沒有化妝,看起來顯得十分憔悴。
遲母一怔,她幾乎都沒有辦法把現在的靈犀,與當初那個自信張揚的靈犀聯系在一起!
一場車禍,她的女兒,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這樣子的靈犀,真讓人心疼!
這還是遲母第一次覺得車禍給自己的女兒帶來了巨大的影響。
當初在醫院裏的時候,遲母被靈犀尖銳與蠻橫刺傷了,她甚至還冷血的想要不去管她,想要倔強的讓她承認是靈犀自己做錯了。
承認是她的錯。
是她開車不小心,是她自己太沖動!
直到現在,遲母才覺得,現在追究是誰的錯,都已經絲毫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她曾經那引以爲傲的大女兒,如今脆弱的像一個孩子!
遲母想着心疼着,走了過去,緊緊的抱着靈犀。
“女兒……”
靈犀呆着沒有動,她眼神空洞的看向遠方,更沒有去了解遲母的此時的内心。
盛淮南站在病房門口,看着這樣的母女,體貼的将這樣私密的空間,讓給這對需要和解的母女。
他拿出手機,給遲父撥了一通電話。
遲父還沒有睡醒,人正迷迷糊糊着呢。
“淮南,有事嗎?”
遲父說這話時,旁邊有一個女性柔美的聲音響起,“老遲,誰的電話呀?”
“靈犀從樓梯上摔下來了,現在在醫院!”
遲父一怔,“嚴重嗎?”
“醫生說不嚴重。”盛淮南挂上電話後,回到病房門口,他看向病房裏面的靈犀,她的臉色是那麽的蒼白,顯得是那麽的孤獨無助。
他在網上搜索了一下“遲靈犀”三個字,彈出來的,全是遲靈犀以前的相片。
每一張,都是那麽的美。
她的美,是那麽的張揚耀眼,仿佛看着她的時候,便會不自主的被她吸引!
盛淮南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才進了病房。
“靈犀,你還沒有吃早餐?你有什麽想吃的嗎?”
“我想回家。”
遲母摸了摸靈犀的頭發,她的女兒,真是太可憐了。
“好,我讓司機到門口來等我們。”
靈犀搖頭,“我要回湖邊别墅!”
她是真的一點也不願意回遲家,個個都腦殘,真害怕呆在一起太多了,她也會被傳染上這一種不治之症!
那就太可怕。
“靈犀,你一個人回去那邊,也沒有一個照料你的人,這怎麽樣?”
遲母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她顯然已經忘記了,靈犀從出院後,就一直住在那幢别墅裏,同樣也沒有人照料不也沒有餓死麽?
靈犀回答,“我已經會自己照顧自己,媽,你照顧好小晚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