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聽見韓夫人這麽一說,順勢取下帷帽,露出一張精緻美好的小臉,笑盈盈的回望着韓夫人。
“這樣就可以,多謝夫人。”
韓夫人瞧着靈犀的面容,愣了神,那一刹哪間,她仿佛以爲,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姑娘,就是自己失散多少的女兒。
隻是片刻的失神後,韓夫人的表情就又恢複正常,“你今日早些休息吧!!”
“是,夫人。”
韓夫人聽見夫人二字之時,微微有些不快,她又低聲道,“還是叫娘吧!!不然,别人聽見了,會誤會的!!”
靈犀從善如流的叫了韓夫人一聲“娘”,韓夫人聽見這一聲娘後,淚如雨下,她摸着靈犀嬌嫩的小手,心想,假如自己對靈犀好一些,那是否也就意味着,她的女兒也會被别人善待。
“你們先退下吧。”
韓家的丫環們都退下來了。
唯有靈犀從宮裏帶過來的詩情和畫意巍然不動。
“你們也退下吧。”
詩情和畫意心想,韓夫人畢竟是一個女流之輩,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便雙雙退到了門外屋檐下。
韓夫人拉着靈犀坐在窗前的榻上,柔聲道,“其實,我并不樂意你住在這裏的,這些年,我女兒雖然杳無音訊,可我總盼着她能夠回來,爲此,我把這裏一直都保持着原樣,我往這裏添置應季的錦衣華服精巧首飾,以及各種胭脂水粉等等,盼的就是……有一天,上天能夠讓我們一家三口團團圓圓的在一起……可你看,我現在都這麽老了,我也不知道我還有幾年可活……”
韓夫人的聲音多了幾分的悲涼,人呐,永遠無法阻止自己的老去。
“或許,我對你好,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也會有人對我的女兒好吧!!所以,你不必憂心忡忡,安安心心的住下來吧!!”
靈犀站了起來,端端正正的行了一個禮,“謝夫人。”
這一次,韓夫人并沒有糾正靈犀說法,隻道,“你好生休息。”
離開院子,韓夫人腳步虛浮的回到了韓大人身邊,葉之珩本就是臨時起意送靈犀入府,故并未久留。
“夫人,我對不起您啊……”
韓大人瞧着韓夫人眼睛微紅的模樣,便有一種無力感在蔓延,他卻了說抱歉以外,根本就不找到任何的語言。
韓夫人搖頭,“夫君,人生在世,那能事事如意,罷了,且讓她住下吧,我隻盼着我對她的善,日後會回饋到咱們女兒身上,那怕這一世,我們永遠都找不到女兒,我也隻盼着,她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幸福快樂的生活着……沒有痛苦沒有憂愁!”
韓夫人明明心裏清楚,或許這些年,她們根本就找不到了女兒。
或許她們的女兒已經與她們陰陽兩相隔。
她希望還抱有美好的幻想,幻想她的女兒,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無憂無慮的像一個公主似的快樂的活着。
靈犀在院子裏,巡視了一圈,畫意去了一趟小庫房後,又回來複命了。
“姑娘,小庫房裏的東西堆的滿滿當當的,咱們的東西,都沒有地方可以放了。”
“行,我去看看吧!”
靈犀一進小庫房,也被這裏的一切吓傻了,小庫房裏,挂着上千件的大小不一的衣裳,木盤裏擱着各種精緻無雙的發飾。
還有一些幼女喜歡的九連環啊之類的小玩意兒。
靈犀心下明了,這大概就是韓夫人爲她們的女兒一直備下的吧。
“算了,将我們的東西随便找了一個地方擱吧,反正也住不了多久!!”
同理心而言,她能理解韓夫人對自己淡淡的抵觸,盡管那樣的抵觸并不是十分明顯,她卻也是十分清楚的。
她能理解韓夫人對自己這個假女兒的不快,以及各種無奈的糾結。
“是。”
畫意和詩情又吩咐人将靈犀從宮裏帶出來的東西,擱到了屋子裏。
初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靈犀的心裏,還是略有忐忑不安,她感覺自己就像是那麽一個惡毒的女人似的,占據了原來韓家女兒的一切。
靈犀這麽收拾好了之後,就小小的休息了片刻。
晚膳要開始了,靈犀才換了一身尋常的家居服,來到了主院,韓府很是安靜,除了一些小鳥叽叽吱吱的叫聲後,便隻有一路上衆人的呼吸聲。
“爹,娘。”
靈犀溫聲喚了一聲。
韓太傅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回了一聲,“嗯!!”
他與韓夫人一般,在看見靈犀第一眼的時候,幾乎都已經以爲,這就是自己的女兒。
他想,假如自己的女兒還在身邊,長大之後,也應該這模樣吧,精緻如畫,端莊大氣。
比蘇相家那個第一美人強了不知多少倍。
“這是你自己的家,剛開始可能還不習慣,沒有關系,處久了,你就會習慣的……”
韓太傅示意靈犀入座,三人坐在一張圓桌上。
韓家二人一直吃素,自從女兒失蹤後,她們便吃齋念佛,希望佛祖能夠開開眼,讓她們的女兒早一點回到她們的身邊。
今日的晚膳,是爲了照顧靈犀的口味,特意還做了吃了對女孩子身體特别好的烏雞湯。
靈犀發現,一些肉食的菜,都是擱在自己這一邊的,反倒靠近韓家父母身邊的,卻全是素菜。
古人講究食不言,寝不語,靈犀也就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吃着自己面前的各種美味佳肴,用餐的時候,她格外的留意了一下韓家二人,一直都是吃的素食,心裏很快就明白過來,原來二人是在茹素,那麽,以後她也跟着一起茹素好了。
用餐結束後,有下人端了茶水過來。
三人移步至花廳,齊齊坐下。
其實,三人之間的相處都還是頗爲尴尬的,都不太熟悉,加之靈犀又不是真正的女兒。
“聽說你以前開過客棧!!?”
韓太傅沒話找話。
靈犀也明白過來韓太傅的意思,笑盈盈的回答道,“嗯,開了一間名爲大同的客棧,我來京城之前,将客棧送給了養母。”
“你舍得?”韓太傅心知一間客棧的收益一年不會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