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一頭霧水。
這好端端的,自家老爺讓自己去買這些小玩意兒,這又是爲甚?
他們府上又沒有小主子,難不成是要送人的?
可若是送人的,直接讓澄泥在京城買不就得了,還用得着大老遠的在嶺南備上這些送回去?
雖然不解,但既然賀章吩咐了,澄心仍将賀章的要求牢記于心,行了禮之後才又退了出去。
于是,澄心的差事又多了一件,那就是随時注意嶺南有哪些新奇的适合孩子的小玩意兒。
澄心出去之後,賀章也不由得笑着搖了搖頭。
隻是因爲一個夢,就讓澄心去給那個不知道現在存不存在的孩子準備這些,賀章覺得自己都變得有些不像自己了。
不過……
他現在也确實不再是從前的賀章了,他從孑然一身的賀章,變成了現在已經娶妻的賀章,甚至說不定還是即将做父親的賀章,會有所變化,那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嘛。
這樣一想,賀章便也就理直氣壯了。
他抵達嶺南已經有好幾日了,這也是因爲一路上賀章要求加緊趕路,所以才能這麽快就到達嶺南。
之所以這麽急,當然是因爲早去才能早回。
若賀章還是孤身一人,那去哪裏,待多久自然都不會被他這麽在意,可現在他有嬌妻美眷,甚至還處在新婚之中,又哪裏願意離着媳婦太遠,離開太久?
雖然早早到了嶺南,也确實是奉了皇命而來,但賀章想做的一切并沒有因此而變得有順利起來。
嶺南地處沿海,許多人都是靠着海吃飯,是以大安朝的海禁對于許多人來說,無疑是斷了他們的生路,就算嘴上不敢說,但在心裏,許多人卻是對朝廷有怨的。
如今朝廷下令解除海禁,普通百姓自然是再高興不過,至少以後出海捕魚再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可以光明正大的來養家糊口了。
而普通的安分一些的商人,也同樣高興。
開了海禁,也就意味着他們将來能賺更多的銀子,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可是,對于那些沿海一帶有名的富商來說,可就不見得有多讓人高興。
沿海一帶的富商私自造船出海,這本就是一個公開的秘密,要是沒有這些人偷摸着出海,這些年來那些流向京城的舶來品又是從何而來的?
隻不過,從前朝廷對于這一塊查得并不嚴,所以才沒人管而已。
偷偷出海,隻要一切順利,沒有在海上遇到大風大浪,沒有遇到靠打劫爲生的海盜,船上帶回來的貨物換來的銀子,就全都是自己的,不用上繳任何的稅銀。
可若是朝廷開了海禁,并且允許大家出海,可想而知,不僅出海的船隻會變得很多,帶回來的貨物也會變多,形成更大的競争,同時,朝廷還會征收稅銀,這一來二去的,他們得少賺多少銀子?
對于已經習慣了偷摸出海帶來的暴利的那些富商來說,這無疑是有些讓人難以忍受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些人還真沒有多希望朝廷開海禁。
當然了,就算心裏不樂意,但大部分的富商也頂多是有些抗拒,不配合京城來的欽差罷了,倒也不會有别的動作,但有些一些比較激進的人,甚至在盤算着做點什麽來破壞開海禁的事,最好一直能維持現狀才好。
賀章雖是欽差,是奉了皇命而來的,但他畢竟不是嶺南人,來到嶺南這幾日,他所有的行動都落到了這些地頭蛇的眼裏,可謂是舉步維艱。
當然了,賀章也沒因此就怕了。
如今因爲昨晚的那個夢,他不僅不怕,反而還更加鬥志昂揚。
對于現在的賀章來說,那些敢于阻礙他辦差的人,也就是在阻礙他回家的路,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
嶺南發生的這一切,季卿現在自然是不得而知。
雖然因爲夢醒而有些遺憾,但至少也在夢裏與賀章相處了那麽久,相比之前的不得見,卻是也足以暫時慰藉相思了。
是以,季卿接下來的這段時日,心情倒一直都很好。
季家衆人看在眼裏,隻以爲季卿是因爲知道自己有孕了才如此。
之後的這段時間,仍時不時的有來自賀章的家書送到季卿的手上,直到時間又過去了一個多月,在中秋之後,季卿才收到了賀章抵達嶺南之後送回來的第一封家書。
如此一來,季卿寫給賀章的那些信,也就能有個去處了。
如今離着賀章離京已經有三個月有餘了,這麽長的時間,季卿的腹部還未開始隆起,但她寫的信卻已經積了厚厚一疊了。
想到上次的夢裏,賀章讓自己把信中的内容讀給他聽,季卿就不由唇畔含笑。
也不知道,賀章讀完這些信,又會是怎樣的心情。
大概,就如她讀到他的信時,一樣的甜蜜與喜悅吧。
才将自己的信送走沒幾日呢,季卿又極爲意外的收到了賀章讓人送回來的一大包東西。
在此之前,賀章也隻是寫信而已,倒是沒送過東西回來,那麽這一次,他送回來的又是什麽?
季卿是有些好奇的。
不僅季卿好奇,屋裏的季家衆人也一樣的好奇。
季卿拿到賀章送回來的這一大包東西的時候,正與季家衆人一起在主院陪着劉氏說話,所以季家衆人也一樣看到了這麽一個大包袱。
“咦,這是平安讓人送回來的東西?”劉氏笑眯眯地道,“平安倒也是個戀家的,如意你可要好好看看他都送了些什麽回來,不管貴重與否,都是他的一片心意。”
季卿點了點頭。
季睿這時候道:“長姐,我猜姐夫這是送的嶺南的吃的回來,嶺南倒也有不少的特色小吃,雖然口味與京城不同,但偶爾嘗嘗,倒也别有一番風味。”
季朗屈指在季睿的額頭上彈了一記:“睿哥兒,不是早就與你說過,遇事定要考慮周全才行,便是開口之前也要思慮再三,要不然很容易被人笑話的,如今天氣雖然不如盛夏那麽熱,但這些東西卻是一個多月前就從嶺南送回來的,那時天氣可正熱着,從那麽遠的地方送吃的回來,那還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