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尤其是下雨天就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來的豐大造主,沒日沒夜地處理國事,還是有太多大事沒有安排妥當,所以當洪大人提出要找唐林昆替他看看多年頑疾的時候,這次豐大造主破天荒沒有再拒絕。
洪大人在天威内城的北門接到唐林昆後,把唐林昆直接帶到了大造主住的天威宮。跟所有宮殿一樣,天威宮極盡奢華,但進到大造主的内書房後,唐林昆驚奇地發現,豐大造主的書房不大而且極其樸素,簡直到了簡陋的地步,書桌都是白芯的雪松桌,唯一的裝飾就是挂在書桌後面的那副“以民爲天”的書法作品。唐林昆對這位腐仙浒的大造主有了那麽一丁點好感。能在手握大全的時候保持低調,就算他是盜名竊譽刻意爲之,也可以看得出這位豐大造主内心有很強大的克制力,憑唐林昆的閱曆,這類人最爲可怕,一個對自己都如此“苛刻”的人,意志力一定非常人可比。寒仙浒的冰夷、苦仙浒的金立都是這類人。
等一位姿色平常的女奴侍茶後,洪大人起身恭敬地朝唐林昆行了一禮,“先謝過唐壘長能如期前來......等下替大造主瞧病的時候......我能提點小要求嗎?”
唐林昆品了一口熱騰騰的茶,是很普通的小黃菊,就像到了一戶家境殷實的農戶家作客一般。
“洪大人,您客氣了,您吩咐就是。”唐林昆趕緊收回思緒,起身恭恭敬敬地回了一禮。
“唐壘長,您快請坐。”洪大人等唐林昆重新坐下後,慢慢說道:“我們豐大造主已經十多年沒找郎中看病了,他......”
洪大人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洪大人,您直說無妨。”
“豐大造主不喜歡看病時,郎中觸碰他的身體......有時連看一眼都不行。”洪大人擔心自己替大造主找的唐壘長,一個不小心就成了大造主斬骨刀下屈死的冤枉鬼。
“謝謝洪大人好意提醒。”唐林昆沉吟了片刻說道:“洪大人,你能具體說說你豐大造主的症狀嗎?”
......
長廊外雨勢漸大,洪大人知道大造主今天又進入到了欲死欲活的痛苦當中,他不由長歎了一口氣。
“大造主用膳了嗎?”洪大人問領路的一位中年閹人。
“沒呢,開完議事會,大造主直接回到了寝宮。”
那名閹人見到洪大人進天威宮,心情明顯好了許多,有他在,豐大造主一般今天不會大開殺戒,這是天威宮裏的公開秘密。
豐大造主的寝宮名叫七星殿,唐林昆被領進内殿後,第一感覺這是一座華麗的墳墓,大白天隻能看見所有擺設的大緻輪廓,仔細打量偶爾有亮閃閃的器物在一片暗黑中透出一抹微芒。還有一股濃重的泥土的味道.
“大造主,您好些了嗎?”不是洪大人停住腳步問候躺在地闆上的豐大造主,眼力驚人的唐林昆都差點一腳踩到他的腳上。
“唔,你來了。”
豐大造主慢吞吞地坐了起來,唐林昆突然感覺到整個七星殿的地闆是燙的,腳踝處有隐隐的熱氣傳來。
唐林昆擡頭見到兩道透着寒冰一般的光芒,知道豐大造主在打量自己,“黃花壘壘長拜見豐大造主。”
唐林昆跪在地上,雙手一撐地,果然火熱,看來地闆下面是用炭火在加熱。
“起來吧!禹大成禹壘長被你抓起來了?”豐大造主在炭火上烤了一會兒,可能不那麽疼痛了,話語還帶了點尊重,洪大人聽出豐大造主今天狀态是少有的正常。
“是!”
唐林昆直起身子,跪跟坐其實根本就是一回事。
“聽洪大人說,唐壘長還會看病?”
“是。”
“那就替我看看吧......”
豐大造主的身體倚靠在一個巨大的靠墊上,眼睛适應了昏暗的光線後,唐林昆到這時候才看清楚,豐大造主是個羅鍋,難怪他不願意别人碰他的身體了。
“豐大造主,這是在下開好的藥方,一個療程爲十天。等您身體好轉後,在下再替您增減幾味草藥。”
唐林昆精進大仙後對氣味特别敏感,他在這七星殿聞到的氣味,就像在野外聞到的烈日下被食蟻獸挖開的蟻穴一模樣,酸味裏面帶着腥臭,領唐林昆感到氣悶,他隻想早點離開。
“就這?黑螞蟻。”
豐大造主打開唐林昆遞過來的那張小紙片,顯然他是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了,在這麽黑的地方,能瞧見三個字,看來豐大造主的眼力真得跟鷹隼一樣銳利。他的話裏突然有了殺意,大造主之位是天授的,這麽嚴重的病,三句兩話,開出一味藥來,是在輕視我嗎?
“是,黑螞蟻具有通經絡,去風濕的作用,走竄力強,可以用于治療風濕病,但不是什麽螞蟻都可以拿來用藥的,有些種類的螞蟻有毒,隻有這種黑螞蟻效果最好。”唐林昆解釋道,用黑螞蟻治療風濕病是唐林昆姥爺說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以至于沒有感覺到的情緒變化,在這渾濁的空間裏,他的感覺都好像遲鈍了許多。
“豐大造主,經唐壘長看好的病人無數,您就試一試吧!唐壘長絕沒有輕慢豐大造主之意。”洪大人對豐大造主的情緒起伏變化感觸最多,他立起身來,替唐林昆開脫。
這一下提醒了唐林昆,有些自以爲身份高貴的人是看不起這些大自然賦予屑小生命的神奇功效的,不化大價錢,他們以爲治不了自己的病。這貌似高高在上的豐大造主看來在這一點上也落入俗套了。
唐林昆強忍住笑意,說道:“在這個季節,要想搞到一隻黑螞蟻實屬不易,沒有一百神州币一隻市面上收不到黑螞蟻,一貼最少要五萬多隻,如果豐大造主嫌貴,那在下另換一個方子好了。”
一貼藥要五百萬神州币,這種藥也隻有尊貴的豐大造主才用得起,豐大造主一下釋然,“别換了,就這黑螞蟻我吃了試一試吧。”
“豐大造主,我聽洪大人說,您還有咯血的毛病,這黑螞蟻可不是包治百病,我還需要給你輸送一勺的仙蜜。”
黑暗之中,一隻幹枯的手伸到了唐林昆的前面。
唐林昆扣住豐大造主的手腕,以最快速度把一勺仙蜜傳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