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萬多人口的司堡壘,成年男子都上了前線後,平時街面上空蕩蕩的,但今天長長的騎樓下摩肩擦踵全是人,三五成群坐着,看這些人的神色,跟悶頭趕路那幾萬人應該是一夥的。
禹春她們好不容易在一條小巷裏找到一位替大牲口看病的郎中。已經好久都沒開張的郎中,看着幾個女人把一個男人擡進院子,心裏樂開了花。
“這位客官是被馬踢了嗎?”
“不是。”田妮回答。
“是誰這麽歹毒把你們家老爺踢成這樣,幸好你們找到了我......”郎中檢查了黃來兒傷勢後說道。
“郎中,不影響我們家老爺那個吧?”
“這位娘子是說過夫妻生活嗎?難說......不過隻要你們出得起神州币,可以拿我家祖傳秘制藥試一試。”郎中見幾位女人焦急的模樣,不慌不忙地說道。
“隻要你能治好老爺的傷,神州币不是問題。”禹春掏出十兩金子放在郎中面前的桌子上。
郎中原本是想蒙幾個神州币花花,沒想到這幾位貌不驚人的女人出手如此大方,偷偷地咽了口口水說道:“各位夫人,你們不必着急,用了我的藥,我包你家老爺半月後一柱擎天,百戰不洩......”
郎中把一把接骨草搗爛了敷在黃來兒的下身,拿一塊白布仔細包好了。手都沒洗,就要把十兩金子掃進抽屜裏,禹春眼疾手快把金子抓在手裏。
“一把接骨草就值十兩金子嗎?”禹春說道。
“這位大姐,你這麽說就不厚道了,你家老爺的性命就值十兩金子,再說了,半個月我還要換多少次的藥你知道嗎?”郎中沒想到這女人還認識接骨草,他心裏後悔死了,知道這樣就無亂再加幾把其他的草藥了。
“禹春......算了,把金子給他......”一直昏迷不醒的黃來兒敷上接骨草後,陣陣清涼下醒了過來。
“老爺,您醒了......”幾個女人全圍了上來,禹春很不情願地把金子扔在了桌上。
“我們這是到哪了?”黃來兒問道。
“客官,我們這是司堡壘。你們看看,我的藥有多神奇,一貼下去你們的老爺就醒了,還能開口說話了......”郎中把金子收入懷中,“我家的西廂房空着,你們先住下吧,不過先說好了,飯菜的銀子另外算。”
“禹春,我們走!”黃來兒此刻已經是驚弓之鳥,天知道在這司堡壘又會遇上怎樣的磨難,隻有回到九轉神台他才會安心。
怕什麽來什麽,一名百夫長領着四個士兵提着一大桶的石灰水,進了郎中家的院子。
“你們家有幾間空房子?”
“軍爺,就一間,這幾個病人要是住下,連一間都沒了。”郎中知道這是一夥“号房”的大頭兵,來一群粗魯的士兵,夠他家受的。
“你騙誰呢?這麽大的院子,怎麽也能住三哨兵。”一名士兵在院門上用石灰水刷了個大大的三字。
“郎中,晚飯準備四十個人的飯菜,别忘了。”
“你們幾個快走,這院子晚上要住兵。”兩個士兵長矛橫着,就要把黃來兒他們往外趕。
“慢——!”那名百夫長走了過來,吃驚地說道:“這不是闖王嗎?您怎麽會在這裏。”
“你是?”黃來兒吃了一驚,不知道是敵是友,他可不敢亂答應。
“闖王,屬下是第四方陣第六營的布琅,奉命前往赤練關增援,闖王您這是怎麽啦?”
“陳厚生,來了嗎?”黃來兒問道。
“來了,屬下這就前去禀告陳大将軍。”
幾名士兵全都怔住了,闖王不是在攻打火焰壘嗎?怎麽會出現在司堡壘的?最吃驚的是那名郎中,他悄悄地掏出那十兩金子,放回到闖王身邊。
陳厚生跟着黃來兒起事,寸功未立,憑着跟黃來兒時間早,做到了二等大将軍,黃來兒領兵進攻火焰壘時,他率領各地陸續糾集十餘萬部隊向火焰壘開拔,一天走個五、六十裏,到今日才磨蹭到了司堡壘。
“闖王,您怎麽會......會在這?”滿頭大汗的陳厚生跑了幾步路,氣喘籲籲的。
“是誰?誰?把闖王傷成這樣。”陳厚生氣憤填膺吼道。
禹春幾個七嘴八舌把事情經過告訴了陳厚生。
“娘的,這些礦奴膽子也太大了,闖王,我一定爲您報仇。”陳厚生按着一柄價值幾十萬神州币的“鳴鴻刀”,一付名将的風範。
黃來兒的目光落在了陳厚生的腰間,諷刺道:“爲我報仇?憑什麽?我的五萬大軍,兩天内就灰飛煙滅,别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陳厚生幾斤幾兩?”
陳厚生聽黃來兒口氣不對,趕緊解下腰間的“鳴鴻刀”遞到了黃來兒的手上。
“闖王,您看我爲你找到了什麽?”
關于這把鳴鴻刀還有個傳說,上古時期天一帝的金劍出爐之時,原料尚有剩餘,由于高溫未散,還是流質的鑄造原料自發流向爐底,冷卻後自成刀形。天一帝認爲其自發的刀意太強,足以反噬持刀者。天一帝又恐此刀流落人間,喧賓奪主,欲以金劍毀之,不料刀在手中化爲一隻鴻雁,變成一股赤色消失在雲際之中。
陳厚生平步青雲做了二等将軍,一直在找一把和身份相稱的佩刀,有部下爲了讨好他,說有一富戶家有一把“鳴鴻刀”。他找了個由頭把富主抓進了兵營,關了三天三夜,富主的老婆托人帶着鳴鴻刀找到了陳厚生。
“鳴鴻刀!哪來的?不會是假的吧!”黃來兒聽過鳴鴻刀的傳說,如此稀罕之物豈是尋常百姓能一飽眼福的。
“闖王,您可以試一試此刀的厲害。”陳厚生内心雖極其不舍,但他明白憑他的身份,确實不配擁有這樣名器。
黃來兒慢慢抽出鳴鴻刀來,黝黑的刀身吃飽了蓖麻油,除了油光閃閃不見有其他特别之處。陳厚生拿來一根長矛,橫着放在黃來兒的面前,黃來兒輕輕一揮,長矛應聲而斷。
“還真不錯,花了不少神州币吧?”黃來兒頃刻間愛上了這把鳴鴻刀。
“闖王,您喜歡就好,喜歡就好。不瞞您說,我還弄了匹名叫‘九花虬’的寶馬,跟您特别配,等您身體好了上戰場......”
黃來兒一聽上戰場,心尖一顫,“陳厚生,聽令!所有部隊駐紮司堡壘,加強城牆工事,等各地的軍隊和焰仙浒大軍彙合後,再向火焰壘前進。”
“是——!”
“陳厚生,你再替我找個人,我不報這腳撩陰腿,我不叫闖王,這夥人我估計是你部派出的斥候......”
見到黃來兒呼風喚雨恢複了大将軍的威嚴,禹春幾個興高采烈地差點跳起來,郎中家成了歡樂的池塘。随軍的郎中和廚司進了院子一通忙活,弄得小院内藥香、肉香四溢的。
禹春等沐浴一番換上了新衣服,簇擁在黃來兒的周圍。
當天晚上,司堡壘最大的勝記金店送來滿滿一盤上百件的金首飾,禹春等直到睡到床榻上,也沒把身上的金首飾卸下。
黃來兒在司堡壘已經三天了,除派人向焰仙浒送了一封三百裏加急的雞毛信外,就是跟禹春等大擺筵席,把司堡壘有名的幾家酒樓的招牌菜,吃了個遍。
第四天一大早,禍害黃來兒行不得房事的那名千夫長和他的二十多名部下,剛從江山壘附近完成偵察任務回來,立馬被陳厚生五花大綁送到了郎中家。
“陳大将軍,冤枉啊!我等何罪之有?總不能平白無故就綁人吧!我還有重要軍情沒有彙報呢。”
“梅奎,你少給我喊怨,有什麽話你自己跟闖王去說吧,能不能活命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陳厚生和黃來兒同一個村子居住多年,知道黃來兒從小就是個恩怨分明、有仇必報的主。在天庭重新做了闖王後,性格更是趨于變、态。這一次被人踢得差點送命,看來這個梅奎死是一定的,就不知道黃來兒會玩出什麽新花樣來。
記得起事第一年,他看中了豐收壘郊區一位剛死了丈夫的少婦,勾引了幾次沒有得手,趁着夜黑風高跳牆而入準備用強,沒想到那少婦拼死不從,差點沒把他的舌頭咬下來,滿嘴是血的黃來兒當天夜裏帶着十幾個護衛撬門而入。黃來兒等把少婦剝光了摁在地上,沒想到黃來兒沒有撲到少婦身上求歡,而是拿了一把匕首,狠狠地從少婦下身捅了進去,可憐的少婦慘叫着在地上滾來滾去,過了一刻鍾才徹底斷氣,黃來兒帶着人揚長而去。陳厚生到現在都還清楚地記得,黃來兒當時說的那句:“你讓我上口流血,我讓你下口流血,一報還一報,公平合理,童叟無欺。”
黃來兒經過幾日精心調養,已經能下地行走了,聽說逮住了踢他一腳的那名千夫長,把碗一摔,三步并成二步來到了院子。
梅奎沒認出黃來兒來,但一看到他身後跟着五名身材魁梧的女人,吓得癱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