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期撤退到這裏的幾萬民衆預感到苦仙浒軍馬上要打過來,誰都不想當奴隸,一晌午就跑了個精光,堪比一支訓練有素的部隊。隻剩上萬名從流沙河退下的傷兵,散落在民房當中。
“是刀副統的部隊到了嗎?刀副統在哪?”
幾名楊大将軍特意留下的飛騎兵,臉上一付焦急模樣,逢人就問。
刀狼看罷二郎神留下的信函,半天說不出話來,戰局發展到如此糟糕的地步,是天庭數百年來第一次,究竟問題出在哪?
二郎神在信中說,他在撤到威真壘當天,接到了西王母的“敲脊金瓜”主帥令,說苦仙浒近百萬水軍,在魔王的親自帶領下,從舟壘的海灘登陸了。雙方大戰一場,我方損失極大。命令楊大将軍部接令後,即刻退到月牙門掩護大批民衆繼續向中州壘撤離,信中楊大将軍讓刀狼部盡快跟上。
“董郎中,你們的馬車呢?”刀狼看到這麽多的傷員滞留在威真壘,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那些馬車,全是用濕木頭架的,秋天氣候一幹燥,榫頭松動,在路上全散架了,娘姥姥的,趕車的馬夫十有八九全跑了。刀副統,我正發愁如何是好?幸虧您到了。”
董郎中身上的血迹都已經發黑,從流沙河到威真壘這段路程,可把他害苦害慘了。要不然飽讀詩書的董郎中是不會罵娘的。
“馬上撤離威真廢壘,苦仙浒兵正午時分就能趕到這裏,留下隻有死路一條。”刀狼命令步兵拆下民房的門闆,四人一組,擡着重傷兵先走。
“韓峰、虎頭、姬奘、米康、葡京聽令,你們各自領上一萬騎,糧食能帶多少是多少,我還是那句話,今後怎麽打,是你們自己的事。”
五位小将答應一聲,刀郎安排主力開始有序朝月牙門方向撤離。
“虎頭,我終于找到你了!你這幾天到哪去了?”
宋玥騎着那匹大黑馬一進威真廢壘,猛然見到虎頭和一幫人正圍在一起在地上寫寫畫畫。她就差沒哭出聲來。她跳下馬來,卻邁不開步了。這幾天,她騎着大黑馬,到處找虎頭,逢人就問,幾次遇到苦仙浒的小股斥候分隊,幸好大黑馬腳力健,宋玥悶頭跑一陣,幾次都被她成功擺脫了。流沙河那邊到處是苦仙浒部隊,宋玥在冥冥之中像有人指點一樣,誤打誤撞跑到威真廢壘來了。
“玥,你怎麽還在這?”
虎頭見宋玥癱軟的地上,情急之下也顧不得刀副統就在邊上,一個箭步沖上去把宋玥抱在懷裏。
宋玥委屈地大哭起來,不停地捶打着虎頭的胸口,兩天沒有吃過一點東西的她一口氣倒不上來,暈在了虎頭的懷裏。
“董郎中,您快過來看看,我老婆她這是怎麽了?”
“你喂她吃點東西吧,我看她這是餓的,她醒來後,扶她走動一百步就沒事了。”
“把馬喂飽後,立即向月牙門撤離。”刀狼像是沒有看到虎頭和宋玥的兒女情長,在護衛簇擁下,出了威真廢壘。
刀狼帶着大部隊撤離後,五位小将在威真廢壘南門的門洞裏,開了一個簡短的碰頭會。
虎頭副将的想法是,他們這五萬部隊應該堅守威真廢壘,掩護刀副統的大部隊撤離,“曆史上的威真大将軍山溪,曾經領三萬步兵,在威真廢壘堅守了八個多月,我們有五萬人,怎麽也可以守上一個月吧?有威真廢壘這麽一顆釘子放在這,金丹的大軍就不敢長驅直入。”
“不行,那時的苦仙浒軍沒有火炮,守壘比較容易。現在......我看還是遊動作戰比較有利,我們不停地騷擾苦仙浒軍,同樣可以起到掩護刀副統的作用。”米康表達了不同意見。
“火炮營不是被你們燒了嗎?等他們新造的火炮從苦仙浒拉來。我看怎麽也得一個來月,到時候我們再殺出重圍也不遲。”
葡京副将留下的一萬人當中,有幾百名箭術了得的箭筒士,威真廢壘的庫房裏有上百萬支箭矢,依靠高大的城牆,無疑能給苦仙浒軍以最有力的打擊,他完全贊同虎頭的意見,有城牆依靠,爲什麽還要跑來跑去浪費體力?
“圍上了,到時候我們沖不出去怎麽辦?”姬奘副将表示他的擔憂。
五人當中就韓峰沒有表态,大家的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我看兩種方案都有可取之處,我看這樣行不行?米康和姬奘領一萬人遊動在威真廢壘外圍,我們仨領着四萬人馬堅守威真廢壘,有了米康他們在外面扯動,我們到時候突圍也會相對容易些。”韓峰也很快拿出了折中方案。
“行,我同意。”
“我們也同意。”
五位小将約好突圍的信号後,分頭準備去了。米康和姬奘領着一萬騎,帶上半個月的口糧,從西門出威真廢壘沒多久,站在威真廢壘城牆上,苦仙浒軍的燕骅骠騎營出現在了三位小将的視線當中。
“把刀副統的刀字旗立起來,把所有旗幟都豎起來。”韓峰見啼花已經縫好刀字旗,馬上下達了第一道命令。
......
“我是苦仙浒第一勇士,重騎第一大隊大隊長平北,聽說刀副統的刀法天庭第一,敢跟我大戰三百回合嗎?”威真廢壘下,昨天夜裏和耶二一起歸隊的平北,不等燕骅發話,大聲叫陣。
“這家夥不是被我們追到鳳鳴山去了嗎?怎麽這麽快又冒頭了?”虎頭一眼就認出來了。
“手下敗将,叫嚣什麽?我們刀副統正在午睡,一名小小四等将軍,不知天高地厚,敢稱第一勇士?你的腦袋暫時寄放在你的肩上,等我們刀副統休息好了,再一刀劈了你不遲。”韓峰大聲回到。
“騙子,你們殺了我爹,還有洋溪村那麽多村民,天殺的,你們不得好死,我跟你拼了。”
宋玥也認出來了,這兩個混賬東西吃過她炒的菜,最後把洋溪村幾百村民都禍害了,宋玥用手裏的繡花針指着平北大罵。
“媳婦,你老公還沒死,你怎麽這麽快就改嫁了?”替平北壓陣的耶二聽出城牆上宋玥的聲音,催馬上前認媳婦來了。
宋玥在虎頭面前被這個該死的騙子揭了傷疤,更是火氣上來,“虎頭,你下去,替我把那兩個人頭取來,我要當球踢。”
“嫂子,何須這麽費神,看我的。”
葡京抽出兩支箭來,不見他瞄準,兩支箭一前一後射了出去。
“哎喲!哎喲!”兩聲,平北和耶二捂着左眼滾下馬去。
“好,射得好!”
燕骅知道這支天庭軍爲了取勝,是根本不講禮義廉恥的,他手一揮,幾名護衛手挽長盾牌上前來把平北和耶二擡了回去。幸好由于距離較遠,平北和耶二左眼珠雖然不保,性命倒是無憂。
燕骅的骠騎營一分爲二,很快把威真廢壘圍得水洩不通,三十萬攻城步兵上來後,十萬名箭弩手壓制城牆上的箭雨,盾牌兵擡起雲梯分四個方向開始搶城。
威真廢壘雖然不大,因爲是靠近龍口山的第一大壘,不但城牆修得又高又厚,跟一般城牆四四方方不同,威真壘的城牆順着幾條自然小河道,修成了波浪狀,在敵人進攻時,三面城牆上箭弩手視線良好,一面盾牌擋得住頭頂的箭弩,卻擋不住後背射來的緻命箭矢,十分有利于防守。
“再等等,再等等,等他們過了護城河......”韓峰躲在箭垛的後面,心裏計算着苦仙浒兵的進展。
“好了,抛瓦罐。”
韓峰一聲令下,幾十個油瓦罐飛下城牆,引燃了城牆下特意堆放的枯枝。威真廢壘四周頓時燃起了熊熊大火。苦仙浒兵的第一次進攻,很快像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别攻了,這些不是天庭軍主力,燕骅部加步兵第一、二大方陣留下,等火炮上來後再進攻,其他部隊繞過威真廢壘繼續追擊。”金丹見威真壘城牆上最多不過五、六萬人,急于要和锲入天庭大後方的魔王會合,他果斷地下達了命令。
燕骅部從金丹主帥的眼中從第一主角急劇下滑到如今配角地位,不但主将燕骅郁悶異常,連普通士兵也是灰溜溜的,見金丹主帥率領大軍開拔了,心灰意冷的燕骅早早下令搭竈準備晚餐。
“虎頭,燿鴉人怎麽不攻了?”宋玥一連抛了五、六個瓦罐,見苦仙浒兵退下後,一付意猶未盡的樣子。
“嫂子,苦仙浒廢物在等火炮營上來,等下他們再進攻,你可不能呆在這了。”虎頭聽了剛才耶二的話,心裏不好受,不等他回答,葡京打破尴尬說道。
“虎頭,你是不是信了那個混賬的胡話?”宋玥是個急性子,她知道虎頭爲什麽會蔫了吧唧的。
“那混賬見我長得漂亮,是向我爹求過婚,我爹見他大我十多歲,就沒答應,你要不相信,等逮住那個混賬,你自己好好審審,看我有沒有騙你。”見宋玥說得理直氣壯,虎頭心裏的陰霾一點點散了去。
“葡老弟,能教我射箭嗎?”
宋玥心裏着實害怕虎頭真的把耶二逮住,她想着能學點殺人的本事,下次見到這個缺德鬼,先射殺了再說,到時候自己曾經和他上過床榻的事,就隻有自己知道了。
“我這長弓,你拉不動的,我給你找把連弩去。”葡京還是個小孩子脾氣,今天打得痛快,心情好得不得了。
“玥,剛才我在想事呢,一下走了神......那裏風大,快下來。”虎頭見宋玥背着身坐在兩個箭垛之間,顯然還在生氣。
“虎頭,我問你,你是不是懷疑我不是大姑娘?”宋玥猛地轉過身來,雙眼噙滿了淚花。
“哪......哪能呢?你小點聲,别人聽見了不好。”虎頭摘下頭盔,從不頭癢的虎頭一下癢得不行。
“那你回答我。”
“我從沒懷疑,你怎麽會看上那樣的大叔的?”虎頭咧嘴笑了。
宋玥一下破涕爲笑,一下從箭垛上跳到虎頭的懷裏,“這裏不行......他們全看着呢。”
“親我一下,你不親我,我就不下來。”宋玥的雙腿匝在虎頭的虎腰上,就是不肯下來。
“哦,哦,親一個,親一個......”一群青皮兵見他們的副将和媳婦親熱,全都起哄起來。
虎頭飛快地用厚厚的嘴唇在宋玥的臉頰上觸碰了一下,宋玥開心地松開了虎頭。
“虎頭,你渴不渴?我給你拿水去。”宋玥興匆匆地跑下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