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骅勉強接過刀狼五招,虎口震裂,血流不止,他撥轉馬頭,朝小山坡狼狽逃跑,刀狼豈肯善罷甘休,催馬緊追不舍。
燕骅的護衛紛紛撲上來救駕,刀狼的護衛們分别敵住,整個戰場的形勢轉眼間改變,随着燕骅落敗,苦仙浒騎兵開始往楓溪鎮後撤。
刀狼一路砍殺,直到楓溪鎮裏射出密集的箭矢,刀狼才下令鳴金收兵。
從流沙河傳來激烈的炮聲,刀狼不敢有些許耽擱,留下一小部隊監視暫時退卻的燕骅部,自己帶着一營護衛,先行風馳電掣趕到流沙河防線。
赫蜇這時急于在金丹主帥面前表現自己,在試探性進攻過後,吹響長号,下令獵騎軍團一百多萬騎,不分重點,不分主次,展開十裏寬的進攻面,朝天庭軍防線直接撞了上來,火炮營對天庭軍設在通道盡頭的箭弩陣地,進行不間斷轟擊,開心彈炸得通道邊根本就站不住人。天庭軍的箭弩手死傷無數。
赫蜇親自率領獵騎軍團第一大隊二萬人,全部下馬,前排士兵手挽長盾牌,後面士兵用鸢形盾牌護身,邁着整齊的步伐,雄赳赳地上到最中間的那條青石闆通道,仿佛這是在參加一場操練一般。
在過了一半路程的時候,赫蜇大喊一聲:“殺呀!”所有人都奔跑了起來,躲在掩體内的天庭箭弩手們,全都冒出頭來,甚至都不用瞄準了,通道上,河床上哪都是人......
臂力驚人的天庭兵開始頑強地抛出了油瓦罐來......
赫蜇這辦法雖然傷亡會大一些,但确實是以多打少最有效的,金丹主帥猶恐赫蜇部不能一舉突破流沙河防線,下令後繼各部,緊跟在赫蜇部後面,發起進攻。
聽到上百支長号嗚嗚吹響,二百萬人發起沖鋒的呐喊聲,刀狼知道流沙河防線被突破就在眼前。他強忍住下達總撤退令保全這支部隊的沖動,作爲天庭軍最頂級的騎兵将領,刀狼明白在空曠的田野上,騎兵追殺步兵,猶如一場圍獵遊戲。還不如原地堅守,和苦仙浒廢物拼個一幹二淨。
刀狼命令自己的騎兵分成兩部分,沿着流沙河北岸左右護住步兵陣地的兩翼。
“不必殺遠了,沖出去三裏左右,立即返回,在這三裏範圍内,不許有一個苦仙浒兵趟過流沙河來。”
“兄弟們,你們的左右兩翼和後背,都有我們的騎兵護衛着,殺敵立功就在今天,絕不放一個苦仙浒廢物從通道上過來,你們有沒有信心?”
“有!有!有!”
刀狼把留作預備隊的最後三萬箭弩手悉數排了上去。
“報,刀副統,楓溪鎮的那股苦仙浒重騎兵,重新殺出來了。”一名飛騎兵沒等跳下馬來,大聲禀告。
“知道了,手下敗将,何足挂齒,護衛營跟我來。”
刀狼來到三條大通道的後方,這裏昨天晚上依照刀狼的命令,沿着小土坡下面的三口天然池塘,構築了半圓形三裏多寬的絆馬鹿砦,在三口鹹水池塘之間,也挖了很多的陷馬坑。二萬箭弩手的身後傳來攝人心魄的苦仙浒軍的長号聲,眼前地平線出現黑壓壓的苦仙浒騎兵。這些步兵正有些不知所措,一見刀副統從馬上跳下來,負責此段防守的一名三等副将,趕緊跑了過來。
“參見刀副統,陣地前方鐵蒺藜撒了,油溝、絆馬索也都設置好了,請刀副統檢查。”
“葡京,心裏有害怕嗎?”
“沒......”
“你騙我,受到苦仙浒軍的前後夾擊,你心裏會不打怵?”
“您沒過來時,是有點,怕完不成您交待的任務,現在您在這,我真的沒一丁點害怕。”
葡京當過刀狼護衛營的千夫長,嘴上還隻有淡淡的一層絨毛,但箭術了得,他射殺的野兔,俱是從一隻眼進,另一隻眼出。
“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是大梁學院第三期的一名學員,當時的常遇春院長在開學典禮的第一天,對我們說的第一句......你們想知道是句什麽話嗎?”
“想......”
跟在刀狼身後的護衛和葡京沒想到渾身是血的刀副統竟然還有心情和他們侃大山。
“常院長說,做一名守城死士,首先要把克服上戰場後的恐懼感,我教你們一個簡單的辦法,那就是用自己的憤怒去把内心恐懼趕走!!”
“憤怒?”
刀狼肯定地點了點頭,“對,用憤怒,你們前面這些苦仙浒騎兵就是殺害你親人、最要好戰友的那幫畜生。”
“狗雜種,盡管放馬過來,老子今天要你們血債血償——!有來無回——!”
刀狼站在小土坡上,突然對着越逼越近的苦仙浒騎兵,大聲喊了起來。
“血債血償!有來無回!血債血償......!”陣地上二萬多将士齊聲呐喊,聲震雲霄。
“你們看到沒有,苦仙浒騎兵的速度明顯慢多了......他們怕了。”
刀狼在小土坡上站定,接着說道:“葡京,你把我的大刀,和刀字旗插在這裏,在你打退苦仙浒騎兵之前,我絕不移動半步,再給我拿二張‘萬石弓’來,今天我給你當一回箭筒士。”
“報——!燕将軍,前面還是那位姓刀的将軍。”
一名打前站的苦仙浒副将一見到刀字旗,趕緊向燕骅禀報。
“混賬,立即進攻!他姓天王老子又怎麽樣?你不敢沖,趁早給我滾下來,我親自上。”燕骅的馬鞭一下抽在那名副将的坐騎上。
“是!立即進攻!”
燕骅部和刀狼在楓溪鎮剛剛血戰一回,一下損失了近三萬多騎,雖然隊伍的元氣和體力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但燕骅明白,此刻也應該是天庭軍最難受的時候,前後受到強力夾擊,崩潰與否?就在一念想之間。
就在燕骅前鋒營發動沖鋒後,燕骅的後續部隊,除了護衛營,分成三股,如同一把三叉戟向插着刀字旗的小土坡穩穩插了過來,連戰馬都覺察到了,馬上就要沖鋒了,不用力把缰繩收緊,所有戰馬可能就狂奔出去了。
列在第一攻擊序列的前鋒營,沖到鹿砦邊上後,抛出系着粗繩的鐵鈎來,勾住樹杆樹枝就往回跑,整條鹿砦被拉扯得變了形,不加以阻止的話,被扯開口子是遲早的事。
“箭筒士,給我瞄準了射!”
葡京因爲指揮着刀副統,心裏難免有些不好意思,聲調和平常相比,高出了不少。
“飕飕......”
在天庭軍中能稱爲箭筒士的,個個都是百裏挑一的神射手,百步開外,說射你心髒,絕不會偏離兩房兩室。
刀狼和葡京的兩支箭,一支命中那名倒黴前鋒營副将的心髒,一支從他的左眼射入,從後腦處長出一截來,
正在奮力拉拽鹿砦燿鴉騎兵紛紛掉下馬來。
燕骅部的箭弩手全都沖了上來,和天庭軍箭來箭還,不少箭矢朝站在最高處的刀狼射來,雖然能飛到小土坡,力竭掉落居多,那也有那麽幾支射中了半蹲在地上用身體替刀狼擋箭的護衛們身上。
費了好大的勁,死傷無數,天庭軍唯一的屏障那道鹿砦終于被拉出了一道大口子。上千騎兵一手挽着大藤爲骨架,再用藤條編制而成,體輕堅韌的騎兵專用圓盾牌,一手高舉牛尾刀,嘴裏叫嚣着各種嘯聲,沖過鹿砦。
幾口鹹水池塘,眨眼間被苦仙浒騎兵的屍體填滿,後續部隊源源不斷地沖了進來,鹿砦的缺口還在擴大,最後形同虛設,更多的苦仙浒騎兵殺到了小土坡下。
天庭軍二萬箭弩手手上的連弩開始發揮威力......掉下馬的苦仙浒騎兵,因爲有盾牌護住了身體要害部位,一骨碌爬起後,奮勇沖了過來,箭弩手被砍翻了不少。善于貼身肉搏的刀狼護衛營抽出玄鐵刺撲了上去。
“箭筒士瞄準他們的軍官,其他人射馬!”
葡京知道,慌亂中讓一名普通的箭弩手射中快速移動的人,是不現實的,但射中目标大了許多的馬匹,那就相對簡單多了......更多的苦仙浒騎兵摔下馬來,被後面沖過來的馬蹄踩死。那些頭盔上紅纓比普通士兵長出一截的苦仙浒軍的軍官們,幾乎沒有一個活着沖過鹿砦。
“拿箭來......”
由于快速發射,刀狼拉弦的兩根手指出血了,每一次發射,都飛濺出血滴來。刀狼見沒人給他遞箭,低頭一看,四名護衛已經全部倒在了他的腳下,有一名護衛的胸口至少被射中了十幾箭。
“廢物,拿命來。”
刀狼摔掉長弓,一把抄起大刀,如同大鵬展翅從坡上掩殺下來,刀鋒掃過,血霧彌漫,護衛營随時都在注意刀狼的舉動,尤其是他們要保護的将軍是一位動不動就往最危險地方沖鋒的主。
一見刀狼又沖鋒了,大叫着“殺呀!”跟了上來。
被刀狼敵住的燕骅刺出的三叉戟中間這根尖刺,很快蜷縮了下去。左右兩根刺緊跟着也陽、萎了。
沒等刀狼擦幹手上的血漬,不好的休息接踵傳來,苦仙浒兵大部已經從流沙河趟過來了,完整的包圍圈已經形成。五位跟随刀狼多年的騎兵三等将軍也已經全部殉國。更要命的是,防線賴以維持的油瓦罐已經不多了。
“刀副統,趁現在我們騎兵的戰鬥力還在,您突圍先撤吧!我們掩護你。”幾名步兵将領提議道。
“在明天中午前,誰敢再提一個撤字,休怪我的大刀無情。”刀狼斬釘截鐵地說道:“圍上了又如何?我們就是一顆硬核桃,廢物們想吃到仁,我們也要崩掉他們滿嘴的牙來。”
将領們都知道他們的主将刀狼是守城死士出身,在沒有完成在流沙河至少堅守二天的任務前,他是不會下達命令撤退的。
“讓大家輪流吃點東西,把油瓦罐集中起來......”刀狼開始有條不紊地布置更爲艱難的防禦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