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二和平北抱着決死之心帶着七千多騎同樣不求苟活的殘兵,向外沖擊了三次,每一次都被天庭的箭弩手用箭弩射了回來,丢下幾百具屍體。戰場沿着古河床一直往東“漂移”了十多裏,唯一不變的是,耶二他們始終處于天庭軍主力的包圍圈中心。
韓峰、虎頭等四位同學在大梁學院幾乎每天都操練這種他們稱爲“圍獵”的遊戲,這款遊戲是十幾個實戰經驗豐富的大教頭,爲學員們量身定制的,也算是寓教于樂吧。
天庭和四仙浒打了這麽多年的仗,各種戰法有了很大的發展,用一句話總結就是:爲了取得戰鬥的勝利,更不要臉了。
如果往上推個一百年,人數處于劣勢的耶二他們,人人能獲得一次體體面面單挑戰死的機會,美其名曰:勇士的最後榮光。
但韓峰他們受到的教育是,怎麽樣用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勝利。用教頭們的話說,打獵時圍住了野豬群,在全部野豬倒地斷氣前,絕不給野豬用獠牙挑人的機會。
韓峰他們就是這麽做的,四人分别領兵,占據四個方位。隻要耶二的部隊往外沖,他們就全力後退,等你的隊伍越來越長的時候,兩邊的夾擊部隊,跟着耶二他們一陣猛跑,但絕不會沖上來和你短兵相接,而是用箭,用那種連發的箭弩,射得耶二他們隊伍越來越短,越來越集中,最後隻好停下來。你停下時,前面不要臉逃跑的部隊又會不要臉地回到離你一箭距離的地方,飕飕地射箭......
苦仙浒第一勇士平北空有一身絕世武藝,被天庭軍這種若離若即的戰法氣得鼻孔冒煙,來來回回猛沖了十五、六裏路,卻連天庭兵的一根汗毛都碰不到,身邊的護衛卻被射翻不少。
“這也太不要臉了......天庭豬,有種上來三個,和你爺爺鬥上一場,敢嗎?”平北已經叫陣了五六次,回答他的隻有更密集的箭雨。
爲了不讓天庭軍靠得太近,耶二下令向周圍抛出幾百隻油瓦罐來,一道火牆和濃煙暫時緩解了天庭兵的犀利箭攻。
“弟兄們,把頭盔都丢了......”
耶二的實戰經驗堪比天庭的大梁學院的教頭,一連幾次,被幾個嘴上無毛的少将軍射得沒有還手能力,他明白用不了幾個回合,自己這點人就會窩囊地被天庭軍消滅幹淨......耶二很快想出了新主意,娘姥姥的,你們不要臉,我們還要臉幹什麽?
“撒開,混到他們當中去,各自爲戰,沖出包圍圈後,到鳳鳴山山區集中。”
耶二餘下的五千多騎,紛紛摘下頭盔扔在地上,等火勢稍微一減,苦仙浒騎兵“哄”地一聲四散開來,縱馬躍過火牆,就像一個巨大的野蜂巢受到了煙熏火燎刺激,飛出成千上百隻馬蜂來......
守住四個方位的小将,一見苦仙浒兵把頭盔也扔了,很明顯是想渾水摸魚,繼而逃之夭夭。
韓峰立即大叫:“軍馬号碼烙在左屁股的是苦仙浒廢物......”
虎頭的反應也很迅速,高聲下令:“馬脖子上挂着瓦罐的是苦仙浒騎兵......”
姬奘也是大梁學院的高材生,在同樣不戴頭盔的兩支軍隊當中,很快也找到了不同點喊道:“臉上被煙熏黑的是苦仙浒廢物。”
米康更絕,他給本部下達的命令是:“兄弟們,回答不上來昨天晚上口令的是苦仙浒廢物。”
幾萬騎在古河床上縱橫馳騁,戰場迅速擴大了好幾倍,混戰了大約有小半個時辰,除了耶二、平北和皮兒等三百人成功沖向了鳳鳴山外,其餘苦仙浒騎兵全被甄别出來,橫屍河床。幾千匹無主的戰馬悠然地啃吃起染血的枯草來。
韓峰領着本部的一營獵騎兵,追擊耶二他們去了,姬奘、米康回去流沙河執勤,虎頭部負責打掃戰場。
“姑娘,謝謝你!這次多虧了你給我們報信,又帶我們的援兵過來,這匹大黑馬才二歲口,就當是我們送你的獎勵吧!”虎頭副将實誠地緻謝道。
看到戰場上到處都是屍體,還有不少士兵在翻找屍體身上的财物,宋玥一陣反胃,歎道:“唉——!你們在這殺了這麽多人,這河床上今後還有誰敢來......将軍,你吩咐你手下把這些屍體都埋了吧!太可憐了。”
“埋,全都埋了......明年這裏野花一定開得更加鮮豔好看。”虎頭很想再跟漂亮的宋玥多聊幾句,他覺得這女子能給自己帶來好運。
“将軍,我要回洋溪村了,有空到我家坐坐......我爹是裏長。”
“是嗎?我爹也是我們村的的裏長,看來我們挺......”虎頭見過來幾位千夫長,慌張地閉上了嘴。
“虎副将,傷亡統計出來了,我部這次一共損失了四千零五十六人......”
“怎麽有這麽多?你們不會把苦仙浒軍的腦袋也數進去了吧?你們親自再去複核一遍。”
“我們已經核對三遍了......”
宋玥本來也想和這位英氣挺拔的年輕将軍多說幾句,見這位虎将軍軍務繁忙,自己的心裏也記挂着爹,她爬上大黑馬,一揚鞭走了。
“哎!姑娘,你還沒告訴我,你姓甚名誰?”
虎頭一回頭,見宋玥已在十丈開外,也不管幾個千夫長還在身邊,大聲喊道。
聽到喊聲宋玥轉過頭來,笑着回道:“我爲什麽要告訴你,我偏不告訴你......”
宋玥咯咯的笑聲,讓肅殺的戰場一下溫情了許多。
“虎副将,我看這姑娘對您有意思,軍營裏有我們呢,您可千萬别錯過了一段好姻緣。”一名千夫長是過來人,善意地提醒虎頭。
宋玥飛奔回到了洋溪村,村子裏一個人影都沒有,她牽着大黑馬,一進院子,見貴小六趴在院子的井口邊上,就像口渴之人正趴着喝水。
“小六哥,你怎麽啦?”
宋玥走近一看,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貴小六的頭不見了。宋玥雖然已經見識過大場面,但此刻的恐怖景象還是令她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爹,爹!”
宋玥連滾帶爬進到家門,她爹的情形更加恐怖,頭被斬下後,正兒八經地放在桌子當中,床榻上隻剩軀體,手腳不見了蹤影......
“爹,你死得好冤啊!耶二,你這個王八蛋,抓到你,我非把你也大卸八塊不可......嗚嗚......”
其實,宋玥是誤會耶二了,他并沒有下過屠村的命令,是平北在撤離的最後一刻,背着耶二下的不留活口的命令。
宋玥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隻覺一雙溫暖的大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肩上。啼花一轉身,見是虎頭副将,一把摟住虎頭的腰,哭得更加酣暢淋漓。
有六七百人的洋溪村,除了宋玥僥幸逃得一命外,其他人全被苦仙浒兵殘害了,家中的财物和糧食全被洗劫一空。
虎頭差一名護衛回到軍營,調來二營人馬,忙到深夜,才把洋溪村六、七百号遇難民衆安葬完畢。
宋玥爹單獨結了一個“喜殼”,位置就在大墳坑的邊上的一處高地上,從這裏俯瞰整個洋溪村一覽無遺,很是符合宋玥爹的裏長身份。
“宋玥,你多少吃點吧!飯菜我已經叫他們重新熱過,你再不吃,又涼了。”
看着桌子上的飯菜,宋玥一點都沒有胃口,隻覺得嘴裏發苦,喉嚨火辣辣地疼。
“虎将軍,你們部隊收女兵嗎?我要親自逮住那個耶二,爲我爹報仇!”
虎頭副将苦笑一聲,“咱們天庭自古以來就沒有女兵,要是女人能打仗,要我們這些老爺們還有何用?”
“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洋溪村現在就我一個人,我也不想留在這裏,看見這些家具什麽的,我就想起我爹爹來......”宋玥的眼淚再次奔湧出來。
“我們部隊裏雖然沒有女兵,但八号井壘的急救所裏,不少的郎中助手,都是女的,隻是那裏的活很重,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我本來還想送你到我家暫住一段時間的......”
“我本來就是個幹粗活的農家女,她們都能行,我爲什麽就不行?”宋玥的好勝心一下被激發了出來。
“那好吧,我明天到八号井壘向楊大将軍彙報軍情的時候,替你問問郎中,看他那裏還需要人手不?”
“怎麽?你是一個将軍,這麽點小屁事還要問郎中嗎?”宋玥脫口而出。
虎頭騷了騷頭皮,有些尴尬地說道:“有人說,八号井壘的城牆上掉下一塊磚來,一下能砸傷了三位将軍,還有一名副将......八号井壘的将軍多如牛毛,我的話在本部還管用,急救所離的郎中怎麽會聽命于我?”
宋玥見虎頭副将有些落寞的樣子,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傷人,她平靜了一下心情,溫婉地說道:“你這麽年輕,就當上了副将,全天庭軍又有幾個?等你當上了主帥,遲早那些郎中都得聽你的。”
虎頭到底年輕,聽宋玥這麽說,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宋玥又說道:“明天我跟你一起到八号井壘,這洋溪村我一天都不想再呆了......如果郎中不要我,我就自己找楊大将軍去,我不要工錢,隻管吃住就行。我家的牛馬接生啊,還有個小病什麽的,都是我侍候的,我就不信,郎中會不要我。”
“這樣也好,宋玥,你收拾一下換洗的衣服,把身上這身帶血的換了,再過一兩個時辰,我們就出發。”
虎頭轉身想走,宋玥一下緊緊抱住他的腰,整個身體像一塊發好的面團一般柔若無骨緊緊貼在虎頭的身上,“虎頭,今後,我沒爹沒娘了,我怕......”
“怕什麽?有我虎頭在,你什麽都不需要怕,我會照顧你的。”
“虎頭,你會照顧我一輩子嗎?”
“會......”
宋玥的雙手摟住虎頭的脖子,用力往下掰,閉着眼睛,她的紅唇準确地貼在了虎頭的唇上。受到鼓勵的虎頭雖然是第一次和女人這麽親熱地抱在一起,他一把把宋玥抱離了地面,向床榻走去......在床沿口兩人又纏綿了許久,發熱的宋玥的身體引導虎頭一起倒在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