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造主,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唐林昆問道。
金立眼前是無數閃爍的星星在向他眨眼,他正疑惑自己怎麽會置身野外,聽到有人說話,他微微側頭,身邊是兩個陌生的臉龐。他眨巴了兩下眼簾,表示他能聽見。
“你還能想起以前的事嗎?”唐林昆又問道。
“嗡!”地一聲,金立想起自己正在和米娜在床榻上媾合。
“金大造主,你得了馬上風後......”唐林昆簡單扼要地把搭救他的經過說了一遍。
最後他又加了一句:“現在米娜和大護法他們一邊忙着繼位之事,一邊是想抓住你......”
“你别說了,你是不是爲了死水一事而來?”金立打斷唐林昆的話,插了一句。
唐林昆大吃一驚,自己有血石護身,拒絕任何人的讀心術,這金立怎麽知道自己的任務的?
“冰壘,我們做個交易吧!你幫我重新掌控苦仙浒,我給你死水。”金立的腦子比他的身體要恢複得快多了。
唐林昆一時不敢搭腔,自己是河神冰壘的轉世靈童一事,沒幾個人知道,這金立怎麽會知道的?
“你别詫異......小夥子,你扶我起來。”金立這樣仰天躺着說話,感覺怪怪的。
季小雲和唐林昆扶着金立坐了起來,金立這時才看清楚,他們三人是身處戈壁灘。他的身下墊了厚厚的枯草,一頭羚羊被剝了皮,正在篝火上烤着......大金瓜權杖在清冷的月光下,倔強地發出陣陣寒光。
“唐大将軍,我們已經是第三次見面了,當然,你是不記得了。”金立坐起來後說話明顯順暢多了。
唐林昆突然想起,在繩宮愛的小屋裏,自己曾經回憶起已經是第三次來到天庭,他很想聽聽金立說一說過去。從他對自己的稱呼上,可以猜出這金立大造主知道不少自己的過往。
“這一次對天庭的戰事,并不是我想挑起的......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現在的苦仙浒已經不受我的控制,我隻不過是傀儡。”金立深深地歎了口氣,用手指了指那隻羚羊。
季小雲割下一大塊焦黃的羊肉,遞到金立的手裏,金立傍若無人地啃起羊肉來,“嗯,烤得不錯,挺香的。”
“您都三天沒有吃東西了,能不香嗎?”季小雲遞上一隻皮靴,靴子裏裝着滿滿的羊奶。
金立毫不在乎地拿起靴子就喝......昨天,唐林昆施展飛天神技,逮住了一隻母羚羊,擠了滿滿的四隻靴子的羊奶,解決了季小雲的溫飽問題。
金立吃完手裏的羊肉,打了個飽嗝,放下靴子,打開了話匣子:
“不止是我們,整個天庭都已經第三次回到過去了,唐大将軍你知道天庭有一種仙術叫逆刻術嗎?”
唐林昆點了點頭,曾經因爲那幾本破書,被騙了不少的神州币,唐林昆怎麽會不記得?
“我猜,天庭是爲了尋找一套合理的治理天庭的方法,不斷地在實驗。玉皇不行了,東王公不行了,現在就看西王母了。”金立嘴角流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唐林昆憑第六感覺,知道金立說的都是真的。
“不斷重複人生最失意的生活,是個人都會發瘋的。唐大将軍,你的任務很簡單,現在隻要拿上我研發的死水,就能徹底打敗魔王。你功成名就了,我重新和天庭簽署一份停戰協定,我的演出任務就結束了。”
唐林昆還想聽一些自己從苦仙浒得勝回去後,又經曆了什麽?但金立好像有些疲憊了,他半躺了下來,用胳膊肘支住身體,許久沒有說話。
正當唐林昆想問些什麽的時候,金立突然說道:“唐大将軍,你别問以後的事,因爲我什麽都不知道,從這裏回去後,已經不是在重複過日子,一切都是嶄新的開始,你隻要記住做事憑良心就成。”
“是不是我做不好,很有可能一切又會倒回去重新來過?”唐林昆還是問道。
“有這可能。明是爲了對付赤龍、魔王什麽的,其實是天庭各派力量,爲了權利在不停地争鬥。”
“死水在哪?”
季小雲盡管天資聰穎,但在邊上聽的是一頭霧水,既然金大造主願意拿出死水,那這事應該早點落袋爲安爲好。
金立笑咪咪地說道:“前兩次都沒你這小子,你是從哪冒出來的?咳咳......我先聲明一點,你爹他們可不是我下令處死的。”
“大造主,我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從哪冒出來不是一樣的,能跟着唐大将軍辦差,能跟金大造主有一面之緣,這輩子我已經很滿足了。”
季小雲說出的這番話,比他的年紀要成熟得多。金立突然提到他爹,讓他眼眶裏霎時盈滿了淚水。
“要想拿到死水,得等我死了。”金立哈哈大笑,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來,“唐大将軍,看來劇情變了,娘姥姥的,他們用了躍刻術。”
戈壁灘上陣陣寒風,吹得篝火飄忽不定,火光映在嘴角流血的金立臉上,特别詭異。唐林昆急忙用手掌抵住金立的後背,不等他傳輸仙蜜,金立扭動身軀躲過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金立劇烈咳嗽起來,鮮血噴湧而出。
“唐大将軍過來,借你的背用用。”金立用手指在嘴邊沾上血,花了足足有一刻鍾時間在唐林昆的背上寫上——
苦仙浒大造主之位傳于唐林昆。金立書
唐林昆雖然沒脫下衣服,但從季小雲的眼睛裏讀到了那些血書的内容。
“金大造主,您這樣做不是擅自改變劇情了嗎?這絕對不行。”
精力已經全部耗盡的金立,臨死還挺幽默的,他指了指大金瓜權杖。季小雲趕緊把權杖拿到他的身邊。
金立用手輕輕撫摸着權杖,說道:“苦仙浒是我的,我傳位與哪一個,自然是我說得算。又沒說過不許更改劇情的,我都死了,我偏要給他們出個難題。”
金立臉上透着孩子惡作劇後的暢快神色,“這權杖就交給你了,你隻要找到我的兩個兄弟金丹和金忍......他們會助你一臂之力的。把你的手掌給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唐林昆不敢再耽擱,把手伸到了金立的手裏。
這時風更大了,支撐烤羊的架子被飄忽的火引燃了,轟然倒塌,騰起一團火星。季小雲用身體擋在上風口。火苗重新竄了上來。
金立顯然是回光返照了,他的臉漲得通紅,手掌中心顯出一滴晶瑩的銀色水珠,小心翼翼地倒在唐林昆的手掌上。看着水珠隐入唐林昆的手掌。金立無力再支撐自己的胳膊,一下癱軟了下來,像一截木頭掉在枯草上,還反彈了三下。
“死水口訣是:苦仙浒。”
金立用盡最後一分力氣,“這就是死水......能根除任何魔樹......把你的手掌放進水裏,念動口訣,用那水......水,澆在根部......”
唐林昆趕緊催送仙蜜到金立的身體,就像遇到了一堵牆,金立全身的脈絡已經全部閉上,唐林昆知道自己已經回天無力了。
“金大造主,您放心,我一定會把這權杖交到一個合适的人的手上,也一定和他簽定和平協議,讓苦仙浒民衆不再受戰争之苦......”
金立的眼睛閉上了,全身蜷縮起來,一個滾圓的白色氣泡飄出他的肉體,被風刮出了十幾丈遠,“啪”地一聲,戈壁灘上瞬間亮如白晝。
也就亮了那麽一瞬間,亮光消失......那堆篝火不知什麽時候也滅了。
“小雲,咱們把金立大造主埋了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林昆的淚水被風早就吹幹了,他掏出匕首,在堅硬的戈壁灘上挖起坑來。
小雲突然大聲哭了起來,聲音很是難聽,被風一吹着滾出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