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瘦馬壘壘近一個多月來,異動頻繁,憑葛伯多年經驗,他幾乎可以斷定,魔王目前正在籌劃一場針對天庭的大行動。苦仙浒文武學院兩萬多名提前畢業的學員匆匆奔赴各地就任,各番号部隊到大宇宮領命的将軍出入大護法府也是絡繹不絕,而自己對這個大行動的細節卻一無所知。
最讓葛伯莫名其妙的是,大護法再次下令讓桑管家再次接管了自己的工作......葛伯想見金大造主一面都已經辦不到。
董琦他們甚至在回爐鎮綁架了一名到十号井上任的裨将,所有能想到的酷刑全用上了,那名奄奄一息的裨将也就說了個“鐵帚計劃”名頭,具體問計劃有哪些内容,那名裨将直到死也沒說上來。
葛伯每一次出宮,都能在身後發現桑管家的身影,才可惡了,有這麽一張膏藥貼着自己,葛伯什麽都辦不了。幾次想和唐林昆接頭,看桑管家盯得緊,葛伯都隻能無奈地回大宇宮。
葛伯思慮再三下達了除掉桑管家的密令,董琦他們喬裝打扮埋伏在小宇宮周圍有一段時間,本來很有規律三天一回小宇宮就寝的桑管家卻始終沒有露面。
除了回大宇宮冒險一試,葛伯再也想不出其他辦法來......
大宇宮隼園的幾十名飼養員,一見葛伯,急着就要下跪行禮,“免了,大家快起身。”
“葛爺,您老身體好些了嗎?”
“唉——!年紀大了,天氣一轉涼,怕是好不了咯。”
葛伯在一張鋪着墊子的太師椅上坐下,“飛翼這些日子有沒有經常讓它巡一巡呀?”
“葛爺,小的們哪敢啊!飛虎出事後,沒人敢撤下飛翼的鏈子。”
“這怎麽行呢?你們可不能因噎廢食,飛翼的夥食那麽好,運動量一降下來,身子變沉,那就什麽毛病都來了。”
“是,是。”
這幾名飼養員都有數十年的架隼經驗,這麽淺顯的道理怎麽會不懂,可是萬一把飛翼的鏈子一撤,飛翼像它的“爺爺”飛虎一樣再出點差池的話,那會要了大家的老命的。
“秋高氣爽,今天天氣合适,你們跟着我到湖上溜一溜飛翼去,哦,把飛狸它們和那幾十隻小隼也都一起帶上。”
葛伯起來把身上的長衫脫了,裏面那身繡着金隼代表着榮耀的“隼服”在陽光的照射下,前胸後背各一隻蒲扇大的金色隼煜煜發光。
一行人架着幾十隻隼浩浩蕩蕩來到卓胡,葛伯手臂上的飛翼,眼罩一被拿下,看到明鏡一般空曠湖面,興奮地不停地撲打着巨大的雙翼。
卓湖上巡隼,本就是大宇宮中不多的有趣項目。衆多閑得發慌的宮女、閹人們紛紛向卓湖集中過來。
葛伯估摸着大造主現在應該已經下了早朝,回到文瀾閣了。他一打手勢,幾十隻隼撲啦啦地飛到了空中,栖息在卓湖四周樹木的其他鳥類,“轟”地一聲炸了,四處亂飛。
葛伯摘掉飛翼腿上的細鏈子,雙手抱着飛翼,把它用力往空中一抛,飛翼展開巨大的翅膀,在即将粘到水面的時候,翅膀猛一下壓,整個身子滑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飛了起來。
“你們看看,再不巡巡的話,飛翼就飛不動了。”葛伯拍拍雙手,摘下手臂上的牛皮護套,扔給邊上的一名飼養員。
“哦——!”圍觀的人發出驚呼聲。
早飛翼一步放飛的十幾隻成年隼,随着清晨不斷升高的暖流,盤旋着越飛越高,迷着眼隻能看見幾個小點。
飛翼本就是隼園裏幾十隻領頭隼,眼見落後豈肯罷休,着急地發出尖銳的“咯——!咯——!”警告聲。
高處的十來隻隼,呈直線急速地俯沖下來,吓得躲在樹枝上百隻小鳥四處亂飛,飛翼瞅準了機會,一個側身身子猛地轉過彎來,箭似地射了出去,伸出右爪,擒住了一隻畫眉。
“好——!”
金大造主站在湖心島上梅亭裏,也看到了這精彩的一幕,依偎在他身邊的舒婉兒忍不住拍起雙手叫好。
這舒婉兒靓麗動人,自從三天前金大造主一時性起,在書房把她臨幸後,沒想到這女孩子身體柔弱無骨,天生就是個侍弄男人的尤物,加上說話聲音輕柔無比,一連數天,除了上朝的幾個時辰之外,金大造主和舒婉兒都如膠似漆地黏在一起。
“桑管家,讓葛伯帶着飛翼過來見我。”
桑管家看着葛伯招搖表演,早恨得牙癢癢,盡管一萬個不願意,無奈大造主之命難違,也隻好差人劃着畫舫接葛伯過來湖心島。
金大造主拉着舒婉兒迫不及待地等在了湖邊,“婉兒,他叫葛伯,這些隼都聽他的指揮,等會兒叫他表演給你看。”
葛伯離開金大造主才幾日,猛然見他身邊多了位俏麗的少女,又見他們手拉手顯得親密異常,馬上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這少女是桑巴安排的。
“金大造主金安!”離開湖心島還有五、六丈,葛伯就跪在船頭問了聲安。
“葛伯,幾日不見,我也怪想你的,身體還好嗎?”金大造主滿面笑容地問道。
“托大造主洪福,老奴健健康康的,今天趁着天氣好,帶着飛翼巡會兒天,不想打擾了金大造主的清淨,還望大造主寬恕則個。”
“我看大宇宮今後還是熱鬧點好......葛伯,飛翼身體還好吧!”
“回禀金隼王,飛翼壯壯的。”
身穿“隼服”的葛伯手上架着隼,不等畫舫停穩,一步跨了上來,單膝跪地重新向金大造主行了一禮。矯健的身手連邊上一直視他爲死敵的桑管家内心也是羨慕不已。
“金大造主,老奴剛才在畫舫上,遠遠一瞧,見到一對仙人模樣的可人兒,還一時不敢相認呢!”
金大造主頓時眉開眼笑,“葛伯,她叫舒婉兒。”
“舒姑娘,老奴有禮了。”舒婉兒見葛伯慈眉善目的,趕緊回了個萬福禮。
“葛伯,聽大造主說,這些隼都聽您的。”舒婉兒近距離看見飛翼兇猛的模樣,往後退了好幾步。
“對,葛伯,露幾手來我們瞧瞧。”金大造主見舒婉兒害怕,趕緊擋在她的前面。
“老奴獻醜了——!”葛伯重新撤掉飛翼爪上的鏈子,把它抛向空中。幾十隻隼在飛翼的帶領下,在卓湖上空不停地盤旋着,不斷地變化着隊形。
臨近中午飛翼們的表演才算結束,葛伯見舒婉兒這麽喜歡隼,從飛回的這批小隼中挑選了一隻羽毛特别鮮亮的,請舒婉兒替它取個名,舒婉兒開心地把這隻小隼取名叫“飛雲”。
“舒姑娘,再過二月,飛雲就能跟着飛翼展翅高飛了。”
......
金大造主當場恢複了葛伯一等銜内務總管的職務,讓他明日起還是回文瀾閣當差。桑管家再次被阿犁赫差遣回了小宇宮,差點沒把桑管家的鼻子都氣歪。
葛伯用了這麽“高調”一招回到大宇宮後,很快就大失所望,文瀾閣一連數日都不見大造主批閱奏章的身影,冷清的蘭馨宮倒是每天都燈火通明的,自從舒婉兒入宮後,大造主一下朝會似乎全身心都撲在了她身上。
大護法風信子也已經好多日沒有入宮和大造主商議軍國大事了,葛伯明白,在大宇宮一定還有一個密談之所,那份天庭急需的鐵帚計劃應該就放在哪,但這地方在哪呢?潛伏大宇宮三十多年的葛伯一點頭緒都沒有。
一夜寒風過後,天氣急劇地下降,葛伯來到大宇宮供應炭火的惜薪司,開始布置大宇宮冬天的取暖事宜。
“槐宮用炭五百斤?槐宮現在有人住嗎?”葛伯詫異地問惜薪司八等主事。
“回禀葛大人,是金大造主親自吩咐的,昨天晚上才剛剛開始領的。”
“這等小事也要金大造主親自過問,你自己說說,該領多少闆子?”葛伯惱怒地合上賬冊,不在大宇宮才這麽幾天,自己就已經成了睜眼瞎了,連金大造主晚上住在哪都不知道,真夠憋屈的。
那名主事吓得一下滾在地上,“葛大人,小的該死!”
“起來吧,先記下你這頓打,今後宮内凡是有新增的用炭之所,必須馬上告知于我。”
“小的記下了。”
葛伯出了惜薪司,慢吞吞地朝槐宮走去......
在葛伯的記憶當中,槐宮的宮門好像永遠都是緊閉着的,他隻知道有五、六代大造主曾經把這裏當做處理軍國大事的場所,都已經廢棄這麽多年了,金大造主怎麽會突然想起重新啓用這裏的?這跟鐵帚計劃有沒有聯系呢?葛伯加快了腳步。
槐宮的大門處守着四名腰佩斬骨刀護衛,器宇軒昂的,身高俱在三米五以上,每人都身穿“隼服”,看來都是立過特等軍功的牛哄哄人物,見葛伯過來,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
葛伯不敢貿然去闖槐宮,他裝着辦事經過的樣子,頭也不擡地從槐宮門口走了過去......前面就到金大造主上朝的金銮殿了,葛伯一下有了主意。
此刻朝會還沒散,葛伯在附近的幾處宮殿轉了轉,時不時督促各處主事幾句,天幹物澡小心火燭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