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老崔的五萬獵騎兵沖到八号井附近的時候,打前站的斥候來報說,被燒得黑魆魆的八号井壘的城牆上現在空無一人。
老崔不知道是不是苦仙浒人耍計謀,他不敢催動大部靠得太近,離八号井還有五裏,他讓部隊原地休息,差了個傳令兵到城門處去喊話。
在老崔來到八号井之前,六萬多投降苦仙浒的俘虜們和監督他們的三萬苦仙浒步兵,剛剛火拼了一場,小部分俘虜守住看四個城門,其餘的忙着在壘内到處捕殺躲進民房内的苦仙浒士兵。
做俘虜這些天,這六萬天庭俘虜可算是受盡了屈辱,岸昆不但把所有俘虜全被混編進了苦仙浒軍中,還把兵種都給換了,本來是騎兵,現在得聽平時看不上眼的步兵們呼來換去,但這些還都能忍受。
最大的壓力來自八号井的民衆,一見到這群把天庭軍服踩在腳下,宣誓效忠苦仙浒金大造主的軟骨頭,鄙夷的眼神猶如刀子一樣割在他們身上。走在街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哪個方向,就會飛來爛菜爛果砸在他們的頭上,甚至還幾個俘虜被民衆淋了一桶尿。
阖該出事,八号井最高軍事長官楊林,昨天晚上和兩個男孩子玩得舒暢,在今天一大早出操的時候,他坐在八号井最豪華一座戲台上,心血來潮下令所有俘虜兵必須學會标準的苦仙浒新式軍禮。他端坐在一把太師椅上,在暖洋洋的秋日下,閉眼小憩。
這本無可厚非,既然當了人家的兵,那就得執行人家的一套。剛開始還是很順利的,大多數人練個五六遍,一個立正,手掌筆直朝右眉角一碰這麽簡單的動作也就熟練了。
但就有一個俘虜兵不管哨長怎麽糾正,他的的手掌總是繃不直,實在太搞笑了,他一行禮,就像猴子偷了桃躲躲藏藏似的,周圍老兵們頓時笑倒一大片。
“你是豬啊?教了這麽多遍都不會,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娘怎麽生出你這麽個窩囊廢來。”教他的哨長終于失去了耐心,嘴裏開始不幹不淨地罵人。
其實這士兵還真不是故意的,他的右手打仗時受過傷,筋腱被刀割斷後,恢複得不理想,傷口好了後,筋腱萎縮得厲害,用力掰能弄直,一放手又成了雞爪一般。
“我的手受過傷......”
沒等那名俘虜解釋完,哨長嚴厲地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做一遍不規範,跑兩圈牛馬市。”
就這樣那名俘虜跑了四圈,眼看到了吃早飯的時間,哨長在那名俘虜再次做不好動作後,盛怒之下,一巴掌把他打倒在地上。
沒想到那名俘虜早憋了一股惡氣,他在倒地的一瞬間,一個彈腿踢在那名哨長的褲裆處,就在哨長受痛一彎腰間,那俘虜利索地從地上一個鯉魚打挺起來,一把抽出那名哨長的的牛尾刀來......
“娘的,老子不活了。”
一刀揮去,那名哨長的腦袋掉在了地上,既然已經開殺,那名俘虜舉着血淋淋的牛尾刀朝圍在身邊看他笑話的苦仙浒士兵頭上砍去。
“俘虜暴動了,天庭俘虜反了......”突遭變故的苦仙浒士兵,來不及抽出佩刀來,到處亂跑。戲台上楊林的一百多護衛發現異動,抽出刀來,縱身跳下戲台,不分青紅皂白就砍翻了不下百十個俘虜。
早就對當俘虜深感羞愧的俘虜們,不用有人組織,紛紛操起兵器和苦仙浒兵砍成一團。六萬對三萬,很快牛馬市上的勝負見了分曉,楊林在護衛們的簇擁下,狼狽地逃出了八号井壘。
再說老崔的傳令兵來到城下——
“苦仙浒廢物聽着,現在天庭大軍兵臨城下,識相的快把城門開了,否則的話,攻進壘來,定叫你們好看。”
城牆上不一會兒有幾千個人頭出現了,有個大個子朝牆下問道:
“喂!你們是誰的部隊?”
傳令兵見到城牆上的人,沒穿盔甲,說他們是老百姓吧,他們是手上卻分明拿着武器。他有些迷惑了,不少說八号井已經被苦仙浒軍攻占了嗎?難道他們自行放棄八号井了嗎?
“我們是天庭西路遊擊軍團的......你們是哪部分的?”
火拼時,有上萬苦仙浒士兵跑出了八号井,遠處烏壓壓的大軍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搬來的救兵?城牆上的俘虜一時拿不定主意。
“你等着,我叫我們的刀副将去......”
不一會兒組織這次火拼行動的菜刀和猛蝦兩位副将來到了城牆上。
“喊你們的将軍過來。”
老崔單槍匹馬來到壘下,大聲說道:“想打還想投降,來一句痛快的。”
“将軍,你們的趙雲大将軍沒來嗎?”
這一次趙雲領兵一連攻克了七處駐有重兵的甜水壘,大家都以爲他是這次行動的最高軍事長官。
菜刀和猛蝦見到壘下是一個生面孔,不問清楚,自然是不敢輕易開門的。
“要取區區一個八号井壘,何須我們的趙副将親自動手,你們速速開門納降,不然我就下令攻壘了。”
老崔做出打馬要走的樣子,城牆上的菜刀趕緊說道:“将軍,我們原是天庭駐紮八号井壘的守衛部隊。苦仙浒廢物詭計多端,不得不防,我是三等副将刀菜,請問您是?”
“我是天庭趙雲副将的部下,跟你們的成大将軍是老熟人,你速去叫他過來一見便知。”
“崔将軍,成将軍他說打了敗戰,不肯見人......”
老崔看出這位自稱三等副将的家夥,還在懷疑他的身份,掏出腰間的一個小布包,用力地甩到城牆上,“這是我的将軍印......老成不肯見我,你叫我弟媳婦啼花上城牆來,她認識我。”
菜刀一聽啼花大名,甚至都沒有驗看印章,就下令把老崔他們迎進了八号井壘。
尚滞留在八号井壘的一萬多苦仙浒士兵,眼看來了天庭主力,放下兵器走出民房,紛紛也當起了俘虜。
老崔去探望剛從監獄裏救出來的成峰大将軍,被羞愧難當的成峰推出房門,隻聽他幹嚎道:“奇恥大辱啊!打了敗戰不說,屬下六萬多人竟然都當了俘虜,我還有何面目活在這世上。”
一直到趙雲到了八号井後,差人來喊成峰,成峰讓幾個小兵把自己捆得嚴嚴實實,更讓啼花拿了一根麻繩,套在他的脖子上,讓她一路牽着,街上的民衆和部下們,看着稀奇,全跟着過來看熱鬧,一下子就把八号井官衙的衙門口堵得水潑不進。
成峰見了趙雲後,跪在地上,一聲不吭,剛包紮好的大腿上的傷口滲出一大片血來,痛得他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倒是啼花落落大方地行了個萬福禮後說道:“夫成峰,這次打了敗仗,請趙大将軍嚴懲。”
趙雲趕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我現在隻是個副将,可受不起成大将軍的大禮,快快請起!”
“趙副将您客氣了,您老是戰神,在天庭軍中誰都知道,我一個敗軍之将,早已經不是大将軍了。”
趙雲見成峰脖子上的繩索,又好氣又好笑,“成大将軍,你讓你妻子牽着你來見本副将,不怕大家笑話嗎?”
“趙副将,我讓我妻子跟來,隻等我一死贖罪後,讓她用這跟繩子拖着我的屍首去亂墳崗埋了......”
趙雲見這成峰果然實誠,繃着臉說道:“成大将軍,按理說你的軍級比我高,我沒有權利處罰你。但這次唐大将軍把軍中大權交到了在下手上。你丢了八号井壘,軍法不可欺。你自己說吧!你想怎麽死?”
“怎麽死都行,我絕不皺下眉頭。”成峰爽快地回答道。
“成峰,你死了,你貌美如花的妻子怎麽辦呢?”趙雲忍住笑問道。
“我死了,憑有我妻子再嫁......”
啼花突然哭了,一下把成峰的話打斷,隻聽她邊哭邊說:“趙副将,這次成峰打了敗仗,他确是罪該萬死,但現在苦仙浒大軍壓境,看在他還有幾分力氣份上,我懇請趙副将發他一身小兵的铠甲,讓他死在戰場上......嗚......如果趙副将不恩準,我情願和夫君一起赴死......嗚嗚......”
“難得啊!成大将軍,你娶一位好妻子......”趙雲看了一眼齊齊一堂的将軍們說道:“你們都說說吧!我應該怎麽處理成大将軍?”
幾十位将軍全都跪下了,老崔率先說道:“趙副将,這次苦仙浒軍來得兇猛,成大将軍的二十萬對付一百多萬裝配了新式火炮的苦仙浒大軍,實屬不易,成大将軍直到受傷被俘,也沒有向苦仙浒人投降,看在他對天庭忠心耿耿的份上,饒了他一回吧!”
崖銳也說道:“成大将軍手上丢的八号井壘今天已經由他的本部奪回來了,明天我願和成大将軍一起向苦仙浒大軍發動強攻,助他奪回銀色海灘。懇請趙副将給成大将軍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
十幾位将軍紛紛開言替成峰求饒,趙雲咳嗽一聲說道:“成峰,你聽清楚了,你的罪不是靠一死就能贖的,看在你妻子和諸将替你求情的份上,我今天就饒你一回,明天再我給你五萬重騎兵,能不能翻身就靠你自己了。”
“多謝趙副将。”啼花一下破涕爲笑,拿掉丈夫脖子上的麻繩,替他解開身上的繩子。
“趙副将......”大牦牛激動之下,半天說不出話來。
啼花向每一位替大牦牛求過情的将軍們都一一行了大禮,“打完這一仗,我請諸位上我家喝酒。”
“今天晚上,必須提防苦仙浒軍的偷襲,還有明天這一仗究竟該怎麽打,大家都議議吧!”趙雲一開口,大堂上一下安靜下來。啼花知道男人們要議事了,趕緊退了出來。
啼花一出官衙大門,朱紅色的官衙大門很快關上,門口看熱鬧的全都一轟而散。
到了夜半時分,一個黑影飛上了八号井壘的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