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今天晚上,我們沖他一沖,娘的,昨天晚上苦仙浒廢物看我們丢了那麽多油瓦罐,竟然沒人起來看看。”莫狐抽空到山坳瀑布處洗了個冷水澡,總算精神了不少。
“你們過來看,苦仙浒廢物一定認爲,隻要守住台階,我們就沒轍了,可是如果我們能先下到城牆上,再從城牆上往點卯場沖,殺他一通,等他們發覺的時候,我們從台階上跑回來,他們追擊我們的話,剛好進入我們油瓦罐的攻擊之内......大家看怎麽樣?”莫豹這個方案在心裏已經想了很多遍,說出來自然有可操作性。
“行,這辦法不錯,這兩天我們睡不着,也不能讓這麽多廢物安心睡覺。”莫狐捋了把濕乎乎的頭發,“大哥,這一次由我來,你在山上坐鎮就行。”
“看情形再說吧!今天晚上如果有月亮,我們下不去,先準備吧!每人帶上三個大号油瓦罐,叫那個百裏奇過來。”
“大哥,三顆哪夠,我們要多帶一些油瓦罐下去......老天保佑!今天晚上沒有月亮。”莫狐跪在地上求起老天來。
遠處的士兵,見兩個主将有說有笑的,也都興奮地叽叽喳喳起來。他們憑感覺知道,今天晚上可能要行動了。
“百裏奇,你能從這爬到那塊岩石上嗎?”
莫豹和莫狐一左一右夾着百裏奇從一叢茅草中鑽出頭來,莫豹指着離他們埋伏的地方三十多丈遠的那塊大岩石。
這個叫百裏奇士兵,參軍前是個采藥的,慣于攀登。白天的時候,奉命利用一根藤蔓,下到過山腳,爲大家探路。見到山腳下有苦仙浒士兵把守,又悄悄回到了山上。
“能,從這些橫裂縫上走過去就行,是讓我去幫救兵嗎?”
百裏奇看着那大岩石下面的城牆上站有不少的苦仙浒士兵,下去容易,但要靠兩條腿跑出苦仙浒軍的層層阻截,不是找死嗎?百裏奇心裏暗暗下了決心,這次打死都不去了,昨天憑一根藤蔓攀上芒欄山絕壁,自己是拿命拼的,百裏奇知道好事不成雙的道理,他下意識又摸了摸胸口的那塊莫豹獎勵自己的金子。
“不,你隻要從這到那塊岩石上,系根藤蔓就行,其他的由我們來......”莫豹猛地往回縮了下頭,順勢把百裏奇的腦袋摁下,“有苦仙浒兵往這邊看,我們先回去吧!晚上再來。”
太陽一落山,皓月如洗,清亮的月色灑滿整個芒欄廢壘,莫狐一直仰着頭,脖子發酸,山下隐隐傳來苦仙浒士兵的笑聲。
“這老天爺太不地道了,我求了它半天,月亮還是出來了。”莫狐有些失望地對莫豹說道:“大哥,給我也來一根大炮吧!”
“再等等,你看月亮邊上有毛邊了,說不定到下半夜就被雲遮住了也說不定。”莫豹卷好兩根玉米殼,遞給弟弟一根。
“莫大哥,等下行動,我也要參加!”留守山頂的尚大力百夫長聽到來拿藤蔓的百裏奇說,今天晚上有行動,跑了不下不少山路過來請戰。
“回去,山頂交給你,你怎麽擅離職守呢?你在學院這兩年,就學了這些?你自己都這樣,你怎麽帶兵?”莫豹教訓尚大力。
“我......”尚大力無奈地轉身,剛想離去。
“等等,大力你留下。老禹你過來,你受傷了,替大力到山頂守着去,大力的臂力強,等下要用到他。”
“是!”一名胳膊受了輕傷的百夫長領命飛奔而去。
過了半夜時分,山風明顯加大,軍營裏點的十幾堆篝火在風中騰起沖天的火光來,幾十個苦仙浒忙着撤火,巨大的背影把半座山都擋住了。
“大哥你快出來,看月亮。”莫狐拉了下大哥的雙腳,莫豹從一個狹小的山洞裏鑽了出來。
北邊天空中有一塊巨大的黑雲被風吹了過來,眼看就要擋住發着紅暈的毛月亮。
“叫百裏奇做好準備,其他人把油瓦罐帶上。”
“我們都準備好了。”尚大力等五百名士兵齊刷刷地站了起來,每人的胸前都挂了不少的油瓦罐。
“大力,你下去後,照我說過的做,把所有的油瓦罐都扔向那座議事大廳。”
“知道了,莫副将,我讓他們幾個專門替我背油瓦罐下去。”尚大力已經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激動的心情,但話聲裏還是微微帶着顫音。
“所有人的油瓦罐最後必須留下一顆,沖下城牆後,苦仙浒兵一定會追上來,用這一顆掩護自己跑到台階,到了台階,你們就安全了,山上這些油瓦罐會替你們把尾巴割掉的。”
士兵們發出輕輕的笑聲,跟着這樣的将軍打仗就是放心,他不但會告訴他們怎麽沖鋒,還會教他們如何正确撤退。
“等下有苦仙浒兵越過那幾堆篝火,你們就丢小号油瓦罐,要盡量遠點,要留有餘地,别傷了自己戰友。”
“是!”
留在山上的士兵,已經把一顆顆油瓦罐都擦得幹幹淨淨的。
幾百人眼巴巴地等着那塊黑雲過來,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月亮終于被雲擋住了。
由于白天百裏奇已經仔細看過路線,他背着一大捆藤蔓,幾乎是跑着走過那幾十丈絕壁。不一會兒,粗大的藤蔓晃動了幾下,這是百裏奇在示意他已經把繩子綁牢固了。
莫豹抓住繩子,很輕松地來到那塊大岩石,這塊嶙峋的大石頭上面隻能站七八個人。
“莫副将,下去的這根繩子也綁好了。”百裏奇把手上的繩子遞到莫豹手上。
“等我們都下去後,你把繩子收了,注意安全,躲遠點。”
“是!”
不等百裏奇回答,莫豹已經抓住繩子溜了下去,正好落在城牆上。莫豹貼在箭垛的陰影裏,不遠處城牆上的那堆篝火,雖然不再燃燒,但巨大炭火堆還沒有完全熄滅,忽閃忽閃間,如果有人特别注意這個方向,很容易被發現。
莫豹貓着腰快速來到篝火的邊上,解下一個大水囊,倒在炭火上,一股白煙升起,這一截城牆變得更暗了。
這芒欄段的防務自從莫豹接手後,每個角落莫豹都走過數遍,他知道士兵們都在不遠處新建的掩體裏,那裏穩風,相對暖和一些。莫豹走了沒幾步,果然聽到掩體裏傳來苦仙浒士兵的交談聲。
“這個月的軍饷又說要等回到苦仙浒再說,娘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
“咱們這也算是爲大造主分憂吧!”
“哎!神算子,你們家有沒有強迫購買紙片?”
“怎麽沒有,一百神州币一張,說是有利銀的,比錢莊要多一厘。”
“我們打勝了,一切好說,打敗了,大家一起玩完。”
莫豹聽出掩體裏面有四個人,自己沖進去,殺了這四人容易,但爲了不發出一丁點響動來,隻能等後面人上來再說。
莫狐過來了,從箭筒間細微的摩擦聲中,莫豹聽出是三弟,他在身上挂了五、六個箭筒。莫豹轉頭,見三弟的身影在那堆篝火邊停住了,他跪在地上往篝火上小便,看來風一吹,炭火又死灰複燃了。
莫豹一把抓住三弟濕乎乎的一隻手,把他的大拇指壓了下去,示意掩體内有四個人。莫狐另一隻手的食指在大哥手背上輕輕點了三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要想打赢,哪有這麽容易啊!都打了這麽多年了,我家從爺爺的爺爺那一輩算起,爲金立大造主殉難的已經有十幾個人了。”
“是誰在亂說呢?你們是哪個營的?”莫豹輕輕咳嗽了一聲,出現在掩體的小門。
掩體裏的四個士兵肯定吓得夠嗆,一個腦袋鑽了出來,莫狐一把扶住他,手上的三棱刺刺進他的胸膛。
一連捅了三個,最後一個想出來時,莫豹的三個手指狠狠掐住他的喉頭,把他推回到掩體内,“說,口令?”
那名倒黴鬼被莫豹一掐,聞到一股煙味,還以爲是哨長開玩笑。
“哨長,我們胡謅呢,您掐疼我了。”
“口令?”
“巨炮!”那名士兵說完,隻覺喉頭又一緊,這次來得兇狠,“咔嚓”一聲,那名士兵聽到自己的喉骨斷了,頭一歪,下面放出一個又響又臭的屁來,吓得莫豹和莫狐一大跳。
莫豹和莫狐一連摸了三個小掩體,來到一個能躲三十多人的大掩體時,聽到裏面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噜聲。這時月亮已經來到了那塊黑雲的另一邊,那角黑雲明顯亮了許多。莫豹嫌一個個結果太慢了,他摘下一顆油瓦罐來,狠狠地朝掩體内扔了進去。
“砰!”一聲悶響。
聽到行動信号的五百人,開始在城牆上猛跑起來,朝門樓邊的台階跑去......不時有苦仙浒士兵沖出掩體來,“口令?”
“巨炮!”莫豹負責回答,莫狐的箭準确命中他們的喉頭。
門樓裏駐紮着上千人,聽到響動,沒等沖出門樓,莫豹手裏的油瓦罐飛過二十多丈的距離,準确地在門口處爆炸開來。城牆上亂成一團,軍營内的苦仙浒士兵還是鼾聲依舊,他們以爲又是天庭軍在搞疲勞戰。
尚大力挂着十幾顆油瓦罐快速越過莫豹,一連往門樓窗戶裏面扔進三個,一步都沒有停留,沖下城牆樓梯。
十來個看守樓梯口的苦仙浒士兵,正朝城牆上東張西望,見跑下一個大漢來,好奇問道:“城牆上落瓦罐了?”
“嗯——!”
尚大力從他們身邊跑過,一個轉身,把一顆三斤小油瓦罐砸在他們頭頂的城牆上。
“轟!”十來個苦仙浒士兵躺成一片。
尚大力跑過軍營南大門,往裏面滾了一個大油瓦罐,沒想到油罐翻滾了幾下,引線被壓滅了。油瓦罐沒有爆炸,隻把那名守門的士兵砸得一個踉跄。
“天庭牲口偷營了!”
他奮力敲響了挂在牆上示警的銅鑼,剛響了兩下,莫狐的利箭“嗖”射進他的後腦處。
“哐——!”那名士兵用腦袋撞響了他生命的最後一聲悠長的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