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哪支部隊的?怎麽還回走?”那名副将拍着手上的泥土走了過來。
老姬“啪”地一個新式軍禮,“禀告副将,我們是五号井第二步兵方陣第一營的,奉命到叢林裏布置完鐵蒺藜回營。”
老姬這一個新式軍禮再加上這套說辭滴水不漏,那名副将的臉色一下緩和了許多,“前面樹林林裏的天庭軍都消滅了嗎?”
“禀告副将,天庭軍大部已經被消滅,殘部被我們悉數趕到了海岸邊。”
“過了橋,後面就有個大供應站,你們先把這身衣服去換了吧,這也太臭了點,到基地就什麽都沒有了。”那名副将一聽天庭軍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心裏還是挺感激這些在叢林裏浴血奮戰的兄弟部隊的,沒有他們,他負責押運把易燃易爆的危險品送到前線也太讓人提心吊膽了。
“多謝副将!”
老姬見那名副将上馬想走,大膽地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副将,小人有一個忠告,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說!”
“爲了以防萬一,你們的馬車最好拉開點距離......”
那名副将神秘莫測地笑了笑,“能想到這一點,你比有些将軍要強多了。這桶裏水,引誘天庭軍用的......你們趕快過橋吧!這些事就用不着你擔心了。”
“是!祝副将一路順風。”
老姬悻悻看着馬車隊遠去,“兄弟們,前面就是我說的中轉站了。依照計劃别亂走動。大家要多加小心。”
“燒它娘的!姬隊長。”急于立功雪恥的莫狸紅這眼睛說道。
“幹吧,我們都不是孬種。”
“老姬你就下命令吧!既然已經鑽到苦仙浒的肚子裏來了,我們都願意轟轟烈烈跟着你再大幹一場。”大牦牛說道。
老姬的眼睛很快都濕潤了,他已經見識過油瓦罐爆炸的威力了,這一次任務大家生還的可能是微乎其微,就像飛蛾撲火一般。
石橋已經在望,包括唐林昆在内,小分隊隊員們對老姬隊長的能力偵查水平是贊歎不已,他在野豬洞裏用樹枝畫在地上寥寥幾筆,把橋頭的這個中轉站介紹得一清二楚,大家都像過去來過多次一般。一個個超大的馬料堆離開幾裏開外都看得清清楚楚。
“赤答兒,你過來。”老姬向跟自己小兒子年紀相仿的赤答兒招了招手,見他擠到自己的身邊說道:“我現在給你一個重要的任務,你别去了,想辦法過了莫愁河回去......”
“不,我不去。”赤答兒眼裏含着的眼淚就要掉下來。
“啪!”地一個耳光,老姬怒道:“你敢違抗我的命令,你吃了豹子膽嗎?”
“我想和你們一起參加行動......”
老姬嚴厲地說道:“你以爲你想回去有這麽容易嗎?我們把供應站燒了,苦仙浒的廢物還不掘地三尺找破壞者?叫你回去是讓你告訴我們的家人,我們這些人是在哪犧牲的,每年的鬼節也能給我們燒點吃的喝的。你不給我想出辦法回到天庭,看我在地府怎麽收拾你,滾!”
老姬看着赤答兒哭着跑進了樹林,“兄弟們,走,咱們進苦仙浒的供應站去逛逛去......”
“你們沒看見這上面寫着什麽嗎?”看到老姬一夥人想進供應站,在門口禁衛的兩名士兵橫着長矛把他們攔住了。
“倉庫重地,閑人莫進。”一塊木牌上寫着血紅的八個大字。
老姬唰地抽出玄鐵刺來,架在那名士兵的肩膀上,“娘的,我們是閑人嗎?我們在前線拼死拼活,你們卻在這裏和這麽多漂亮的娘們一起鬼混。”
“千夫長,您誤會了,不讓進去是上峰的意思。這些女子都是浣衣局的,昨天才剛送到這勞軍的,我們倒是做夢都想和她們鬼混一晚,可我們沒有神州币啊?哪裏輪得到我們這些小兵嘛!”
看門的士兵年紀不大,一張嘴倒是油滑得很。
“我們在無人區,大小數百仗,你看我們的衣服都發馊味了,我們就是想領幾件新的軍服,這也不讓進嗎?”老姬收回玄鐵刺,把衣袖湊近那名士兵的鼻子底下。
豈止是馊味,這麽重的屍臭味,差點沒讓那名士兵把昨天的隔夜飯都吐出來。他往後退了兩步,捏着鼻子說道:“你們先等着,我進去通報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那士兵領着一位百夫長從一間營房裏走了出來,一位年輕的女子紅腫着雙眼跟着沖了出來,跑到那群浣衣女中間。
那名百夫長頭盔歪戴着大咧咧地挖着鼻屎,走到老姬的身邊。這夥人打擾了他的苟且之事,他自然沒有好聲氣,“有沒有上面的谕示啊?”
“娘的,見了長官不知道行禮嗎?”老姬以快得令人咂舌的一刺劈去,一刀把那名百夫長的頭盔劈到地下。
血腥氣沖天的玄鐵刺削鐵如泥,那名百夫長一下被老姬的氣勢吓到了,他“啪“地一個立正,向老姬行了個新式軍禮。
“千夫長,有什麽需要我效勞的嗎?”
“你馬上給我們每人找套新軍服,我們還有重要的軍務在身。”老姬是大梁學院的老教頭,多年來頤指氣使慣了,這一沉下臉來,自有一番不容抗拒的強大氣場。
“行,長官您等着,我給拿去。”
那名百夫長彎腰撿起頭盔就想溜,這些渾身是血的老兵還是别惹爲好,趕快給幾件軍服打發了了事。
“娘的,你是讓我們在青天白日下換衣服嗎?”老姬皺着眉頭呵斥道。
那名百夫長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可以讓你們進來,但你們可千萬别亂走動啊!有帶火鐮的把身上的火鐮留在門口處,你們都跟我進來吧。”
百夫長把老姬他們領到一間寬大的營房裏,看樣子是中轉站的餐廳,一個個大麻包壘得有一丈多高,占據了半個餐廳。
“你們在這等着,不要出這門口,尤其不能到後院,出了事你們的統領來了都不頂事,千萬......”
“别啰嗦了,我們累得都快散架了,快去快回。”老姬把令人惡心的铠甲脫了下來。
一等百夫長出了營房,老姬招手把大家聚攏在一起,說話聲越來越低:“我估計油瓦罐就在後院,随時都有押運前線的可能,我們必須馬上動手,等下我們......”
過了半柱香的工夫,那名百夫長領着十來個士兵抱着新軍服進來了。
“你們運氣不錯,早來一天,你們就是殺了我,我也找不到一件新軍服......”那名百夫長看着老姬他們一臉怪笑,還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麽,一下愣住了。
老姬的小分隊都是一等一的搏鬥高手,對付這十來個士兵,輕松得很,甚至都不用動刀,脖子一扭就像殺死一隻雞一樣容易。隻是十來個士兵臨死的時候,拉出一褲裆的屎尿屁來,味道有點重。
那名百夫長喉嚨被老姬的大手捏住,眼睛鼓得像金魚,舌頭伸出老長,漸漸有些發紫,“能做到安安靜靜的,我就放了你。”那名百夫長掙紮着點了點頭。
老姬一松手,那名百夫長癱在地上幹嘔了半天,才擡起全是淚水的臉。
“後院裏有什麽?幹嘛不讓别人進?”老姬笑眯眯問到。
那名百夫長腦子有點迷糊,不至于不讓這些畜生進後院,他們就大開殺戒吧?
“說——!”
趙半狗抓住百夫長的頭發,把玄鐵刺抵住百夫長被拉伸得像烏龜一樣長的脖子。
“我也不知道,我隻是奉命行事。”
“那我留你也沒什麽用處了。”老姬依舊笑着。
“說,我說,今天早上剛到供應站五十多輛馬車,全都蓋得嚴嚴實實。一到我們這就把整個後院都換上了他們自己的人。我猜第一批油罐,你們路上有沒有遇到高副将,他到前面打前站去了,等密道安全後,這些貨物馬上就起運了。”百夫長老實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後院有多少護衛?”
“兩營重騎兵。”
“怎麽才能進到後院?”
那百夫長猶豫了一會兒,他知道自己如果說沒辦法,這老頭一笑又要說‘那留你沒用了’之類的話了。
“從這窗戶就能進去,兩營騎兵都守在圍牆和門口。”那百夫長指了指釘着木闆的窗戶說道,“靠窗戶這邊是草料,用力一推就倒。”
老姬的腦子快速地轉了起來......
那名百夫長把什麽都說了,突然覺得現在處在了更加危險的境地,因爲他自己都感覺再呆在這餐廳裏實在有些多餘。
果然,老姬朝用牛尾刀抵住百夫長脖子的趙半狗眨了下眼睛,百夫長突然覺得脖子一涼,一股冷風上沖腦頂,下達胸腔。百夫長死前眼底的那道白光都還沒出現,已經被大牦牛拉到了麻包垛後面藏了起來。
“你們兩個到門口看着點,其他人把凳腳拆了,每人做一個火把。”老姬抽出刀來,一刀把一隻麻包戳了劃了大口子,等裏面的黃豆都流出後,把空癟的麻袋攤在地上用刀分成了幾塊。
“凳腳包上這些麻布,你們幾個把那幾盞松油燈的油倒在一起......”
在老姬在示範下,幾十隻浸滿了松油的火把很快做好。
“把窗戶上的木闆都拆了,别弄出大動靜來。”老姬命令道。
那些木闆風吹雨淋多年早就已經腐朽,大牦牛用手輕輕一掰就下來了。那名百夫長沒有說謊,緊靠窗戶堆着喂馬的草料垛。
下面的活不用老姬吩咐,一捆捆打包得嚴嚴實實的長草,從窗口遞了進來,就像在地底下掏了一條地道,草料垛中間很快被掏出長長的一個通道來。直到看見有幾縷光亮透過來,在前面挖通道的莫狸觀察了一番後報告:“姬隊長,馬車就在後院的中間,有長矛兵守着。”
“當!當!”所有人吓了一跳,守在門口莫狐報告道:“苦仙浒人開飯了。”
“點火!”
老姬知道時不我待,這餐廳裏放滿了桌椅,保不定就有人端着飯碗進來。幾十支火把頃刻間被點燃,滾滾的濃煙已經開始蔓延到了營房外面。
“兄弟們!我們來生還做兄弟,跟我上——!”老姬率先跳出窗戶,擠過前面的幾名隊員,來到第一位置後,抽出玄鐵刺,草料已經開始燃燒,把老姬的臉照得通紅,老姬深深地吸了口氣後,大吼一聲:“兄弟們,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