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民出身的那名士兵弓着身子,把門闆對準拱門,門闆靈巧的身影一下沒了影子。金吾趕緊跑到護牆的另一邊觀察,門闆已經沖到了離一号井十來丈開外......時刻注意一号井守軍凍得天庭軍雨點一般的箭矢朝門闆射來,掌握筏子方向的士兵大腿中了一箭,跪了下來,尨達大将軍勇敢地站了上去,拿身體護住掌舵人,他自己的背上被射中了不下五箭,滾落到水裏。幸好筏子的速度夠快,沖出了箭矢的密集區。
金吾依次砍斷三十多條筏子的纜繩,他就像一個放排漢。天庭軍的幾十條筏子追了上來,射到船上比雨絲還要密集的箭雨。最後天庭軍開始射出火箭,許多筏子很快燃燒起來。幸好門神的接應隊伍沖了過來,一陣箭雨,把天庭軍追兵射跑了。
趙雲在發現一号井守軍開始突圍後,立即吹響了進攻的海螺号,天庭軍幾千條筏子從北、南、西三個方向靠近一号井高台,發動進攻。
在經過微弱的抵抗後,失去鬥志的守軍很快就放棄了,紛紛跳進水裏。黑壓壓的人頭向高台外漂去。金吾将軍被十幾個本部的千夫長和百夫長架着跳入水中......
隅中時分,一号井的旗幟全換上了天庭的龍旗,沉入水底的層層屍體由于水位下降,全都漂浮到了水面上。
十幾條筏子,在風信子的嚴令下,回來救援落水者。尤其是金吾老将軍和尨達大将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金大将軍,尨大将軍——!”
“救命!救命!”循聲過去,一個滿臉是血的人抱着一塊木闆見有筏子回來,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喊道:“我是尨達将軍,快救我呀!”
剛救上尨達大将軍不久,救援船上的人看見幾名士兵推着一塊門闆向筏子遊來:“金将軍在此!快快搭救。”
“是金吾老将軍嗎?”
“不是,是小金将軍,金鎖将軍。”一幹人等七手八腳把赤身裸*體的血人金鎖拉了上去,他的全身幾乎沒有一塊好的皮膚,金鎖臉色蒼白,他的一隻胳膊可能斷了,耷拉着,他的大腿上插着一根新鮮的斷樹杈,連新鮮的樹葉都生生地穿過金鎖的大腿,看一眼一股寒意湧上脊梁骨。
“快找金老将軍,天庭軍繞過來了。”
一座屍體堆砌的肉山,朝一條筏子迎頭撞來,上面幾層被射成刺猬的屍體被震落,幾段很粗大的木頭被褲腰帶連在了一起,“快找找,這裏有沒有金老将軍?”
筏子上跳下兩人,把木頭上面的屍體一一推開,露出一個穿着金燦燦甲衣的老頭來,“是金将軍......”
可憐的金吾老将軍披頭散發,一頭白發浸入海水中,很誇張地鋪成半張席子的大小,随波逐浪。他的喉頭處正中一箭,箭矢在後頸處透出一個長長的倒鈎,傷口已經被河水洗得發白,“不好了,金将軍殉國了。”
當風信子得知金吾将軍已經罹難後,脫下身上的衣服,蓋在金吾的屍體上,嚎啕大哭起來。
“大護法,保重身體要緊!”門神将軍強忍着悲痛,将風信子攙扶起來。
“一定要想辦法保住金鎖小将軍的性命......這次沒有他們父子倆,我性命不保矣......”風信子抽泣着吩咐道。
“知道了,大護法。目标傘壘,出發——!”
就在唐林昆和趙雲順利解決一号井和二号井的時候,魔王的南路水軍在商震大将軍的帶領下頻頻得手,接連洗劫了天庭南海岸的馬镫壘、舟壘、青松壘、扶桑壘等十來個大小壘,一時房屋盡毀,血流成河,被洗劫的财物和年輕女人不計其數,用繳獲的漁船運回苦仙浒就不下一千餘船。實在來不及運回的五六千名女人,商震也有辦法,都把她們暫時關在了一個叫長島的島上。
等唐林昆接到黑騎兵襲擾後方的消息,和趙雲副将匆匆領着大軍急行軍兩千多裏趕到南海岸的時候,除了看到一地雞毛,商震水軍早不見了蹤影。有心想解救長島的女人們,無奈漁船燒得燒,被搶得被搶,長島離陸地又有二十多裏,想遊過去那是萬萬不能夠的。
趙雲隻能嚴令部下沿着海岸線一路向東星夜兼程,以期能趕到商震的大軍前面,提前在他想動手的堡壘做好準備,希望能把這支作惡多端的南路大軍全部殲滅。
但這隻是趙雲他們的一廂情願,等他們辛辛苦苦趕到鎮牛壘的時候,最不願看到的一幕又呈現在了崖莽的面前,四天前,商震大軍血洗鎮牛壘後已經撤離,這次商震嫌搶的女人太多了,隻帶走金銀珠寶,無論婦孺一概殺害,場面慘絕人寰,趙雲差點沒把一口鋼牙咬碎,最可恨是商震下令把鎮牛壘的大水閘提了起來,大河枯水期好不容易蓄着準備明年春播用的一點珍貴水源,一夜之間被排空。
唐林昆下了狠心,迅速組織起五萬輕騎兵,每人各帶三匹馬匹,一頭紮進一千多裏戈壁灘。
從地圖上知道,過了這片戈壁灘,第一大壘就是瑤溪壘,從商震“作案”手法來看,他一定不會放棄血洗瑤溪壘的。盡管外面打得如火如荼,這裏從沒有燃過戰火,人口稠密,民衆富裕得很。讓唐林昆心急如焚倒不是這些,據趙雲介紹瑤溪壘有一百多萬逍遙客,但守軍不到一萬,還不是天庭的正規軍,隻是天庭大梁學院的學員而已。這不足以抵擋住商震的十餘萬嘗到過腥味的強盜之師的偷襲,唐林昆都不敢往下想後果......沒想到苦仙浒在短時間内能組織起如此龐大的水師,看來天庭的戰備落後不止一步了。
瑤溪最高軍事長官崖忍接到緊急軍情的時候,商震的大軍已經抵達離瑤溪壘不到半日路程的三顆樹堡登岸。他趕緊策馬來到了大梁學院。
崖忍的親兄弟崖冬是大梁學院的院長,一聽事情緊急,趕緊下令敲響了集合鑼聲。
看着台下黑壓壓的八千多天庭未來的軍官們,站到操練台正中的崖冬,提高了聲調,“各位學員,狂妄的苦仙浒人背信棄義,糾集了魔王的黑騎兵,今天一路燒殺到了離瑤溪壘隻有四十裏的三棵樹堡,我們該怎麽辦?”
台下的學員們沒想到開學沒幾天就遇到了軍情,有戰鬥經驗的一千名學員和五百多名各級教頭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群情激奮嚷道:“一定叫苦仙浒人有來無還,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血債血償!!”受到感染的其他學員紛紛都站了起來,喊起了口号。
“院長指到哪,我們就打到哪。”一名教頭跳上凳子領頭喊道。
崖冬還想多說幾句,感覺到後背火辣辣的似乎有人在瞧着自己,他腦子一下清楚起來,“學員們,現在聽崖副将布置抗擊苦仙浒軍隊的方案。”
崖冬轉過身來,果然是崖忍一臉焦急,“忍哥,您來指揮。”
崖忍不再客氣,因爲已經沒有時間客氣了,苦仙浒人馬上就兵臨壘下了。
點卯場的操練台頃刻間成了點将台,崖忍的一道道指令下來,一個個傳令兵飛快地跳上馬背,飛馳而去。學院内的兵器庫打開......
一名三棵樹堡的私塾老先生來不及逃跑,被帶到了商震大将軍的前面。
“老先生,請問瑤溪壘有天庭軍隊駐紮嗎?”
“有啊!足足有十多萬天兵天将,領軍的崖忍大将軍還是我的學生呢!”
私塾老先生這話是半真半假,崖忍是他的學生沒錯,但他嘴裏的十萬天兵天将是他憑空杜撰的。他隻希望能把這些殺人放火的家夥吓跑。
海盜出道的商震大将軍聽老先生這麽說,第一個反應是,馬上帶着所有人馬撤回船上,勝利班師回苦仙浒。這一趟與公與私都賺大了,悄悄運回老家的金銀珠寶和漂亮女人足足裝滿了五條船,十萬對十萬,實在沒有必勝的把握。如果自己胃口過大,很可能就沒福氣享受已經捂住的幸福了。
正在商震猶豫的時候,三棵樹堡的遷遛長也被帶到了商震的馬前。
“大将軍,求你發發善心,放了我家姑娘,我願意拿神州币贖人。”
“你知道瑤溪壘有多少人馬嗎?”商震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跪在跟前的遷遛長,輕描淡寫地問道。
“大将軍你還真問對了人,我昨天剛去過瑤溪壘送軍糧,不多不少一萬人。”遷遛長擡起頭來一臉谄笑。
商震一下明白過來,這個老頭是在吓唬自己。他用眼神一示意,他的貼身護衛抽出牛尾刀來,寒光一閃。
私塾老先生捂着脖子仰天倒去,倒地時已經身首異處。看到這一幕的遷遛長兩腿間一陣熱乎乎的,吓得失禁了。
“大将軍,部隊向瑤溪壘開拔嗎?”一名副将前來請示。
“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商震跳下馬來,那名遷遛長趕緊爬過來,充當人肉凳子,商震足足想了有一刻鍾,一根馬鞭被他擰成了麻花繩,終于沒有抑制住骨子貪婪的海盜本性,他一摔馬鞭,站了起來。“哎喲!”那名遷遛長汗流浃背跪在地上承受商震不下三百斤的體重這麽長時間,好不容易商震站起來,沒想到馬鞭一下甩在臉上,疼痛難忍叫出聲來。
“命令部隊馬上向瑤溪進擊,血洗瑤溪壘——!”商震大将軍下完令,抽出佩刀,一刀砍下那名遷遛長的腦袋,看着鮮血沖出二尺多高,商震大将軍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來,還喘不過氣來,“對不起了遷遛長,茲事體大,拿你的腦袋祭個旗,我會記住你的好的。”
商震跳上馬背,絕塵而去......